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会,盛蕾哪管得了这些,将冠玉平放,掐住其脸颊,致使口腔开启,查无异物,将身上外裳取下,盖在冠玉身上,然后便跨跪在其手臂两侧,十指手背相缠,为冠玉做起了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盛蕾的手一下一下,带有节奏的按压着小小人儿的心脏部位,这般模样,看在身边抽泣的奶娘眼里,却变成了十恶不赦的模样,她一把扑上前去,便要阻止盛蕾的动作。
“老夫人,小少爷已经去了,你何必再如此折腾他的尸体,你就让他好生安息吧!”
盛蕾闻言,只觉得脑袋抽抽的疼,心底的火一下子烧得旺旺的,对这种蠢货,她都懒得解释,一把掰开奶娘抓着自己的手,然后一把掌直接扇在奶娘身上,“滚一边去。”
盛蕾语气实为不善,那奶娘说到底也只是个奴才,见盛蕾动了真怒,顿是捂着脸颊,蹭着腿儿,退到一边,不敢再造次。
而身边一直守在旁边观望的少年郎,倒是聪明不少。
“娘亲,冠玉还能救回来了!”
盛蕾满头黑线,这才知道这身边长得还不错的少年郎也是她儿子,对儿子,语气自然也就不能那么冲了。
“试试才知道了!你……,你浑身都湿了,还是先回去换身衣裳,莫要感冒了。”
盛蕾回答完少年的问题,眼角余光瞟见其冻得青里泛紫的脸,看在其叫娘的份上,忍不住嘱咐了一句。
少年郎明显一愣,随即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我再等一会,待玉儿无事我便回去。”
人既然这么说了,盛蕾便就此作罢,继续专心致志为冠玉做心肺复苏,而少爷郎看了一会,却已是蹲下身来,往自己手心哈了口气,抓起冠玉冰冷的小手,在自己的手心里摩擦了起来。
五分钟,十五分钟,盛蕾累的感觉手都要抬不起来了,明明只穿着单薄的衣裳,可鬓角的发丝却被汗液浸透,如今,盛蕾全靠一股意志力支撑着。
又一次的人工呼吸,盛蕾只感觉冠玉喉腔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咕噜’声,随即变成了咳嗽,一股冰冷的水,顿冲到了自己的嘴巴上。
盛蕾忙抬起头,将冠玉的撇向一侧,让起喉腔的水流出,以不至于再呛回喉咙。
“祖母!”细细小小的人儿,一声无力的轻唤,让盛蕾憋住的那股气,瞬间泄了,她将一只脚收回之后,便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也不去计较称谓问题了,盛蕾如释重负的抬起已不受自己控制,微微颤抖的手搭在了小儿人湿漉漉的发顶,随意的磨搓了两下,嘴角亦是无力的往上扯了下。
“乖!”
第2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小孙孙活了,儿媳难产了!
“活了!小少爷他活了!”之前拉着盛蕾过这来的丫鬟,见冠玉醒来,也是双腿一软,直接就跌坐在了地上,一脸懵然的喃喃自语了几句,又用手狠掐了自己一下,这才相信冠玉真的活了过来,她扯了扯嘴,想笑,却没有笑出来,反倒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小少爷活了!她的命也就保住了!
“奶娘呢?怎么不见了!”盛蕾缓了口气,这才将还躺在地上的冠玉用衣裳裹严实了,然后抱进怀里,却发现之前又嚎又嚷的奶娘,不知何时已是不见了踪迹。
盛蕾倒也未及细想,挣扎着要起身,旁边的少年郎见状,忙伸手搀扶住盛蕾的胳膊肘,将其带了起来。
“谢了!”盛蕾下意识的道了声些,回过神来顿知大事不妙,生恐少年郎察觉有异,顿是皱了皱眉,略是心虚的开口,“冠玉也醒了,你这……孩子还是快些回去换身衣裳,免得着了凉!”
“是,娘亲!”少年郎此刻脸已经被风吹得青紫青紫的,自然让盛蕾无法探知端倪,这次他到没有在坚持,怯缩着身子,往一边去了。
“你……丫头,随我一道把这孩子送回他……少夫人那。”
一不认得路,二不认得人,盛蕾满口不确定的语气,说得自己都有些尴尬了。
那丫鬟这会情绪波动太大,倒是没察觉到异样,听到吩咐,忙是爬了起来,将脸上收拾干净了,垂着头,绕到盛蕾身后。
盛蕾看着这乖巧得不得了的丫鬟,只觉得脑袋的伤,抽抽的疼。
“那个……丫头,你走前面!”
“啊!……是!老夫人!”
丫鬟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惊惧之色,眼角瞟见盛蕾脸上并无不悦,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快走几步,到盛蕾前面,垂着头,于前面带路。
盛蕾顿松了口气,拍了拍怀里一副羸弱可怜模样的冠玉,“乖,我…嗯祖母带你去你娘那。”
有了丫鬟领路,再加上自己这皮相的身份,倒是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少夫人,也就是她儿媳妇的院子。
院外挂着的牌匾,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字,盛蕾瞅了又瞅,却发现,一个字都不认识,顿时脸就黑了几分,她一个好端端的知识分子,如今竟沦落到文盲的地步,着实不甘心。
不过这样的不甘心,待她跨入院子之后,便已无暇再行思考,因为院内一干众仆从皆是一副行色匆匆模样,隐约间还能听到屋内传出‘稳婆’,‘热水’,‘早产’,等含糊的字眼。
古代的稳婆,不就是助产士!难道她‘儿媳妇’还怀着孕,盛蕾怀着满腹的疑惑,进了正堂,一眼便看之前的奶娘瘫坐在地上,整个人脸色青白一片,一动不动,就像是丢了魂儿一般。
盛蕾愣了一下,联想到之前听到的字眼,瞬间将事情的缘由猜得七七八八。
想是在岸边见冠玉断了气息,又见自己那般折腾于冠玉,心念怨念,到此来寻求公道,却未曾顾虑少夫人有孕在身,将冠玉之事托出。
一个孕妇,丈夫生死不明,失了依仗,正是六神无主之期,又乍闻幼子命丧,如此还能撑得住,这动了胎气,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只……,盛蕾见过蠢的,倒是未曾见过比眼前这人还要蠢的,盛蕾顿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过盛蕾本就不是良善可欺的性子,虽不是沾染于自身的事,可好歹也是她现在这身皮相的事。
是可忍孰不可,当下,盛蕾直接一脚踹出,将那奶娘踹翻在了地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那奶娘整个人这会全然懵掉了,被踹了一脚,面上也无丝毫反应。
不过,盛蕾出了心头郁气,自然是不愿意再搭理奶娘,抱着怏怏状的冠玉,环视了一番,跟着屋内丫鬟进出的方向,确定了内室的位置,提步就往内室而去。
“这,这!难道这便是小少爷的尸体!”走了几步,还没挨到内室的帘子,盛蕾便被一个错身的嬷嬷给拦了下来。
还没等到从嬷嬷的话里反应过来,便见那嬷嬷眼泪刷刷直掉,双膝一曲,瞬间跪在了盛蕾的面前。
作为一个生活的早已破除封建礼教的社会的人,这样的架势,盛蕾直接吓了一条,条件反射往后面退了一步,却看到那嬷嬷‘砰砰砰!’直接朝着自己磕了三个响头,那声音,听到盛蕾的耳里,都觉得疼的慌。
“你,你有话好好话!”
“老夫人,我家夫人突闻小少爷噩耗,以致胎动,如今更临早产,若说爷是她的天,冠玉少爷便是她的命,如今天塌了,小少爷也没了,若是再让夫人看到小少爷的尸体,老奴怕,怕……”
盛蕾见嬷嬷是越说越离谱,终是忍不住打断了她的后怕,矮下身去,将冠玉那张小脸儿送到嬷嬷眼前,“说什么晦气的话呢!冠玉这不是好生生的活着!”
“安嬷嬷,不哭!”冠玉适时的开口,稚嫩的童音,听到安嬷嬷的耳里,只见她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冠玉,颤抖着伸出手,贴上冠玉温凉的颊面,那温度,顿是让安嬷嬷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太好了!老天有眼,实在是太好了!”确定冠玉还活着,安嬷嬷顿是喜极而泣,又向盛蕾磕了几个头。
“夫人!得让夫人知道小少爷活着!”
安嬷嬷醒过神来,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即伸手一把从盛蕾手中夺过冠玉,手脚麻利的往内室冲了去。
当是时,一个焦急的带喘的声音,从屋外响起,“嬷嬷,稳婆子都不在府上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会盛蕾也是懵了一脸,她望着空晃晃的手心,直至安嬷嬷的身影消失在她的眼角余光,这才醒悟到,手里的小人儿竟然被人给抢走了。
更显然的是,那丫鬟的话,一句都未曾被安嬷嬷听到耳里。
盛蕾又是好奇,又是好笑,不过转念一想,安嬷嬷目的和她一样,倒也没什么好追究的!
而且,刚那丫鬟的话,到时让她有些在意了起来,孕妇生产在即,稳婆子却不见了踪迹,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啊!连鹿见过老夫人!”那嚷嚷的丫鬟这会也跑到了盛蕾的身边,见到盛蕾的脸,先是惊讶了一声,随即仓促的向盛蕾行了一个礼,一脸焦急之色便要离开。
可,盛蕾还想问个清楚她刚刚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哪能让她就这么走了,忙将她住,“那个!连鹿,你刚刚说的问稳婆子都不在,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