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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妆 (姚霁珊)


  东平郡王自不敢违逆圣意,只得借着退后之机,将那眼刀子死命往徐玠后背戳。
  徐玠忽有所感,回过头,冲他一呲牙。那模样,真是要多惫懒有多惫懒。
  东平郡王都快急出内伤来了,手里的帕子拧成了麻花,简直堪比怨妇。
  然而,再一瞅笑吟吟走来的侯敬贤,他也只能提着一颗心,不甘不愿地退了出去。
  殿门在他的身后阖拢,里头的声音,半点透不出来。
  侯敬贤唤来两名小监,将事情吩咐了下去,又向东平郡王笑道:“奴才便不随殿下一同去啦,殿下慢慢来,不着急。”
  此言大有意味,东平郡王当下便听明白了,面上挤出一个笑来:“劳公公提点。”
  说着便作势行礼,侯敬贤忙伸手拦下,二人衣袖相触之际,一只厚厚的大红封,便滑进了侯敬贤的衣袖。
  侯敬贤一脸泰然地收下了。
  东平郡王见状,心又放下去一小半,再谢一声,便随小监去了换衣的静室,慢吞吞地擦汗、换衣裳。
  纵使他将动作放到了最慢,两刻之后,新衣裳也换得了。
  小监进屋收拾干净,又贴心地捧上了茶点,便安静地侍立于门外。
  东平郡王心里急得像猫抓,却也只得强捺下。
  因无事可做,又担着心思,他便背着手在屋子里转圈,走累了,便坐下喝茶,喝完了再走。
  幸得那静室四门大开,秋风飒然,拂得满室生凉,他才没再走出一身汗来。
  约莫又过了两刻,那茶水已然换过一遭,东平郡王甚而还上了一回净房,侯敬贤才终于出现。
  看着那张白净净、笑微微的脸,东平郡王便知道,今儿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一高兴,又滑过去个大红封。
  果然,待回到偏殿,却见建昭帝正与徐玠说笑,见他来了,便信手指着案上一个亮闪闪的玩意儿,笑道:“贤侄,快过来瞧瞧,这物件儿委实有趣得紧。”
  东平郡王巴不得丢开前事呢,闻言立马屁颠颠地凑了过去,却见那案上之物晶莹剔透,似是水晶所制,磨得扁平光滑,外头拿玳瑁镶边,下头还有一个玉制手柄。
  “拿着瞧瞧,这叫放大晶。”建昭帝似是兴致极高,亲拿起放大晶的手柄,塞进东平郡王手中,又顺手递过去一本《大学》:“你拿着这放大晶瞧瞧这上头的字。”
  不必他说,东平郡王俩眼已然瞪圆了。
  那《大学》上的字迹,透过水晶面儿瞧过去,竟变得很大。
  他平素眼神不大好,自从有了眼镜,倒是时常用着。只他爱出汗,那东西架鼻梁上老打滑,已经摔坏好几副了,总换也麻烦。
  而此刻这个放大晶,那字瞧着竟比之前更大、更清楚,且鼻梁还不受罪,往后他看个邸报什么的,便更轻松了。
  “哟,这东西果然新鲜。”东平郡王半是惊奇、半是凑趣地叫道,一时忘了手中还拿着放大晶,转头看向了徐玠。
  入目处,是两个巨大的鼻孔。
  他忍不住乐了。
  徐玠也乐。
  相较于东平郡王,他的心情只好不坏。
  今日之举,实为行险,只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前世时,事态是从建昭十六年开始变坏的,那是因为:一、太后与三公主先后薨逝;二、建昭帝无子。
  面这一世,小皇子已然降生,徐玠认为,这是对诚王团伙极其严重的打击,打破了他们多年来的布局,由此可以推断出,事态必将发生巨大的转变,那些人绝不会坐以待毙。
  所以,他才行此险招,且还成功了,他自是欢喜。


第216章 修竹
  离开乾清宫时,东平郡王府的马车上,多出了一个挺清秀的小太监。
  当然,不是红药。
  徐玠便再有手段,亦断无让红药扮作太监、再堂而皇之带上府中马车之能。
  这小太监,是去专门程家颁旨的。
  柳娘子医术超绝,令后宫终于不再一片荒芜,如此大功,自当重赏,陛下便想赏程家一个前程。
  不过,在徐玠的干预下,这一份前程,便落在了年仅六岁的程良身上。
  他被封为“逍遥伯”。
  柳娘子因是其生母,便也相应地得了个诰命。
  有此封赏,柳氏母子从此再无须仰仗他人鼻息,反过来,程家还要格外巴结他们。
  说起来,这逍遥伯亦只是个虚爵,除每年定例之米粮银钱外,既无实权,亦不得荫封。
  换言之,程良一死,程家便仍旧回归庶民。
  而即便如此,于程家而言,这亦是泼天的富贵,那小太监宣旨时,程家父子很整齐地同时抽了过去,还是徐玠掐人中给掐醒的。
  此事在坊间颇为轰动,然奇怪的是,不出几日,消息却又被压了下去,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忽忽仲秋已过,玉京城中,银杏流金、桂子飘香,有那富贵人家,已然吃上了新上市的螃蟹。而那些并不富裕的人家,今年亦时兴起一样新鲜吃食——烤红薯。
  这红薯据说是外邦之物,大齐本地却是没有的,也算罕物。只此物虽少有,种植的法子却似是很简单,京郊东平郡王府的庄子上便种了好些,且收成极好。
  于是,便有那徐家最会读书的五爷,想出了这么个吃法,以铁筒架炉,火烤食之,一经面市,立时便成了最时兴的吃食。
  虽然这东西不算便宜,却也不及螃蟹价高,且烤熟之后,自有一股香甜,而更紧要的是,这红薯极好种,几乎是一种即活,很快便引得周遭行省效仿,不出两年,辽北饥荒竟因之得解,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却说这玉京城中,有一处极幽静的坊市,位于城南,唤做柳叶渡。因居于此处者多清流士族、书香门第,又或是些专事文书职司的官员,故这柳叶渡又有个别号,叫做文人坊。
  这一日午后,天有些阴,似是将要落雨,一名士子打扮的青衣男子,不紧不慢地敲响了柳叶渡白溪巷一户人家的院门。
  许是院中人正歇午,他连敲了好几次,那院门方被个总角小厮拉开。
  “您找谁?”那小厮似是才睡醒,揉着眼睛问道。
  “我姓方,来寻你家大人。”青衣男子语声温和,面目却被帷帽遮住。
  小厮也不曾多看,说了句“您稍候”,便又将门阖拢,踢踢踏踏地去里头传信去了。
  不多时,他又返转回来,拉开门道:“老爷请您进去。”
  方姓男子温言道谢,顺手将个油纸包递了过去:“才出炉的烤红薯,小哥儿辛苦。”
  一闻见那纸包中的甜香,小厮立时眉开眼笑,迭声谢了几遍,喜孜孜接过纸包,将来人引去了后院。
  院子不大,拢共也就两进,除两边抄手游廊漆色尚新,庭户却显得颇为老旧,院中亦只两竿修竹、一架春藤,再无别的花木。
  二人进院时,便见那修竹之下,正立着个中年男子。
  那男子面貌平凡,唯一双眼睛明亮有神,肃然望来时,便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然其衣着却极朴素,不过一领蓝布道袍而已。
  将人引至此处,那小厮便退下了,方姓男子遂上前见礼:“大人安好。”
  道袍男子淡笑地问:“是你家大人遣你来的?”
  语毕,晃了晃手中拿着的一页薄纸:“卿为此子而来?”
  “大人都知道了。”方姓男子说道,掀掉帷帽,自袖中取出一张纸来,面上神情却不似对方那样轻松,圆胖的脸上,眉眼俱寒:“此子一出,谁还能记得今年解元姓甚名谁?”
  “一篇文章罢了,你家大人未免过于着紧了些。”道袍男子笑容依旧,示意来人坐下,又亲手替他斟茶。
  方姓男子见状,忙忙起身,诚惶诚恐:“学生不敢。”
  “盏茶而已,你是客,我是主,总不能客行主事。”道袍男子洒然摆手,到底斟了茶,又笑:“只我这里无甚好茶,委屈了你。”
  方姓男子始终站着未坐,直待双手接过茶盏,方才笑道:“得先生清音,什么好茶都比不过的。”
  道袍男子笑而不语,方姓男子亦自坐了,小心将茶盏搁下,面色重又沉凝起来:“这徐玠徐五郎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学生到现在都想不明白。”
  “我亦不明啊。”道袍男子悠然地道,视线投注于那纸页之上,面上浮起几许赞赏,低声道:“夫所谓智者,是其识之甚明,而无所不知者也。夫其识之甚明,而无所不知者,不可以多得也。”
  他转眸望向对座之人,笑道:“此篇《好学近乎知》,可比那解元之文,强了百倍不止。”
  《好学近乎知》,便是今年乡试之题,而在这道袍男子看来,徐玠此篇,却是比今年的案首更为出色。
  “温公亦有此言。”方姓男子接语道,面上竟浮起一个苦笑:“梦祯先生还说,只要此子愿意,随时可拜入其门下。”
  温梦祯,本朝大儒,虽不曾出仕,士林中之声名却是极佳,其门生多入翰林院,前途不可限量。
  看起来,徐五郎虽不曾参加乡试,亦无由入仕,然此篇一出,却是将那些应试的学子都给盖了过去,竟引来温梦祯先生青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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