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救了大哥。”荀越汐对他也没瞒着，“之前不是给我留了一瓶吗，正好用上。”
“那你手里岂不是没有了？”司徒宪就皱眉，想着回头再给她送一瓶过来防身。
“我天天待在内宅，连绣花针都不让碰，我要那药做什么？”
“以防万一。宁可白放着，也不要到要用的时候身边没有。”当时那么些，她全给了他，他对她又怎能小气？
荀越汐没办法，只好道：“那好吧，以后你若是要用，再来找我拿。”她现在才五岁，过完年才六岁，除了乖乖听话，还真做不了别的。
说完这个，他又气了起来：“你半夜没事往外瞎跑什么。”他没想过她是知道消息才去的，只以为她是想出去放放风，正巧碰上。他会这么想是正常的，她学的什么他都知道，拥有那样的轻功，不出去跑跑，反而整天被关在这么小的院子里，肯定会觉得憋屈。又是个孩子，没那么好的自律耐心，偷跑出去放放风，可以理解。
荀越汐自然不会揭破这一点：“你得幸亏我跑出去，要不然现在就糟糕了。”祝家长孙莫名的死在外面，老太爷和老太太能不能撑得过去都不好说。万一要是不行了，祝家的子弟便得丁扰，回来守孝。这官场上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现在从这坑里出来，立刻就有别人填进去。出来容易，想再回去可就不容易了。
“就算如此，以后也不许再往外偷跑。”顿了一下又道：“以后我想法子，让你时不时的出去转转。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知道了。”
从荀越汐那里出来，司徒宪便去见祝老太爷。
虽然一个是外祖，一个是外孙，可两人之间并没有多少温情。祝老太爷还要拐着弯表一下衷心，虽然孙女被赐给了忠孝亲王世子，可他们家很不喜她这样的做法，还是坚定的站在他这边的。
司徒宪也拐着弯的告诉对方，救了祝湛的是他的人，对于发生了什么他都知道，他不会疑心他们。当然，为免被以为他派人监视他家，又着重提到，一切只是机缘巧合，他也是后来才知。他本就是祝家外孙，再添一个救命之恩，便是加重筹码。
老太爷自然是大吃一惊，但在司徒宪重新送他一瓶药之后，不信也得信了。司徒宪还提到，那人与他是同门，两人同时拜入师门，之后也曾同路来京城。但入京之后，便各自分开了。而这药是师门独有，旁人再没有的。只是对方与他不同，并不看重俗世中的一切。当时碰到的哪怕不是祝湛，而是旁的不相干的人，那人也会出手。所以他们不必介怀，至于报恩？就更不必了。那人形踪飘忽，他也找不到。若不是看到药，他都不知救人的是他。
如此这般，到底是让老太爷信了。主要还是因为那药实在难得，凡世间没有，宫庭御内没有，独此一家，旁人再不知道的。所以，能拿出相同的药来，便足以证明身份。
两方一翻推心置腹，感情自然也更进一步。
第37章
皇宫中，年迈的皇帝哪怕已是深夜，却还在奋笔疾书。
“戴权。”皇帝批完案上的奏折，方才叫人。
戴权连忙应声上前，“奴才在。”
“我记得，贾家的那个姑娘现在也该分宫了吧？”
“可不是，小姑娘长得富态，规矩也还说得过去。”戴权小心回道，侍候了皇上这么多年，也还是猜不透这位的心思。说起贾元春，不带一丝情绪。
“把她安排到祝家那个丫头一起吧。”皇帝眯着眼睛，半晌才道。
“是。”戴权连忙应下。看来这贾元春是入了皇上的眼了，竟要跟世子侧妃一同教养，这恩典可不小。
第二天，贾元春就被送进甄贵妃的宫殿，并跟祝沁住到了一间房。
贾元春谨小慎微，见人就笑，并不难相处。对着祝沁更是客气有礼，毕竟她只是宫女，而祝沁却已经有了赐婚圣旨。哪怕只是个世子侧妃，也比她一个宫女尊贵。
“祝姑娘。”
祝沁此时心情并不美好，对着贾元春露出个浅笑，便转头不再看她。她也没将贾元春放在眼里，这个女人她当然知道，到是个有本事的，可惜一大家子全都是蠢货，除了拖后腿就没有半点用处。最后生生被拖死！
没错，祝沁知道贾元春未来会当贵妃，可惜没多久就死了。贾家还被抄了家，最后什么都没留下。因为她是重生的！
上辈子，大哥早亡，祖母一病去了。父叔全都丁扰回家守孝，一守便是三年。偏偏紧跟着祖父又故去，又守孝三年。六年之后，祝家已经彻底从京城的上层圈子退了出来。父叔们想要复官，都没有门路。
在那样的情况下，她只能嫁一个五品小官的嫡次子，那人婚前看着还好，婚后才发现，贪花好色不说，还好杯中物。一旦喝多了，便爱打人。开始两年对她还算敬重，便是要动手，只对那些姬妾动手。到后面对着她也开始动手了……可怜她好不容易怀了孩子，被生生打没了。而她也因此伤了身，缠绵病榻，没多久便一命呜呼。
也不知何故，她死后没去投胎，也没有直接重生回来。而是以游魂的形式，留在这个世界，看着那些人，上演着一幕幕的悲欢离合。
所以，她知道，贾元春后来成了新皇的贵妃，可惜也是个命苦的。更知道，前来投奔的表妹，嫁给了司徒宁。上辈子，司徒宁的父亲忠孝亲王成了皇帝，司徒宁成了太子。
按理，表妹当时已是祝家女，祝家已然落魄，连给她这个亲女撑腰都做不到，又哪有什么本事让她嫁给太子？她因好奇，便时常飘在表妹附近。因此才知道原来当年大哥死的那天，表妹救了受伤的司徒宁。而大哥也是因为那天正好过去，被刺杀司徒宁的凶徒当成他的帮手而害死。
司徒宁对表妹又感激又愧疚，后来多有接触，更是爱上了她。到她及笄时，他已是太子，便求娶她为太子侧妃。后来太子妃难产而死，生出来的小世子由表妹抚养长大。
再后来，司徒宁登基为帝，封表妹为后。
而祝家，也是从表妹嫁入太子府，才慢慢重回这个圈子。待表妹生了儿子，祝家便彻底辉煌腾达，堂弟祝鸿已然入阁。在祝家的帮持下，表妹的儿子最终得以登基。可恨的是，她当了太后，却开始拉拔她生父的家族，扶持他们跟祝家打擂台。
一直到表妹死的那一刻，她才不知因为什么突然重生。
结果一回来，义忠亲王已经坏了事，祝家的姑奶奶先后都已经死了。祖父罢了官，父亲和叔叔已经外放……一切跟上辈子都一模一样。
那时，她就决定，她不要再过上辈子的生活。更想着，既然表妹能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那她也可以。等到她登上那个位置，绝不会拉拔旁人，只专心扶持祝家。
可她不明白，为什么换了她来，就不一样了呢？
为什么司徒宪会回来？明明上辈子他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后来平安州那边有人打着他的名义动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她是没看到，没想到这辈子他居然活着回来了。
她想阻止表妹成为祝家女，可结果跟她所想完全相反。上辈子她大哥是死了的，这辈子她都下狠心动手了，他却居然还活着。祖母没事，自然不用丁扰……而她明明救了司徒宁，可他看她的眼神别说没有爱，连感激她都看不到。
一切都跟她所知道的完全不同，跟她所希望的也全都背道而驰。难道她真的就不如表妹？
偏偏在一切都不同的情况下，她却一如表妹上辈子那样，当了司徒宁的侧妃。可她此时却一点不觉得高兴，只觉得毛骨悚然。
哪里出错了呢？
她抱着胳膊，瑟瑟发抖。两辈子的记忆在一刻，变得混乱，使得她头好疼，像要裂开一般。
“祝姑娘，你没事吧？”贾元春看祝沁难看的脸色，整个人不停的颤抖着，不由有些担心。到不是担心这个人如何，而是担心如果对方出了什么事，那她肯定也要被连累。
祝沁猛的一抖，回过神来。勉强笑了一下：“我没事，就是头有些疼。”
“我扶你去歇会儿？”贾元春轻道。
“好啊，有劳。”她现在确实有些无力，头疼也是真的。
可她忘记了，这里是宫里，在这里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躺下歇息的。贾元春是宫女，是有活要做的。扶着她躺下后，便出去干活了。结果贵妃娘娘便让人来传唤她，毕竟贵妃担负着教导她的责任。谁知来人一看，大白天的，她居然躺着睡觉，脸一下就子耷拉下来。
…………
荀越汐可以出门的时候，第一场雪已经落下。
她身上过了热孝，偶尔出门也是可以的。老太太身体不大好，荀越汐陪着她去城外一处有温泉的庄子上过冬，可以住到年底。
对此，荀越汐自然是开心的。
“瞧瞧这丫头，这些天估计闷的很了。这一出来，就跟刚出笼的鸟儿似的。”老太太经过几个月调整，心情也好了许多。身体不好，除了受了太多打击，还因为年纪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