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变了?人还不是那样,成天笑眯眯,不爱学习,就爱鼓捣吃的,我上次去她家赶上绮芳弄荷叶烤鱼,好吃得不得了,现在一想起来还忍不住流口水。”
“她说她失忆,不记得我了。”
冷冬梅不以为意地道:“她一从医院回来,我就去看过她,她也不认识我了,没关系,等你放暑假多陪陪她,自然就会想起你的。”
“可我听说她家里给她订婚了。”
“订婚,我怎么没听说?不可能。”冷冬梅不相信,“等一会见了她,你再好好问问。”
父母和哥嫂还没回家,家里的老人和孩子不能饿着,绮芳盛了饭菜让他们先吃,洗好碗,把给没回家的人留的饭菜罩上纱笼,在围裙上擦干净手。刚在天井里站定,准备歇口气,就听见有人敲门。
哥哥们都有钥匙,应该不是他们,潮生被上回的大猪吓到,不再张罗开门,绮芳把门打开,院外不是猪,是送猪的人。
绮芳皱眉瞪金镰侃:“你怎么又来了?”
对面的男人悠闲地手抄裤兜,面上的表情一本正经,“我想起来你三哥还没跟我道歉。”
“……我看你白长这么高个子,心眼还没有针鼻大。”正要开口再损金镰侃几句,就听河上传来熟悉的被刻意压低的女声,“我下了船,你回桥底下等我,别被余家人看见了。”
冷冬梅?
绮芳没管金镰侃,寻声拐出院门,金镰侃不急着进院子,慢悠悠跟在她身后往外走。
停船需要技术,佘庆丰正费劲的往余家的小码头划,一抬头见绮芳竟然出来了,身后还跟了个身穿一身黑衣的男人。
“绮芳,咱俩真是心有灵犀,你怎么知道我来找你。”冷冬梅见绮芳出来惊喜道。
同时还有两道男声响起。
“他是谁?”提出疑问的是佘庆丰。
“你认识他。”甩出冷飕飕肯定句的是金镰侃。
绮芳头都大了,这俩人竟然在她家门前碰上了,这算是女主光环?有她在就特能招引男主和反派?狗血剧情真是躲都躲不掉。
金镰侃目光森冷地注视着佘庆丰,不像对余家人因为关注不多,了解有限,他对佘家的所有家庭成员特意研究过,知之甚深,哪怕现在天色有些发暗,也一眼认出佘庆丰。
佘家最有出息的孙子,省城最老牌大学的化学系高材生。
学化学?学好了毕业回家继承家业,往酒里兑甲醇吗?
佘庆丰同样目带审视,岸上这男人过人的样貌先不说,身上有种潜在的力量,说不上是好是坏,但是让人心生警惕,绝非池中之物,难道他就是跟绮芳定亲的人?
绮芳看金镰侃和佘庆丰隔着几米距离在搞眼神厮杀,心中颇为矛盾,不知道是该立即把两人分开好呢,还是让他们一次性杀个够,省的以后酿成更大的祸事来。
唯一搞不清状况的是性格大大咧咧的冷冬梅,一个劲冲绮芳招手,“走,看电影去,我表哥请客,今天我路过文化馆,有你最喜欢的《庐山恋》,你不是说我表哥长得像男主角吗?今天真人在这,你好好对比下,看哪个更帅。”
我不在,我不在……,哎呦,大姐求你闭嘴吧,没看见旁边这个已经冲我甩冰刀了吗?
“她不去。”某人出声代她作答的同时,还握上她的手腕,箍得那个紧啊,为了不让这头狼发狂,绮芳还不敢使劲挣脱,祖宗,你可消停点吧。
金镰侃转头望向绮芳的目光燃烧着火焰,看来他的消息搜集得还是不够全面,怪不得不答应跟我的婚事,原来是看上了佘家人,你可真有胆子,好得很。
佘家的罪状如今又增加了一条——夺妻之恨。
看我不弄死你们。
绮芳接收到金镰侃眼神的内容,睁大眼睛无辜地回望,我跟他没关系,跟你也没关系,快把你的狗爪子给老娘松开。
冷冬梅太多吃惊,嘴张成O形,佘庆丰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指着两人交握的手,“你……你……”
这两人不管他在不在面前,竟还旁若无人的对望,佘庆丰急了,恨不得立即把船停好,上岸问个清楚。
“怎么回事?”就在这时,余凌峰划船从分叉的河道拐过来,船上还有余凌霄夫妇。
绮芳都快哭了,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时候到家,全员凑一堆,萝卜开大会。
一看金镰侃抓着绮芳不放,余凌峰眉毛竖起,臭小子把自己折腾进水里还不够,大晚上又抽的哪门疯?怎么还有佘家的小子在这?
看情况不对,余凌峰迅速把船划上前。
这边佘庆丰久不划船,技术退步,越急着上岸,越控制不住船,小船在水里转圈。见余凌峰的船突然插.进来,挡在他的船和小码头中间,立即放下自己的船,想借着余家的船跳上岸。
冷冬梅先是被佘庆丰糟糕的驭船技术吓得手心冒汗,看到余凌峰出现又惊又喜,先前被她握在手里的纸包因为被掐得太紧,糊底的浆糊突然被撑开,纸袋子漏了,冷冬梅他爸爸特意给她摘的早熟的莲子哗啦啦全洒了,骨碌碌滚得到处都是。
正要往余家船上跳的佘庆丰正好采在圆溜溜的莲子上,重心不稳,直接后仰扑通落水,想拽住他的冷冬梅没拽住人不说,也踩在莲子上,扑向前方的余凌峰。
余凌峰思想保守,男女授受不清,谁要抱你,下意识去躲,于是错开一步,身体不稳,因为快到家已经解开的船桨被他踩了一脚,翘了起来,朝绮芳两人的方向飞去,金镰侃急忙拉开绮芳,自己则没躲过。
浆的端头砸到金镰侃脑门,血流了下来。
短短一会功夫,她一句话都没来得急说,就一个落了水,一个见了血。
绮芳:?!
红颜祸水什么的难道真逃不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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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所有的事情几乎发生在一瞬间, 连余凌霄夫妇都看傻了眼,季秀珍反应过来,一连声吩咐下去, “凌霄你快把水里那个捞上来。凌峰你愣着干嘛, 赶紧把船稳住,绮芳回家去取纱布, 冬梅你没事吧?站在原地别动,让船稳住别翻了。”
余家门前河道里的水不像主水道的水那么深,余凌霄把船上剩下那个桨递向佘庆丰, 把人从水里拽了上来。
闹了这么一出, 跟余家人本就相处尴尬,没法再待了,佘庆丰表示自己能划船回去,载着还没回过神的冷冬梅,把船掉个弯往家去。
临走之前看了岸上的黑衣男人一眼, 那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个雕塑,血流顺着他的鼻梁滑下来,把苍白的一张脸均匀的一分为二,血红与惨白,还有紧紧锁住他的幽深的眼眸, 这张脸如此的诡异阴森,让佘庆丰惊惧不已, 一直到家都没从脑海里把那张脸拂去。
一来一回其实没多长时间, 刘满娣还没走,见佘庆丰跑着出去,又浑身湿漉漉地回来,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哎呦,难道想不开跳河了?
佘福贵看了一看刘满娣,开口送客,“不早了,满娣我刚刚说的事你上点心,早点回家休息吧。”
送走心不甘情不愿的刘满娣,佘庆丰上面还有个结了婚的哥哥,打发他们一家回自己房间,中堂中只剩佘福贵还有佘建国夫妇。
赵巧芬责备儿子,“余家那小丫头除了长得好点,还有哪点突出?你跟她不一样,你是大学生,前途一片光明,将来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你叔公在省里认识好些个家世、长相都不错的姑娘,准备介绍给你,找哪个不比找余家人强?”
佘福贵面露不渝,“胡闹,为了个女的就要死要活,赶紧跟余家孙女断了,原先没让你们俩断,想着有这个交情在,我们也好方便打听她家的动向,可不是要你来真的。”
佘庆丰抹了把湿漉漉的头发,朝佘福贵怒吼,“人在你眼里是不是就两类?能利用的和不能利用的。我是活生生的人,是活生生有感情的人,不是工具。”
佘建国上前拍了儿子一巴掌,“怎么跟你爷爷说话呢?今天明明白白把话跟你说清楚,我们佘家跟余家姓氏虽然就差了一画,但是永远成不了一家。你死了这个心吧。”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既然托生在这个家,吃老子的,喝老子的,就得听老子的话。”佘建国暂时还不想把余家已经开始行动,抢了一批古董回去的事告诉儿子。
佘家男人向来武断,佘庆丰抗议无效,被打发去洗澡,狠狠一拳砸向冲凉房的墙壁,佘庆丰心中愤恨无比,他恨余绮芳为什么姓余。
骨子里遗传的薄凉,要说他多喜欢绮芳,也不见得,今天的事情打击的是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心,作为二选一被挑剩下的那个,对他来说是从没有过的失败。
从来没有哪一刻他像现在这样渴望权力,有了权力,爱慕的姑娘就不会轻易被人抢走,有了权力,家人的反对就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