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首莲花落指名道姓,剑指姜惠兰,直接砍断她高嫁的路子。
想当皇后?想问问宫里的那些贵人答不答应。
想母仪天下?问问皇上答不答应?问问文武百官答不答应?
五皇子再喜欢她,也不可能娶她了,纳为侧妃也不可能。
那等于变相承认自己夺嫡的野心。
不光是皇子们不敢娶,其他人也不敢娶啊,除非是想造反。
这可怕的杀伤力堪比□□。
知夏懒的跟她们多周旋,一出手就是绝杀,釜底抽薪。
姜惠兰说到底是靠男人上位,但,如果没有了男人相扶呢?这大女主剧还演吗?
吴氏面色惨白如纸,心神大乱,所有的美梦都化为了泡影。
这是报应吗?不,她不信命!
她眼眶通红,恶狠狠的下令,“去,把他们都抓起来,送去衙门。”
她看向一身男装的知夏,恨的咬牙切齿。
“还有这个人,也一并送过去,让大人一定要审理清楚,还我们姜家一个公道,我们姜家数代为国浴血奋战,于国有功……”
她第一时间想控制舆论,可惜,太晚了。
小乞丐们一轰而散,跑的飞快,一边跑一边唱,引来无数关注的目光。
一个乞丐都没有抓到,姜家下人索性转向知夏。
知夏哇哇大叫跑出大门,“为什么抓我?因为我一时好心提醒你们?这年头好人难做啊,那你要将整个京城的人都抓起来,不对,城外百姓也听说了,你们姜家想杀人灭口,估计有点悬。”
四面八的行人像疯了般扑过来,个个兴奋的不得了,八卦,世纪大八卦。
知夏指了指那些行人,“大家都听过了,是吧?大家注意,姜家要杀人灭口,所有听过的人都要干掉。”
行人们才不怕呢,“照这么说,大半个京城的人都要没命喽。”
“都做了,还怕说吗?我就说怎么好端端的传出姜大小姐私奔的传闻,还满城皆知,这不合常理。”
“干掉姜大小姐,二小姐就能上位了,敢问一声,姜二小姐这是为嫁进皇室做准备吗?”
“我实在太好奇了,姜二小姐,你真的杀了你姐姐吗?那私奔一事又怎么解释?”
以前有多捧着姜惠兰,这会儿就有多鄙视。
姜惠兰习惯了世人的追捧,哪受得了这个,激愤之下一口血喷出来。“不是,我没有……”
她再聪明机灵,忽然面对这样的局面,也乱了阵脚。
明明一切都按着她的想法运转,怎么一夜之间就成了这样?是谁在背后黑她?是谁想毁了她?
大受打击之下,她扛不住了,眼前天旋地转,于家鸿心里一紧,接住她倒下的身体,“惠兰,惠兰,你别吓我。”
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紧紧抱住姜惠兰不放,眼眶都红了。
大家都看在眼里,指指点点,嗡嗡声作响,说什么的都有。
夹杂在人群中的知夏胸口一阵翻滚,恨意又往上窜,扬声大叫。
“于大公子,你不是姜大小姐的亲表哥吗?怎么这么心疼姜二小姐?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亲密的抱着她不放,难道你们也有一腿?哇哇,完了,我知道的太多了,真要被灭口了。”
这话一出,如一滴水溅入油锅,彻底炸了。
姜惠兰好本事啊,厉害。太厉害。
于家鸿下意识的松手,但眼见姜惠兰娇弱无助的摔倒在地,他又心疼上了,弯身去扶。
得,都不知避嫌。要是他们之间没有暧昧,谁都不信。
吴氏彻底癫狂了,再也顾不上维持贤良的形象。
“抓住这个祸害,给我打,狠狠打。”
她想补救的计划,也被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穷书生毁了!可恨!
知夏早有准备,飞快的闪开,还不忘回头吼上一嗓子。
“于大公子,姜二小姐看来是不能嫁皇子了,你这个备胎的机会来了,赶紧上啊。”
呵呵,他要是真敢娶,她还佩服他三分呢。
“姜家庶女初长成,名动京城俏佳人……”知夏大声唱着莲花落,迅速消失在人群中,眨眼之间就找不着人了。
这一场闹剧迅速传开,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大家见面第一句不是今天吃了吗?而是,姜家二小姐的事听说了吗?
姜惠兰母女苦心经营的好形象,瞬间瓦解,成了一个笑话。
昔日爱慕她的男人们破口大骂,骂她欺骗了他们纯纯的真感情。嗯,他们未必有这玩意,但不妨碍他们聚在一起骂。
被姜惠兰压的喘不过气来的名门千金们乐疯了,纷纷喝茶庆祝。
让你踩着我们上位,活该呀。
姜惠兰第一时间给五皇子写信,请五皇子帮她,查清真相,助她洗白名声。
五皇子接到书信后心情非常复杂,他是挺喜欢姜惠兰的,人长的美,温柔似水,才华洋溢,但跟自己的前程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虽然已经打消了娶她的念头,但看在旧情上,五皇子派出人手彻查此事。
可惜,知夏早行一步,深藏功与名,换了一身装束,换了一张脸,成了落魄不第的书生,大摇大摆的跑去一家寺庙借宿,租了一个厢房静待时机。
系统看的目瞪口呆,宿主大人,你这么秀,都快秀上天了。
知夏买了不少书,美其名潜心读书,准备科举。
这种情况见惯不惯,租不起客栈的,喜欢清静的都这么干。
知夏顶着一张清秀的脸,温文尔雅,知书达理,颇受寺庙僧人的欢迎。
她多半在屋子里看书,看累了就出去逛逛,看看风景。
每隔几天会去城里转一转,名义上是参加文会,寺里的人一点都不奇怪。
文人嘛,都喜欢这一套。
她看似云淡风轻,不问世事,其实京城的一切她都了如指掌。
她知道后宫几位主子大怒,做了些手脚,姜惠兰的日子就难过了,没人请她出门做客,以前要好的闺蜜也避而不见。
于家鸿倒是想娶她,但婚姻大事轮不到他自己做主,他苦求父母同意这桩父母,被于父家法侍候,一顿棍棒下来去了半条命,哪里顾得上姜惠兰的求助。
但,姜惠兰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
知夏又进城转了一圈,到了傍晚才回来,一个小和尚迎了过来,穿着小小的袈裟,剔着小光头,才七岁,白白胖胖的,特别可爱。
他一路奔过来,跑的满头大汗,眼巴巴的看着她,“夏施主,你回来了。”
知夏顺手摸了一把小光头,包裹里掏出一包松子糖,“明净小师父,拿去吃吧。”
她挺喜欢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和尚,他几个月大时被扔在山庙门口,是寺里养大的孩子。
哪有孩子不爱吃糖的,小和尚咧开嘴刚想接,手伸到一半忽然缩了回来,小脸恹恹的。“师父不让我收香客的东西。”
知夏眉眼微弯,没出过寺门的孩子天真烂漫,最大的烦恼就是怕师父骂。
“就说是我硬塞给你的。”
明净立马兴奋的蹦起来,“谢谢夏施主。”
他迫不及待的塞了一口糖,甜甜的滋味在嘴里化开,忍不住笑开了。
“夏施主,师父说,明天有一场大法事,您最好等在房间里,斋饭会送过来。”
知夏眼神闪了闪,“好啊。”
她特意挑了这一家寺庙,当然是有原因的。
据说这家的香火很灵,京城大户人家的女眷非常喜欢来这里上香,保佑自己心想事成。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就匆匆赶来,是丈亲自接待的。
是姜惠兰母女,打着为姜大夫人做周年祭的旗号,大张旗鼓的操作,努力为自己洗白。
试想一下,她们母女这么尊重去世的姜大夫人,又怎么可能害死姜家大小姐?
那些所谓的指控都是不成立的!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吴氏瘦了一圈,眼底乌青,气色极差,她跪在地上默默祈祷,只求佛祖保佑,让她们这一次安全过关。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姜惠兰一身素衣,略施脂粉,楚楚可怜,宛若一朵娇弱的白莲。
她内心是极度的焦灼不安,她被上流圈子排斥在外,又屡屡被宫里派人训斥,再强大的心性也有些崩溃了。
外面传来一声熟悉的鸟叫声,她浑身一颤,立马不管不顾的奔出去。
吴氏看着女儿远去的身影,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即看向四周的下人,“都管好自己的嘴,要是让我听到不该听的话,统统卖去挖煤。”
以前还能装一装仁慈的贵妇人,刷一波下人的好感值,但这会儿,早就被折磨的暴躁无比,懒的掩饰了。
“是。”下人们哆嗦发抖,都低着头不敢多说一个字。
吴氏看向一边垂手而站的老宫女,“朱麽麽,辛苦你了。”
“不敢。”这是姜惠兰的教养麽麽,跟随多年,早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利益共同体,为主子尽力筹谋。
只有姜惠兰过的好,她们这些人才有好日子过。
后山的枫叶林开的正艳,灿若云彩,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