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象征什么,想必稍有阅历的人都会懂吧,他怎么又……
独孤珩也不急,垂目看了她一会儿,再度张口解释,“方才在集市上看了看,没有合适的。”语声里还透着些许无奈。
少女咬了咬唇,终于抬眼看了看他手中的物件。
扇套的底部果真已经开线,断的线头随意垂落,与精致的布料形成鲜明的对比。
安若明白,他的折扇必定是贵重之物,只叹他堂堂镇北王,有朝一日竟需要在小摊档上找寻扇套。
先前微微的恼意不知不觉间散了许多,她下意识摸了摸手里的药瓶,终于重又心软了下来。
遂点了点头道,“好,只是我手艺粗糙,希望表哥不要嫌弃。”
耳边隐约传来他轻轻一声笑,“怎么会?”
语声中满是心愿达成的欢喜。
安若咬了咬唇,又悄悄往后贴了贴。
不行,他的气息一阵阵拂过耳尖,她还是怕。
如此又是艰难等待一阵,耳听外头依旧没什么响动,她终于沉不住气了,又小声试着道,“他们应该走了吧。”
独孤珩虽是不太情愿,却也还是应道,“出去看看。”
安若忙点头说好,终于与他从缝隙里出来了。
街面上已经没了什么可疑身影,来时转了太多的弯,安若已经记不清路,只能紧跟着独孤珩。
自然,她内心也极为相信,他定能将自己领回去。
两人一路无话,走了一阵,忽然听见有人在唤姐姐,安若不由的惊喜起来,对独孤珩道,“是芳若她们。”
独孤珩嗯了一声,带她循着声音找去,果然见到了赵达芳若跟明瑜。
安若松了口气,芳若却奇怪道,“姐姐你们方才去哪里了?我怎么一转头就找不到你了?”
安若不想叫妹妹担心,咳了咳说,“没去哪,就随便看了看路边的摊档。”
“是吗?”
芳若有点怀疑,又去看了看独孤珩。
独孤珩点了点头,神色却比安若自然多了。
小丫头悄悄转了转眼珠,忽然有些开心,却并未再说什么,只是上前挽了姐姐的手说,“那我们快些回去吧,爹跟娘不知等急了没有。”
安若说好,众人便一道抬步往码头去了。
如此一番,回到船上时,时间已是不早。
阮青岚方才不在,待忙完才知道孩子们下了船,不免有些担心,但有独孤珩在,不好苛责子女,便只叫几人早些去睡了,紧接着便叫伙计们开了船。
远离了码头,河道渐渐昏暗下来,众人都各自回房休息了。
秦氏一时睡不着,见夫君也还醒着,便忍不住道,“那日听说,这位李官人还未定亲……”
哪知还未等说出下文,却被夫君阻断了想法,“不要乱想,我们与人家门第悬殊,不可能的。”
秦氏愕然,“李官人不也是经商的吗?如何门第悬殊?”
阮青岚却不好多说,只道,“人家家大业大,非咱们可比,总之不要多想了,早些睡吧。”
秦氏愿望落空,不由的有些闷闷不乐。
正要合眼睡去,又听阮青岚道了一句,“明日要好好管管芳芳,不要叫她总是去烦扰客人,还有……”
他顿了顿,还是说道,“安安也该定亲了,还是少叫她同李官人一道。”
夫人的眼光的确不错,可那般天潢贵胄,岂是他一个商人可攀?
没可能的事,还是尽早杜绝的好。
秦氏叹了口气,带着满心的失望,终于睡了。
而此时二层的客舱中,赵达还在主上房中等候吩咐。
思及今夜的主上与阮家长女一道“消失”的事,他心间原本很替主上高兴,正思索要不要恭喜一下,却见主上发话道,“情况有变,叫岸上的人做好准备。”
赵达一愣,试探道,“主上的意思是?”
“高霁已经盯上了阮家。”
独孤珩面色已经沉了下来。
也怪他,百密一疏。
不过没关系,有些事,提前了结了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某王:男女授受不亲?女人,呵!
某若:……
某作者:不好不好,我男主有沙雕化的风险,该怎么办?
第24章
大约是因为游玩的尽兴,这一晚,芳若小丫头痛快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一早,她睁开惺忪睡眼,美美伸了个懒腰,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姐姐不在身边了?
再在房中找找,却见姐姐原来早已起了床,眼下穿戴整齐的坐在桌边,似乎在穿针引线。
芳若觉得奇怪,“姐姐这么早在做什么?要绣花吗?”
却见姐姐看也不看她,只含糊的唔了一声说,“缝个钱袋。”
钱袋?
芳若伸长脖子瞅了瞅,又觉得不太对?
姐姐手里的布料并不像钱袋的模样,似乎有些窄,还有些长。
“这真的是钱袋么?”
小丫头忍不住问了出来。
却见姐姐侧身坐了坐,似乎在挡她的视线一般,嘴上却坚持道,“当然是钱袋,不然会是什么?”
“那怎么是这个颜色?”
芳若又提出疑惑,指着她手里的布料说,“这竹青色根本不是女儿家用的啊……”
只是话未说完,她忽然醒悟过来什么,眼珠转了转,不由得有些想笑。
“姐姐不是给自己做的吧?是给谁做的?”
小丫头凑到姐姐跟前,紧盯着姐姐的眼睛,脸上荡漾着一丝得意。
安若脸皮薄,眼看着神色已经不自然,却硬是坚持道,“给明瑜做的。你快些去洗脸,不然早饭要凉了。”
要把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打发走。
芳若其实很替姐姐高兴,也知道姐姐脸皮薄,便也没戳穿,只道了声好,便下床穿衣洗漱。
待收拾好自己,她还是凑到姐姐面前调皮了一下,“姐姐一定要做的精致些,如此收到的人才会更高兴。”
“你……”
安若羞恼的要嗔她,然小丫头已经笑嘻嘻的开门出去了。
安若无奈摇了摇头,趁房中安静,这才重又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活计上。
扇套不难做,裁剪好布料缝起来便是。
眼看不到小半时辰,她就做好了。
只是仅是如此,会不会有些素了?
她想了想,又在上头绣了些竹叶的纹样,串了个好用的丝绳,又给丝绳编了个耐看的结。
又花了一阵功夫,待终于做好,她起身出了门。
这阵子芳若还在饭厅用饭,爹娘和弟弟也在各自的房间,外头并没有人,所以她才敢出门去送东西。
只是船行的不慢,她一路小心翼翼的走,终于登上了二层的船舱。
沉了沉气,她便伸手,轻轻扣了扣他的房门。
未料想里头立时传来了回应,“谁?”
正是独孤珩的声音。
安若轻轻咳了咳,“是我。”
他应该,能听出她的声音吧。
果然,里面的人没问第二遍,很快就将门打了开来。
独孤珩一身墨色长衣,愈发俊朗有神,安若却仍不敢抬眼直视他,只将手里的物件赶快递上,道,“表哥,扇套做好了。”
而他似乎有些意外,怔了一下,才伸手接过,问道,“这么快?”
安若点了点头。
咳咳,既然答应了,就尽快了结才是,免得拖拖拉拉,心头上总搁着一桩事。
好在现在顺利了结了,此时光天化日之下,其他人随时会发现他们,她不方便与他多说,便想赶忙告辞。
然没等开口,他却又问道,“你昨晚可睡好了?”
他只当她是连夜赶制出来的,语声中竟带了丝心疼的意味。
安若一怔,忙要解释,哪知就在此时,船身忽然一下猛烈颠簸。
她毫无防备,猝不及防的超他跌了过去,与此同时,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等再有感觉时,她发现自己正被独孤珩揽在怀间。
她惊惶望去,正对上他幽深的双眸。
独孤珩此时单手撑着门框,一手揽着她,他能感觉到,怀中的人儿心跳剧烈。
垂眼望去,那双眸中写满了惶恐。
这样的眼神,像极了上辈子,她到他身边的第一个夜晚。
那一瞬间,久远的悸动忽然从身体里生出,独孤珩有些口干舌燥。
然而未来得及往深处想去,却又是一下颠簸袭来。
这一回,比方才的还要猛烈些。
以致于他身体也不由得随着船身猛地一晃,一个没抓稳,竟险些与她一道跌倒。
所幸他动作敏捷,没叫怀里的人跌倒受伤,但与此同时,两人也俱都诧异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船一向平稳,现在怎么会接连两次剧颠?
诧异的不止他们两个,此时船上惊呼一片,赵达也从另一件客房中开了门出来,“怎么回……”
“事”字还未说出,一下看见了他二人的状况,又赶忙住了口。
独孤珩忙将安若扶好,对赵达道,“去看看。”
赵达应是,赶忙往船栏走去,然就在此时,货仓处又传来了呼喊声,“撞船了,撞船了……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