蓝瑛梨花带雨:“回老爷的话,二姑娘自打从阁楼上掉下来醒了以后,不禁性情大变,口味也与从前有所不同,奴婢几次按照从前二姑娘的喜好,给现在的二姑娘安排饭食,二姑娘都会发好大的脾气。有一次我还看到灵儿姐姐将小姐从前喜爱的桃红色衣裳全都拿了出来,奴婢问了才知道是小姐让的。”
闻言,秦沅嗤笑出声:“大夫人找了个侍女来告诉父亲我的喜好?人在每个阶段的喜好有所不同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喜好不同是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说到这,杜氏微微停顿,目光中尽是得意之色:“若是从前体弱多病的人,突然就能飞檐走壁,你说奇不奇怪?”
话音未落,秦沅倏然抬眼,衣袖中的手中骤然收紧。
“蓝瑛你接着说。”
蓝瑛满脸惧色,结结巴巴道:“有一日半夜起夜,我见到……见到……”
主位上,孟德之面色阴沉:“见到什么!”
蓝瑛吓得一个哆嗦,梨花带雨道:“奴婢,看到二姑娘从府外翻墙回来。起先奴婢还以为是府中进了贼人,刚要喊就看到那人是二姑娘。”
闻言,秦沅漆黑的瞳孔猛的一缩,那天竟让人看到了,是她太过大意!
“怎样?二姑娘还有何话说?”
秦沅掩去眼中冷意,抬眼看向杜氏,楚楚可怜:“一个下人的话不足为信,怜儿不知是如何得罪了大夫人,上一次污蔑怜儿给父亲下毒,现在这出又是要污蔑怜儿什么?”
“污蔑?孟怜从小体弱多病别说是投壶了,就连箭矢都没有摸过,更加不善什么音律,整个楚京谁都知道孟家女儿不善音律,而你,在百花宴上一举一动可不止一双眼看着,这也是我污蔑你?”
没等秦沅说话,杜氏便跪在孟德之面前,言辞恳切:“老爷,妾身早就怀疑这个孟怜有问题,所以去了灵隐寺找了大师算了孟怜的命数,大师说从前的孟怜已经在摔下阁楼的时候就死了,如今的孟怜怕是妖魔附身!”
闻言,孟德之面色阴沉,厉声道:“荒唐!一片胡言!”
杜氏声泪俱下:“老爷,从前就有大师算过,说孟怜命硬会克老爷,所以老爷才会一直把孟怜放在北苑,但自从上一次孟怜从阁楼上摔下来以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老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况且灵隐寺的大师是整个楚京都闻名的,大师的话不会错的!”
秦沅缓缓起身,眼中划过一抹狡黠,接着也跪在地上,眼圈微红,哽咽道:“父亲,鬼神之事不可信,怜儿是不是你的女儿父亲难道分辩不出吗?小的时候怜儿生病,可是父亲抱着奄奄一息的怜儿在医馆面前求医,父亲您忘了吗?”
闻言,孟德之脸上有一丝动容,皱了皱眉。
见状,杜氏眼中划过一抹狠厉,只要能说动孟德之让大师做法,孟怜这小蹄子必死无疑!
杜氏接着道:“老爷,妾身已经将灵隐寺的法师请来府中了,是与不是请大师来一看便知啊!”
见孟德之反复思量就是不下令,孟曦儿也“扑通”一声跪在孟德之面前,“父亲,难道您忘了吗,早些年江南刘氏家里就遭了这般祸事,府中怪事频出,最后一家子都死于非命啊!父亲就算是不相信我娘说的话,也要为府中几十口人命考虑啊!况且只要做法即可,不会累及妹妹性命的!”
此话一出,孟曦儿母女早就安排在屋内的下人也纷纷跪在地上哀求:“求老爷请大师作法!”
一时间,屋内哀求声此起彼伏,地上跪着老老少少二十几口人,纷纷磕头哀求孟德之。
主位上,孟德之面色阴沉,手死死扶着桌角,心中反复思量,如今孟怜不只是孟家二姑娘,而是定北侯府的侧妃,若是真如杜氏所说,万一闯出什么祸事,累及孟府……
半晌,孟德之像是好不容易下了决定一般,叹了口气:“来人,将二小姐带出去,请大师作法!”
“谁敢。”
话音刚落,门外淡淡响起一个冷冽,且不带有半分温度的声音。
第28章 夫君护你
秦沅闻声抬头。
门外, 谢宴面色淡然,嘴角微微勾起,眸光微闪, 看不出情绪, 一身玄色衣衫负手而立, 身旁跟着凌风。
他怎么来了?
秦沅原本紧皱着的眉头不自觉地缓缓抚平,心中竟油然而生一股莫名的暖意,原本悬着的心好像也在看到谢宴那一刻也渐渐放了下来。
见到谢宴,孟德之瞬间变了脸色,忙不迭起身道:“侯爷您怎么这会儿来了,下官有失远迎。”
谢宴抬眼将视线缓缓移向孟德之,语气一如既往淡漠:“孟大人此言莫不是在怪罪本侯来晚了?”
闻言,孟德之打了个哆嗦, 立刻躬身,诚惶诚恐道:“侯爷言重了, 下官不敢。”
谢宴淡淡收回目光,俯身将跪在地上的秦沅拉起来, 淡淡道:“地上凉。”
接着,余光淡淡扫向孟德之,语气也一如既往淡漠:“孟大人此番是何用意?侧妃若是顶撞了大人, 本侯代侧妃给大人赔不是, 如何?”
谢宴此言明摆着是在袒护秦沅, 明面言语上虽是在与孟德之商量,但音容威严不容置喙, 幽黑的双眸也透着淡淡的凉意。
孟德之吓得变了脸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不敢,臣不敢。”
谢宴扫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人,勾了勾嘴角, 似是而非的嘲讽道:“孟大人今儿这是唱的哪一出?莫不是庆祝侧妃回门?”
“这……”孟德之抬头看到谢宴的脸色才反应过来,心中思量半晌,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状,谢宴眉心蹙了蹙,眼底戾气一闪而过,冷冷开口:“孟大人记性已经如此不好了吗?刚刚发生完的事这么快就记不起来了?”
府中发生的事早就有人向谢宴禀报过了,如今谢宴不过是故意为之。
谢宴的目光停在不远处孟曦儿母女身上,眯了眯眼,语气加重,带有一丝威胁的意味,缓缓开口:“孟大人莫不是在等本侯帮你回忆?”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闻言,谢宴勾了勾嘴角,脸上难辨喜怒:“那孟大人现在可愿与本侯说说刚刚是在做什么?”
孟德之面色铁青,他怎么也想不到,谢宴居然正巧在下人拉扯秦沅的时候来,孟德之早就吓得冷汗涔涔,心中不免开始后悔放出孟曦儿母女。
想到这,孟德之抬头冷冷给杜氏使了个眼色,此事本就是她挑起来的,理所应当是杜氏回话。
见状,杜氏赶紧回道:“回……回侯爷的话,前几日臣妇请灵隐寺的大师,算了府中二姑娘的命数,大师说从前的二姑娘已经死了,如今……”
谢宴眸光微闪,低笑一声,饶有兴致的勾了勾嘴角:“如今什么?”
“如今的二姑娘怕是被妖魔附了身!”
“呵……”闻言,谢宴轻嗤出声:“妖魔?此话怎讲?”
此话一出,杜氏不懂谢宴到底是何用意,刚刚还在为孟怜说话,怎么如今……
杜氏来不及思考,如今她满脑子都是恨不得秦沅去死,只想趁机给秦沅安一个被妖魔附身的罪名,好解一解她的心头之恨。
缓了缓道:“回侯爷,府中二姑娘自小体弱多病,前些日子不慎从阁楼上摔了下来,昏迷了整整三天,找了好几个郎中来看过,都说回天乏术,可不知怎的,第四天二姑娘竟醒了过来,本是皆大欢喜之事,只是不曾想……”
谢宴饶有兴致的瞥了杜氏一眼:“不曾想什么?”
杜氏接着道:“不曾想自从二姑娘醒了以后就性情大变,还会了许多从前不会的东西,无论是投壶还是抚琴,从前的二姑娘都是半点都不会的。二姑娘醒了没过几天就有下人传话给我,说夜里见到二姑娘从院子外面翻墙回来。知道这事,臣妇吓得不轻,不敢拿府中几十口人开玩笑,便去灵隐寺求了大师指点。”
闻言,谢宴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
夜里?
杜氏这么一说,谢宴顿时觉得茅塞顿开,许多从前解释不通的事,如今联想起来好似都能解释得通了。
谢宴反复思量着,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有人像她?
倏然间,心脏狠狠沉了一下,可不就是第一次来孟府,远远瞥见孟怜的时候!
谢宴若有所思,反复摩挲着手掌。
缓过神来,谢宴抬眼淡淡瞥了杜氏一眼:“说完了?”
杜氏抿了抿唇,毕恭毕敬回道:“臣妇说完了。”
谢宴将目光重新定在孟德之身上,嗓音清冽,透着几分威严,缓缓开口:“孟大人。”
“臣在,臣在!”
“按照大临律法,无故造谣生事者,该当如何?”
孟德之一怔,片刻便反应过来,道:“应当重罚!入……入狱,少则一月,多则半年。”
谢宴挑了挑眉,眼底透着淡淡的冷意,微微勾唇,余光瞥了杜氏一眼:“那孟大人以为,今日之事该当如何?”
孟德之早就吓得冷汗涔涔,颤颤巍巍抬手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答道:“臣……臣以为,应当……重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