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千里眼看了半天,站在山上能看到几里外的一草一木,看的特别清楚。
他是君王,太清楚这看似不起眼的小东西有多大的威力。
这个千里眼在战场上太得用了,可以说,敌军的情况一目了然。
“这是你自己做的?”
在君王面前,知夏落落大方,神色坦然,“是,皇上,我不仅能做望远镜,呃,就是这个千里眼,还能做放大镜,老花镜,就是年纪大人的看不清楚字,戴上老花镜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她巴拉巴拉的介绍,皇上的眼睛越来越亮,这是一个人才。
他很喜欢眼前的少年,有才华,一片赤诚,还没有学会弯弯绕绕,不像那些朝堂上的老狐狸心思复杂,所做所为都是为了私利,而不是忠君爱国。
难得看到这么率真单纯的少年,怜才之心立起。“夏一江听令,朕赐你工部员外郎,从五品。”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眼睛都红了,一上来就是从五品,起点好高,这少年是得了圣眷。
十年寒窗苦读,打败无数对手一朝成为状元郎,授翰林院修撰,是从六品官。
夏一江是江夏给自己起的化名,她愣了一下,随即苦着脸,“谢皇上,当官很好很威风,但我生性散漫,举止浪荡自由惯了,怕上司看不惯,给我穿小鞋,到时受了委屈,可怎么办呢?”
人人侧目,这小子说的什么鬼话?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知不知道她是多么幸运!
皇上对渐渐长成的儿子严苛,但对有才华有本事的臣子很包容,尤其是这种天真热血的少年人,更是喜爱。
见多了尔虞我诈,更喜欢单纯干净,直来直去,有话就直说的少年就格外显得特别。
“你以后只需要听他一个人的话,他是工部侍郎,应天成,多护着他些。”
知夏立马抱大腿,“老大,以后就拜托你给我收拾烂摊子了。”
应天成嘴角直抽抽,会不会说话?这样怎么混官场?怪不得皇上指派他罩着这个臭小子。
知夏的骚操作一波接着一波,“老大,你别觉得委屈,我会送你一份大礼。”
她一点都不怕生,都叫上老大了,抱大腿毫不羞愧。
应天成哪见过这样自来熟的,神情生硬。“不需要。”
知夏挑了挑眉,“你确定不要?”
应天成位高权重,出身显赫,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根本不稀罕别人送的礼。
但还没等他开口,就有人帮他应了,“要。”
应天成都愣住了,“皇上。”
皇上对知夏挺期待的,年纪这么轻就能造出千里眼,可见是难得一见的奇才,虽然一身的市井小混混气息,但鲜活的让人心情愉快。
“要特别些的,让你老大刮目相看的。”
知夏笑吟吟的应了下来,还大拍马屁,“还是皇上识货,慧眼识珠,我就说嘛,天下共主的气魄是谁都比不了的,别人只有当臣子的份,皇上就不一样了,一国之君气度眼界胸怀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她一波彩虹屁,直白的不行,但皇上就是喜欢听啊。
多率真热情的少年,一片赤胆忠心向着他。
随从们只有一个想法,狗腿子!
但他们怎么想不重要,架不住皇上喜欢,听说知夏父母皆亡只能借住寺庙,直接拨了一个京城的小宅子给知夏,还特意叮嘱应天成多照应一二。
应天成就不懂了,皇上到底喜欢她什么?这就是眼缘?
五皇子试图插嘴,“父皇,不如让儿臣来带他吧。”
“不要。”知夏毫不犹豫的拒绝,义正言辞的表态,“我不跟皇子接触,只忠于皇上一人。”
皇上龙心大悦,更加的喜欢她。
他还没老,文武百官就急吼吼的压注皇子,帮着皇子夺嫡,虎视眈眈盯着他的皇位,至于这些渐渐长成的皇子个个不安份,跟朝臣串联,上跳下窜的,实在碍眼。
五皇子碰了一鼻子灰,心中暗暗记恨上了,不识抬举的东西。
他深深的看了知夏一眼,知夏立马大叫一声,“皇上,他瞪我!凶我!我只想忠于皇上啊,哪里错了?”
皇上不善的目光扫过来,五皇子差点吐血,踏马的,没见过这么敢跟皇子作对的人,到底是蠢呢?还是傻?
“父皇,儿臣没有。”真没有瞪!他顶多心里想想,还不许别人想吗?
知夏跳了起来,小脸委屈极了,“你有,你就有,你是皇子怎么能骗人呢?”
五皇子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她成功的成为五皇子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至于姜惠兰,被所有人直接无视了。而她也恨不得大家忘了她的存在。
马车里,知夏翘着腿喝着香茶,吃着糕点,悠哉极了。
对面的应天成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你很讨厌五皇子?”
当着人家的爹告状,这操作太骚了,就不怕被报复吗?
这么爱兴风作浪,他还得护着,真是让人头疼。
知夏懒洋洋的挑起帘子朝外看了一眼,皇上的车架就在前面。
“对呀,他跟那个女人抱在一起说的话把我恶心坏了,一对狗男女。”
应天成下意识的一把捂住她的嘴,紧张的看向外面,“你这么耿直,会被人打死的。”
奇怪,这小子明明嘴硬的不得了,但嘴唇好软。
知夏用力挣扎,但被应天成紧紧按住,她眼珠一转,轻轻啄了啄他的掌心。
应天成的脸刷的红透了,如被火烫了般迅速收回手,羞恼万分,顽劣的家伙。
知夏恶劣的凑过来,笑的贼兮兮的,“我不是有你罩着吗?应大人,你会保护我的,是吧?”
眼波流转,自有一番风情。
不知怎么的,应天成的心怦怦乱跳,“他是皇子!我只是工部侍郎!”
知夏确认五皇子是无法共存的人,有姜惠兰在,他们注定是敌人。
既然这样,那就明晃晃的干呗。
“皇子有八个,工部侍郎只有一个,物以稀为贵。”
还能这么对比?应天成恍恍惚惚,似乎,好像也对?!
他猛的惊醒,错愕的看着身边的少年,这洗脑功力太可怕了。
皇上赏了一座三进的四合院,位置就在定远将军府后门的胡同,只隔了一条街。
知夏还挺惊讶的,这么巧?
入住事宜全是应天成一手安排的,他虽然没有露面,却派出管家帮忙打理。
知夏什么都不用操心,当起甩手掌柜,安安心心的入住整理一新的宅子。
她休息了几天就去工部报个道,之后就天天待在营造司捣鼓,哪里都不去。
营造司是应天成的地盘,谁的手都伸不进来,所以,纵然五皇子一心想给知夏一个教训,也无可奈何。
知夏一口气造出一批千里眼,送到君王面前。
皇上大喜,自留了几个,其他都送去各地的军营。
王公贵族听说有这样的宝贝,纷纷求皇上赏赐,只有皇上最信任最亲近的人才得了一样,一时之间到处在讨论这个稀罕玩意。
应天成也收到了一份,是知夏送的,除了千里眼,还有一个放大镜和一对老花眼镜。
应天成把玩着这份礼物,心情非常复杂。
应家人看到后,羡慕的不行,“这是千里眼?皇上赐下来的?不是说只赏赐了大长公主和几位皇子吗?”
应天成拿起老花眼镜,递给老侯爷,“爷爷,您试试。”
应家不是一般人家,祖上立下赫赫战场封侯,每一代都有出色的子弟建功立业,只是到了应天成父亲这一代,战事渐少,武将多是无用武之地。
老侯爷有意让儿孙弃武习文,儿子读书不成,但应天成很有读书天份,所以倾家族之力培养。
老侯爷退下来荣养多年,不再舞枪弄棍,而是开始学画,陶冶情操,打发晚年生活。
他学的有模有样,只是近几年视力下降的厉害,鲜少拿画笔了。
老侯爷一戴上老花眼镜,顿时天更蓝了,草更绿了,看东西不再模糊了。
他不禁喜上眉梢,“这可是好东西啊,准备一下,我这就去谢恩。”
应天成默了默,“不是皇上赐下来的,是……别人送的礼物。”
老侯爷很惊讶,现在市面上都买不到的稀罕物,他都搞不到。“难道是哪个皇子?退回去吧。”
他不想掺和进皇子们的争斗,只想当一个纯臣,也是这么教育自己的子孙。
从龙之功确实是一步登天的好事,但更多的是炮灰。
应家已经有爵位,何必再折腾?
“不是皇子,是……”应天成犹豫了一下,说手下吧,那家伙玩劣不堪,哪像是手下?
说朋友吧,又不是,这些日子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并不靠近。
他一想到那个少年,心里就乱哄哄的。“是一个属下。”
老侯爷奇怪极了,乖孙的表情怪怪的,这是怎么了?难道这个属下跟他不对付?那怎么还送礼过来?
京城的西城门,一辆马车停在路边,知夏撩起帘子看向外面,城门口人来人往,进城出城的人永远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