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沅眼中闪过异样,抬头瞥了一眼杜氏,朱唇轻启,不急不躁,徐徐道来:“夫人此话未免太过牵强,众目睽睽之下我如何下毒谋害父亲?夫人当满屋子下人的眼睛是摆设,还是夫人当自己和长姐的眼睛是摆设?”
秦沅此话一出,噎得杜氏脸色发青,胸口一阵起伏,连续说了好几个“你”字,半天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未说出口。
见状,秦沅嘴角轻勾,双眸闪动,眉眼处一片冷意,接着道:“莫不是夫人想强行把这罪名叩在我头上?怜儿虽自小没了母亲,又体弱多病,但也是断然不会任人拿捏的。”
闻言,杜氏稍微缓过神来,冷哼:“谁知道你是不是提前在菜中下了毒,不是在桌上定是在厨房。”
杜氏话音未落,秦沅便嗤笑出声:“大夫人可要慎言,空口白牙的一张嘴就要将这大逆不道的罪名安在怜儿身上,怜儿可不依。”
言外之意是在提醒杜氏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杜氏双眼微眯,怎会听不懂秦沅的话外之意。
闻言,杜氏眼中难掩喜色,殊不知她正等着秦沅如此说。
杜氏嘴角划过一抹冷笑,语气里满是胜券在握:“既然二姑娘如此说了,那便派人去搜一搜你的住处,二姑娘可敢让人去搜?”
秦沅掩去眼中凉意,杜氏手段卑劣,果然如她所想。
半晌,秦沅装作为难的样子,淡淡开口:“怜儿问心无愧,有何不敢,只是,夫人若是只搜我的院子,是否有失公允?”
闻言,孟曦儿瞬间变了脸色。
孟曦儿怕人搜出她房里近日里扣下的东西,没等杜氏说话,立刻抢先一步开口:“不行!又不是我谋害父亲,凭什么要搜我的院子?”
秦沅虽不知孟曦儿为何反应如此大,但见她如此疾言厉色,可见她房中必有蹊跷。
她面露惊讶之色,故作为难的样子:“姐姐反应为何如此大?莫非是姐姐房中有什么东西……”说到这,秦沅故意停顿了片刻才接着说:“不能见人?”
话音未落,只见孟曦儿杏眼瞪圆,语气更急了:“孟怜,你不要污蔑我!”
正争执,孟德之轻咳出声,眉头紧锁,缓缓睁开双眼。
听见声音,杜氏立刻扑到孟德之床边梨花带雨,道:“老爷,你终于醒了。”
没等孟德之说话,杜氏就在床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老爷,大夫说你中了毒,二姑娘好狠的心,您今日本是一番好意请二姑娘来一同用膳,谁知道二姑娘竟怀恨在心,竟然在饭中给老爷下毒。”
听着杜氏的话,孟德之面色越发阴沉,仿佛下一秒就要让人处置了秦沅。
见状,秦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言辞恳切:“父亲,可否听女儿一言?”
孟德之脸色阴沉,冷眼看她,并未说话。
见状,秦沅抬头看着杜氏开口道:“夫人,我有一事想问,今日晚膳可是夫人一手操办的?”
杜氏面色多少有些不解,但碍于是孟德之默认,只能顺着秦沅的话开口回答:“自然是我一手操办的。”
秦沅朱唇轻勾,下巴微微扬起:“既然夫人说了今日晚膳的吃食都是夫人准备的,那我如何能下毒?”
没等杜氏反驳,秦沅接着道:“况且,我近日都在禁足,院子外一直有人看守,莫不是夫人以为我会□□之术,可以在禁足的同时跑到厨房去给父亲下毒?”
闻言,杜氏一时语塞,孟德之也是眉头紧锁,说不出半个字来。
杜氏眼见自己精心筹划的一切就要付之东流,心一横,铤而走险道:“老爷,二姑娘所言虽有几分道理,但不足以自证。”
孟德之双眸深邃,冷眼看着两人,不语。
见孟德之没说话,杜氏接着游说:“老爷,此事非同小可,若是不严查一番,揪出谋害老爷的人,妾身终是难安啊!况且若是府中有心肠歹毒意图谋害之人,府中上下也会终日惶恐。”
孟德之心中掂量了几番,发觉杜氏所言不无道理,于是抬头看向门口的管家,面色严肃,厉声道:“派人搜查整个太傅府,任何地方都不要放过!”
听到孟德之要让人搜查整个太傅府,孟曦儿瞬间变了脸色,刚要开口便让杜氏瞪了回去。
杜氏目光狠厉,孟曦儿打心眼儿里发怵,只能愤愤的退到一边,双手暗自发力,手中的帕子被她攥得变了形。
秦沅将两人的脸色和反应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瞥了孟曦儿一看,眼神不躲不闪,直视孟曦儿,轻勾嘴角,眼中带着若有似无的嘲讽之意。
接着,轻飘飘收回目光。
不用看秦沅都知道孟曦儿如今的脸色,定是气的发紫,此刻,孟曦儿怕是要将后槽牙都咬碎了。
秦沅向来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重生后只想一心为秦王府沉冤昭雪,所说仇人,也只有那长宁长公主母子,她更是从未想过要在后宅与孟曦儿母女俩争个高低。
但孟曦儿母女却频频挑衅,几番坑害不说,今日竟然要让她背上如此大逆不道之罪,要知道,弑父可是要遭万人唾骂,浸猪笼的。
秦沅冷笑,她若不反击,真当她是纸糊的?可以任她们母女拿捏?
杜氏此刻也是脸色发青,眼中怨毒之色毫不掩饰,恨不得要将秦沅盯出个洞来。
见状,秦沅淡淡收回目光,神色漠然,不动声色。
秦沅心中冷笑,别急,你们母女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第17章 杜氏凉了
夜色渐浓。
大约半个时辰,管家手中拿着两个盒子从门外走进来。
见到来人,孟德之抬头,脸色阴沉,语气生硬:“可找到什么了?”
管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看了看一旁的杜氏,微微发抖。
见状,孟德之脸色阴得跟外面的天一般无二,大掌重重落在桌子上,半天,咬牙切齿道:“看她做什么?说!”
管家脸上尽是惊恐之色,声音发抖:“老爷,在……在大小姐房里搜到了半块乌头。”
说着,管家将搜到的半块乌头递给孟德之。
孟德之面色铁青,打开管家递给他的东西,看清以后,瞬间将手里的乌头狠狠扔在孟曦儿身上。
“孽女!”孟德之怒气正盛,挥了挥衣袖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
闻言,孟曦儿面色瞬间惨白,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她眼神涣散,满是惊恐之色,脚步不自觉的往后退,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这不是我的,不是我的,我明明,我明明放在孟怜房里了……”
眼见孟曦儿说漏了嘴,杜氏立刻大声骂道:“孟曦儿,闭嘴!”
听到杜氏插话,孟德之转头,眼中寒光射向杜氏,又抬手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杜氏头上,咬牙切齿道:“贱人,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
孟德之正是盛怒,杜氏顾不得头上被砸的伤,立刻扑倒在孟德之脚底下哭求:“老爷,曦儿一定是一时糊涂,老爷看在曦儿平日里孝顺的份上,饶了曦儿这一次吧。”
闻言,孟德之胸中顿时燃起一股无名之火,用了大半力气一脚踹在杜氏肩膀上,厉声怒骂:“孝顺?她都敢弑父了,你还敢跟我提她孝顺?今日她敢在我的饭食中下毒,明日她还不提刀架在我脖子上?”
杜氏声泪俱下,连滚带爬回到孟德之脚下,死死拉住孟德之衣角:“老爷,曦儿一定是被陷害的。”
说到这,杜氏向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眼中不在茫然,狠狠瞪着秦沅:“一定是你,一定是你陷害曦儿!”
“老爷,一定是孟怜这个小贱蹄子,是她陷害曦儿,曦儿是无辜的啊老爷。”
闻言,孟德之的怒气更盛了,眼中的冷意只增不减,厉声骂道:“贱人!到现在还在狡辩,证据确凿还要红口白牙诬陷他人,孟曦儿能有今日弑父之举,多半也是你这毒妇教的!”
说着,孟德之气不过,又狠狠踹在杜氏肚子上。
接着道:“刚刚孟曦儿自己都说出来了,是她让人把这乌头放进怜儿房间里的,你还敢为她狡辩,当真是死性不改!我竟能把孟家交到你这毒妇手上!我怎么会让你这毒妇做当家主母?”
一旁的秦沅见火候也差不多了,这杜氏刚刚竟又妄图将祸水引到她身上,那可就莫要怪她为她们母女再添一把火了。
秦沅眼中划过一丝冷意,又飞快用委屈之色掩了过去,带着哭腔缓缓哽咽着开口:“父亲,如今人证物证具在,大夫人还要如此将脏水泼到女儿身上,女儿当真不知道是何时得罪了大夫人,大夫人竟要给女儿冠上如此大逆不道的罪名,女儿实在……”
她音容隐忍,一双杏眼闪着泪花,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再加上秦沅故意为之,看上去当真是楚楚可怜。
闻言,杜氏恨得咬牙切齿,眼中的怨毒之色更甚了,衣袖中的拳头死死攥着,指间泛白,恨不得当场撕碎了秦沅。
孟德之抬眼看了秦沅一眼,默了默,才道:“你先莫急,今日为父定会还你公道的!”
孟德之怒气未消,话语中仍带着冷硬。
秦沅福了福身,声音带着哽咽委屈极了:“怜儿多谢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