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回了神,对彭家荣说,“伯母,我检查了下,你家就大门因为里面有二道门栓还安全点,角门当年也被撬走,你们新换的简易门板,就用一把普通锁锁住,想要打开很简单。”
“啊?”彭家荣吓了一跳,又回过味,“孩子,那他也得能进了大门才行,我们每晚都落闩,想要进院子除非从天上掉下来。”
周莲漪想到种可能,沉下脸提醒儿媳妇,“三进、四进那两家不在,但佘家跟他们关系好,要来钥匙很容易。”
“那还等什么,赶紧换门板啊。”余友渔急了。
绮芳拉住已经起身的爷爷,“爷爷,先别急,这是我们的猜想,我不知道他们先前有没有踩过点,如果他们用这个办法,佘庆丰谨慎,今明两天行动之前估计还会最后确认一次。我们晚上留下点印记,查证一下。如果真来了……”
余凌峰挥了下拳头,“关门打狗。”
小金想法更高级,拉着绮芳的胳膊要去东侧二楼绮芳的卧室,“我们上去测量一下。”
余家人听得莫名其妙,测量什么?由着两孩子去,余泽湃赶紧吩咐小儿子去找细沙,看看是不是真有人走偏门。
绮芳稀里糊涂被拉上楼,没搞明白,问小金:“你到底想什么呢?”
小金没回她,而是反问道:“如果他们真地走这一步,他们最可能会怎么做?”
绮芳不愧是给故事会写故事的,坐在床沿上,分析地头头是道:“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佘庆丰,费了牛鼻子劲进来,把人放倒,再搬出院子,那是费二遍事,还不如神不知鬼不觉来个密室谋杀,让孟佑堂作见证,干净利落给个痛快,除非被当场撞见,否则一旦我出事,跟我一个院子的家人反而嫌疑最大。”
小金拉把椅子坐在绮芳对面,听得直点头,眼中含着丝欣赏,跟他想得一模一样,小芳就是聪明。
某人神神叨叨,长眼微眯的样子,看起来像个称职的阴谋家,顺着绮芳的思路说下去,“所以关门打狗,在什么时候打才是关键。你不跟我说过吗?犯罪行为人必须得有最后一击,哪怕不中那也算是未遂犯罪。要是他们半夜过来,我们见着人就揍,最后兴许还是我们犯的事更大。所以,我想了新计谋。”
“哦?”绮芳被吊起兴趣,“没听说什么计谋还要测量,测什么?”
“不是空城计,不是任何三十六计,我自己创的,假人计。”一脸傲娇求崇拜,阴谋家的形象瞬时垮掉。
绮芳:“……”瞧这名起的,一看就是你原创的。
挑起秀眉,确认:“这么说,你是准备做个假的我放在床上,让那个假的我像面人一样,等着佘庆丰往上插刀?”
小金点头,一脸兴味,“怎么样?是不是很灵?”
“那你假人里是不是又要灌满血,一刀扎下去,血喷得高高的。”
某只人形大狗嗯嗯嗯猛点头,“像喷泉一样地喷血。”
绮芳愁地不顾形象,一下子仰倒在床上。
一脉相承,金镰侃喜欢血腥,喜欢知音体狗血故事,现在更是无师自通玩起狗血电视剧的狗血桥段。
金镰侃,你怎么能这么地“优秀”?
小金赶紧按住她,“躺在那别动,卷尺放在哪?时间紧,不能耽误,我得赶紧做个差不多的你出来。”
“卷尺我书桌的抽屉里就有。”绮芳晃晃脑袋,她一定跟金镰侃待在一起太久,竟然还会觉得他这狗血主意不错。
一个给故事会写故事的,一个爱看故事会里的故事的,两个脑洞大的没边的人,也算一拍即合。
当天晚上余家角门通道的细沙没有留下印记,一家人并没有放松,又过了一天,一大早细心的余凌霄发现,细沙上留了清浅的脚印,看大小是个个子很高的男人。
他们猜中了。敌人会在最后一天动手。
小金下午拿了个小包裹,这人真有本事,不但认识做烟火,还认识做人形皮人的,用那种过河常用的羊皮筏子的材料做的,可以充气,灌血……
绮芳看到熟悉的猪尿泡瞪圆了眼,“你怎么还用这玩意?”
“好用就用了呗,这东西可以随意变换形状,还逼真……”颤巍巍被他机警地咽了回去。
要照他这么说,他的猪尿泡都能代替硅胶使。绮芳深深吐了口气,跟猪尿泡爱好者一般见识,显得她太傻,她忍了。
小金还嫌不够,指着假人胸部,显摆自己的设计,“你再仔细看看,这次我特意调整了形状,躺下来还那么高,不科学。”
绮芳磨着后牙槽,一字一顿,“你可真有常识。”
“我黑市淘古董锻炼的,眼力向来好。”某人情商使然,从来不会看脸色。
绮芳气得快要像那假人一样鼓起来,现成的方案就好几个,金镰侃你等着,早晚我要还回来。
办正事要紧,光有余家人和小金几个在场见证不行,三家之间有利害关系,说出来谁信?
想到了张茂局长,这段时间给他送过几次猪肉,有些交情,佘家实施绑架的四人被轻拿轻放,只让蹲段时间拘留,张茂觉得这事办得不地道,事后还专门找到小金,向他道歉,诉说自己的为难,但他也有原则,表示一旦再有下一次,绝不姑息。
是你表态再先,我们不找你找谁?没想到真找上门,县城公安给的回复很有意思,说有人匿名报案,让他们明天半夜去蹲点,但地点不是余家,而是余家门口河道往北数的第二道桥,凌水桥。
隐隐猜出这人的打算,但还是让除了绮芳之外的其他人都百思不得其解。孟佑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连公安都被迷惑住,这是什么奇案?还没动手,来告密的就有两拨。
佘孟二人约定的第十五天,深夜。
今晚是下弦月,佘庆丰带着孟佑堂开角门的时候,月亮还没出来,四周黑漆漆,不见一点光亮,佘庆丰因为早前演练过,又在家练习过,动作娴熟地将一把佘福贵找来的细柄夹钳伸出门缝,靠摸索就顺利将锁柄夹断。
聪明人一旦动手,就是天生的犯罪行家。佘庆丰身后的孟佑堂心中腹诽。
钥匙先开路,接着又剪断两个锁柄,两人由南到北,顺利进到余家第一进院子。
绮芳住东侧二楼,夏天天热,卧房东侧邻水,所以绮芳睡觉不关门,让穿堂风给屋子带点凉气。
佘庆丰想了想把门关上,屋子里黑漆漆,两人相对不相识,家具的黑影格外重一些,小金送给绮芳的拔步床在北墙显露出方方正正的黑色轮廓。
临到最后关头,佘庆丰反而迟疑了,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他知道跨过这条线,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见他站在屋子中间不动,孟佑堂来到他身边,低声耳语,“怎么,你不敢了?”
佘庆丰没反应。孟佑堂接着道:“进角门前我把我手里的存根给你检验过,现在我把存根放在咱俩身后的书桌上,我跟你一起走到床边,只要你动手,存根你今晚就可以拿走,那盒子从此归你。”
如催眠般的蛊惑话语,让佘庆丰的挣扎停止,想到晚上出发前,爷爷跟他讲述的家族历史,历代人为《酒经》的牺牲。所以这不是犯罪,这是能让自己在家史留名的壮举,他不是罪犯,他是为家族使命而为得勇士。
还想到,有了《酒经》之后,佘氏酒业的荣光,作为领头人,不光是家史,他将会是载入国史的人。
佘庆丰提步往床头走去,拔步床像个小房子,房中待得久了,勉强能视物,低垂的蚊帐,有人盖着凉被,静静安睡。
睡吧,下一世你最好别投胎当余家人。
优柔寡断不配做大事,佘庆丰不再犹豫,事先磨过的锋利尖刀扎破蚊帐,扎向床里少女左侧心脏的位置,血喷了出来……
突然屋子猛地一亮,是下弦月越出夜空,透过窗子照进屋子,照亮了孟佑堂翘起的唇角,照亮床上人惨白的假脸,照亮佘庆丰瞠大的双目,以及来不及放下的持刀之手。
屋门被撞开,灯亮了,涌进一伙公安,两人在惊讶中被制服,金佘两家人随后走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是金镰侃和余绮芳。
佘庆丰目眦欲裂,“我不会输,为什么?”
小金笑容轻蔑,“有个词叫料敌如神。”
领先一步,步步领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29 18:07:44~2020-07-30 16:31: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5729715 30瓶;温馨 1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七章
审讯佘庆丰和孟佑堂的工作连夜进行, 余家和小金几个作为的受害者和现场目击证人也跟着一起回了公安局。
余家的采证虽然进展顺利,也要一个个单独收集证言,等人全部出来, 天已经开始放亮了。一群人折腾一晚上, 都有些困乏,准备回家吃口饭补觉。
刚出了公安局大门, 迎面撞上急匆匆赶过来的佘福贵、佘建国夫妻,走在前面的是个梳着背头的五十多岁面目威严的男人,绮芳没见过这人, 小金在一旁低声告诉她这人身份, “赵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