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湛说:“祖父,祖母,我身上的药是沁儿所下,我身上的伤,亦是她亲手所赐。若非孙儿运道好,这一刺是对着孙儿的心脏来的。孙儿差一点便再见不着祖父祖母了。”
“什么?”
“怎么会?她怎么敢?”
两人惊得险失了魂,幸好老太爷还是见多识广,虽然慢了些,还是回了神:“怎么回事,给我细说。”
祝湛便细细说来:“我昨日带着人出了城,直奔庄子上而去。到时天已近傍晚,见了沁儿之后,跟她提及第二日天亮便回。她却言道,庄子上风景独特,想在庄子上多住些日子。我只道她是在家里待的烦闷,若真想在庄子上多住些日子,也未尝不可。便应了下来……”
“谁知用晚饭时,我见她袖口竟沾了血色,且她神色亦少了从容。当时身边有不少人,便未多问,想着待饭后,再单独去找她细细相询。却不想,之后我去找她,她却不在。逼问了下人,才知道她不回来,是因为半路上救了一个受了伤的男子,还将男子藏在她住的房里。孙儿听后自然生气,正好她回来,却与我吵了起来。”
听到这里,老太爷和老太太的脸色便难看起来。一个大姑娘将一个大男人藏在自己屋里,这是他们绝无法接受的。
“孙儿气急,便让人直接闯了进去,将那男子绑了……孙儿本想着,待回城时,将人一并带回来。不管沁儿如何作想,总不能让她继续下去。谁想过了一会儿,沁儿便来向我道歉。她哭的伤心,直言自己做错了,又说她见那人受伤,一时好心才做了糊涂事。孙儿想着,她到底还小,便也说教了几句,便又叮嘱她回去休息。甚至还在她央求下,答应她将此事瞒下……”
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下:“她亲自给我斟茶,一为道歉,二为感谢。孙儿不曾多想,自然一饮而尽。却不想,这茶饮了,我的命,也差一点丢了。”
老太爷一掌拍在边上的几上:“后来呢?”
“后来孙儿便昏了过去,待醒来,被五花大绑,丢在柴房里。孙儿便知,那茶里有问题。可那时孙儿全身无力,动弹不得。过了许久,沁儿来了,她手里拿着匕首。她跪在我身前,哭着说对不起,却还是将匕首刺了过来。”
“你是如何逃脱出来的?”老太爷又急问道。
“是一位高人所救,那人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黑巾,孙儿并未见到他的模样。但他十分厉害,孙儿并不知道他如何做到,便让沁儿昏了过去。也因如此,本来对着孙儿心脏的匕首歪了些许,只刺到胳膊。那人出现之后,解了孙儿身上的绳子,却只在孙儿身上轻轻一点,孙儿便动不能动,亦不能说话。他似乎知道孙儿是谁,一路扛着孙儿到了城门口,留下伤药,又让孙儿恢复行动。待孙儿要找他时,已经找不见了……孙儿给自己上了药,待城门一开,孙儿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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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荀越汐补了一觉,自然百病全消,精神正好。
正好秦嬷嬷替她请了假,她也给自己放松一天。她也没去旁处,就在自己院子里,打着哈欠晒太阳。手边又是点心又是水果,好不逍遥自在。
秦嬷嬷从外面走了进来,直奔她而来:“姑娘,老太太生病了。我瞧着姑娘精神不错,该过去看看?”
“应该的。”荀越汐连忙起身,心里虽然觉得老太太可能不会见她,但态度还是要摆出来的。就像秦嬷嬷教的那样,别人如何是别人的事,可她要做到让人说不出半点不是来。这是深宅内院的规则,有的时候不是你想怎么样,而是别人看到的,听到的是什么样。人言可畏,在这后宅里最能体现。
她说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可别人不只从她身上看到她啊,还要从她身上看到祝家的家教。但凡她有一点行差踏错,那影响的是祝家整个家风,以及祝家所有女孩子的名声。
除非她脱离了这里,否则,这些她就要遵守。任性不起啊!说到底,她现在已经冠上了祝姓,且还受了祝家的教养。既然她一开始做了这样的选择,那现在就要守这些规则。
来到鹤年堂,果如她想的那样,被拦住了。
“二姑娘,老太太喝了药,刚刚睡下了。您先回去吧,待老太太醒了,奴婢再去请您。”
荀越汐自然不能硬闯,只问道:“祖母怎么就病了,大夫怎么说?”
丫环道:“大夫说不是大事,就是累着了,好好休息一阵子就好了。姑娘不用担心,之前鸿少爷来了也没见着呢。”
荀越汐又问了些问题,确定没事,这才带着人离开。
她知道老太太没睡,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也睡不着。息心教养大的孙女,干出谋害亲哥这样的事情,放谁头上都睡不着。至于祝湛那里,因为消息没传进来,自然是不用她去探望。转了一圈,便又回了自己院子里。
小白正好又有新消息报了过来:【老大,祝沁被司徒宁带回忠孝亲王府去了。】
荀越汐托着下巴,“哦?”
【我听司徒宁正跟身边的人说,要纳祝沁为侧妃。把祝家拉到他们那边去,就算拉不去,也能离间祝家跟司徒宪的关系。】
“祝湛呢?他们有没有说什么?”
【他们好像是觉得祝湛死了。祝沁给祝湛下的药似乎挺厉害的,就算当时没刺死他,那毒也能要了他的命。】小白不明白:【祝湛中的毒很厉害吗?】
“还行。”毕竟不是武侠世界,也没有那么多效果神奇的毒。所以在别人看来很厉害的毒,在她这个见过世面的人眼里,也就只能得这么两个字的评价了。
【我看那个司徒宁一点儿也不喜欢祝沁,她脑子坏了吗?居然为了他杀自己的亲哥哥!】
荀越汐笑了下:“谁知道呢。”
如果祝湛真的死了,那祝沁嫁给司徒宁,还真能起到他们说的拉拢和离间的效果。可现在祝湛活着,还将祝沁所做的事情说了出来。他们的打算自然是不可能成功的。如今祝沁折腾半天,不惜向亲哥哥下手,最终却只当了个妾,而同时她又失去了祝家作为依靠。等她进了司徒宁的后院,她的苦日子才真正到来。
这个世界的女人嫁了人,想过好日子只能靠两样。一是男人的宠爱,二是娘家的力量。司徒宁对她根本无情,在她又显露出那样狠毒的手段之后,更不可能爱上她,甚至会忌惮她。而娘家也不可能再给她助力……她若是正妻还好,好歹有些体面,结果只是个妾,她几乎把她手里所有资本,一下子全都败光了。
真想知道,当她知道祝湛没死,而她又只是个妾时的反应。
就在荀越汐想着祝沁的心情的时候,祝湛那边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开始想这一夜里发生的种种细节。
首先是那个被祝沁救了的男人,祝沁为什么有胆去救一个陌生男人这一点他已经不想了。因为他发现,他真的从来没懂过这个妹妹。但他却知道,这个妹妹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她始终是在祝家长大,所接触的不过是些后宅小事,各家贵女。她哪里来的那样阴毒的毒药?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结论,如果不是祝沁早就有了害人之心,便只能从那个男人那里获得。
可惜,他之前光顾着祝沁,未能亲去瞧瞧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一想到祝沁为了一个男人就对他下毒手,他的心脏哪怕没被刺到,亦是疼的他死去活来。
又平静了好一会儿,才又想其他的,那个救他的人。
一开始他因为祝沁对他动手,他心情一时激荡混乱,之后发生的种种,他竟根本没去细究,现在再去回想,很多被他忽略的细节便也一一想了起来。
那个救他的人,个子似乎特别矮。当时他是被绑,坐在地上。而那人却是站在他边上,用匕首割那些绳子。可对方便是站着,似乎也只比坐着他高出那么一点。
而对方扛着他走的虽然飞快,可他的脚和头发,却时不时的就碰到地面。这一点他还没来得及洗干净的头上沾的泥土可以作证。还有……香味。
他皱着眉想着,那香味似乎有些熟悉。可惜任他再去回想,却也实在想不起那具体的味道是如何。
想到这里不由又去看他胳膊上的伤处,那药还剩下许多,许大夫曾看过,说那药是极好,怕是比宫中御用的还要好上许多。还有这布,却只是最普通的棉布,上面半丝味道也没留下。
这些东西从那人身上拿出来,想来在身上有一段时间了,却半丝味道没沾上。这让他疑心,他闻到的味道其实是错觉?又或者那味道并不是那人身上的,而是路上的野花野草混杂在一起发出的?
一时间到让他又不确定了。
“感觉可好些了?”祝老太爷带着许大夫又来给他复诊。实在是他身体里的毒性一次清不完,事关长孙,祝老太爷就请许大夫在府里暂住。
许大夫正想研究那瓶剩下的药,立刻就接受了。
这会儿又到喝药时间,许大夫便也跟着来了。
“我好多了,让祖父忧心,是孙儿的不是。”祝湛变躺为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