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拦我!让我过去,我一定要见到阿露!”杜鹤再作挣扎,却已是无力起身模样,他仰着头,望着司时晖,快五旬的大男人,竟是眼泪鼻涕一把,低声哀求,撑着胳肘,往阶梯上爬去。
而此番,有了前车之鉴,下人也不敢行拦阻,只一脸为难模样的望着司时晖。
可叹司时晖一生耿直,哪见过这般龌龊行径,只气得脑袋抽抽的同,他指着杜鹤的手,已成哆嗦模样,“你,简直荒唐,无耻至极!”
只,杜鹤却是充耳不闻,拖着身子,一阶一阶的往上面蹭,身上的血污沾染在身下石梯之上,拖出一条血色痕迹,嘴里更是喃喃自语道,“阿露,你等等为夫,为夫马上就来见你。”
“算你杜家狠,走!”司时晖这会气得已是浑身哆嗦,他眼带愤怒的望了穆伯一眼,穆伯却是缓缓朝司时晖回了一礼,司时晖咬牙切齿从嘴里吐出几个字,然后一甩袖子,便是转身回府而去,在其身侧待命的下人,也是神情一缓,似逃般跟在司时晖身后,入了府邸,然后飞快的将门拴上,这才松了口气。
而门外,杜鹤眼见着爬上了阶梯,眼见着大门被掩盖上,他伸出手,一脸绝望的呐喊道,“大哥,大哥,求求……你!”
‘你’字还未落音,便见杜鹤扬起的手,软软一垂,直接掉落在了地上。
“二少爷!”
恰时,只听得穆伯一声大喊,只见其越步如飞,冲上石梯,直到杜鹤身边,轻轻的推搡了杜鹤几下,杜鹤却是全然没有半丝反应。
“二少爷,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老奴,老奴这就送你去看大夫。”穆伯说着,便是将杜鹤搀扶而去,背在背上,一脸焦急模样的下了石梯。
周围围观的百姓,皆是面露同情的让开道来,让穆伯过身而去。
穆伯背着杜鹤,一路匆匆而返,待其身后再无围观的百姓之后,于一条僻静小巷内,穆伯却是一撒手,将杜鹤放在了地上。
“二少爷,别装了!你脉象平稳,这可不是昏迷之人该有的脉搏。”
原本昏迷过去的杜鹤,却是应声睁开眼睛,望着穆伯,言语淡淡,倒是辨不出他此刻是何情绪,“我就知道,瞒不过穆伯你!”
穆伯闻言,只是俯身朝杜鹤行了一礼,然后交代了一句,“二少爷今日做的不错,今日回府好生歇息一晚,明日老奴再来接二少爷你过司府。”
听闻还要在去,杜鹤搁在身侧的手,却是瞬间捏紧,心中恨意涛涛,却不敢显露半分,“有劳穆伯!”
穆伯点了点头,不再搭话,直接转身,将杜鹤弃留于原处,自己竟径直转身离去。
杜鹤双眼盯着穆伯,眼中的恨意,直至此时才显露,待确定穆伯走远,决计听不见自己言语,杜鹤这才一拳反砸了身后墙壁上,咬着低喃道,“老畜牲,有朝一日,若是落在我手里,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第20章 不侍夫君的妒妇
杜元基以自度人,料想司时晖会将盛蕾之事,广而散之,便欲抢占先机,为杜鹤扳回一局。
事实也确如杜元基料想那般,不明真相的百姓,见杜鹤诚信至此,便将污秽的谣言指向了盛蕾,再加上杜元基在此其中的推波助澜,一日之间,盛蕾便成了泱泱众口,那刁蛮且不通情理,不伺夫君的妒妇。
司时晖心中自是怨气滔滔,本欲去寻杜元基辩论一番,却不想,才一个上午,霍京城内各处茶庄酒馆,里面的说书人,近似约好了一般,竟将杜鹤如何宠妾灭妻,吞正室嫁妆赠与妾室,并放任妾室迫害儿媳一家之事,编成了故事各处传说。
待杜元基知晓此事,想要压下,却已是在霍京传得沸沸扬扬,说书人说得有鼻子有眼,有理有据,自然这受同情的风向,转向了盛蕾。
杜家各宗亲听闻讯息,自是不约而同,再上杜府,以求杜元基,将此事处理,勿要再拖延下去,以免毁了杜家百年清誉。
而圣上亦不知出于何等心里,竟也是派人前到杜府,让杜元基好生处理此事,以免玷污了首辅的清誉。
杜元基无法,只能亲自下了拜贴,邀司时晖商议盛蕾与杜鹤之事。
盛蕾闻知此事,自是与欲要与司时晖一并前往商议,毕竟这事关于己,这几日蒙司时晖四处谋划,其心已是不安,如今此番议事,自有一番口舌,她绝不能让司时晖独担。
可不管盛蕾如何解释,皆被司时晖一力拒绝,无法!盛蕾只能由你司时晖独去,可由是盛蕾已经妥协,司时晖却人不放心,遣了司安氏相陪于盛蕾,这才离去。
长嫂相陪,盛蕾无法,自是断了偷偷前去的心思,虽心中焦虑无比,却也只能按捺下忐忑,随司安氏于后院等候。
而这一等,便是等了一日,才见司时晖满身疲惫的踏入梨花居内。
不等盛蕾开口问讯,便已是率先掏出两张纸,递到了盛蕾的面前。
盛蕾一脸疑惑,伸手接过,一眼便见纸上几个大字,‘和离书’,盛蕾一惊,来不及细看其中内容,便抬头望向了司时晖。
“大哥,我说过我暂时……”这是她给原身的承诺,自不愿做这毁约之事。
像是早已料到盛蕾会有此问,还不待盛蕾说完,司时晖便是伸手阻了盛蕾的话腔一下,接口向盛蕾解释。
“杜老狐狸一向狡猾至极,我怕迟则生变,便让杜鹤这厮手书了两份和离书,他已经在这上面签了字,待你想要和离之际,便签了这‘和离书’,再行到官府盖上章印即可和离。”
阿露性子一惯温顺,杜鹤那厮曲意奉承,做戏之态已是十足,他怕待阿露回了杜府之后,再行被杜鹤哄骗几次,便原谅了那厮,考虑良久,这才有了此策。
盛蕾闻言,低头细看,果见落款之处,已签上了杜鹤之名,却如司时晖所言那般,她这会倒是生出几分庆幸,庆幸司时晖能考虑的这般周全。
要知道,就是因着应了原身这事,她可是纠结许久,若是待杜修然归府后,杜鹤那渣渣不愿和离,倒是她向谁说礼去,司时晖此举,倒是免去了她不少后顾之忧,盛蕾抬头,刚要感谢司时晖几分,却见司时晖伸过手来,将‘和离书’从自己手中抽出,然后折好,放入袖袋之中。
这让盛蕾满心的感动,瞬间化为疑惑,“大哥?”
“这和离书,还是交由大哥保管为好,待修然之事,尘埃落地,阿露自能再见。”司时晖说道,盛蕾已是吃了一次大亏,这次他不会再给杜家任何机会了。
盛蕾心思微转,知是司时晖不放心自己,不过这物件,放在司时晖这里,倒却是比搁自己身边,要来得安全些。
所以,盛蕾也不争辩,应声首肯道,“那便有劳大哥了!”
见得妹妹如此听话,司时晖心感大慰,却是适时的抛出了另一个消息,“我已和杜家谈妥,明日杜府便会抬轿来接你回去,不过阿露不必担心,明日大哥自当送你一并归府。”
这消息来的太过突然,倒是让盛蕾瞬间愣住,这般轻易就回府,却是让盛蕾不确定司时晖的意思了。
她纠结半许,却是一咬牙,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我的嫁妆?”
司阳晖看着盛蕾不安的表情,倒是想到了少时,阿露每每做错事的胆怯之态,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怜惜,伸手拍了拍是盛蕾的肩膀,却是详细为了她解释归府之由。
“明日归府,自是为嫁妆之事,我会带账房一并前往,清点阿露你的嫁妆,若有缺漏之处,杜府也已同意补上,至于那钟姓妾室,已由杜元基做主,明日之后,便送往妙衣庵修行。”
“杜鹤怎肯?”听到前半句,盛蕾只是安下心去,可听得后半段,盛蕾却是下意识问了出来,再她得到的记忆里,这钟氏就是杜鹤的命,如今要把他的命拿走,杜鹤怎么答应?
“哼!他自是不肯,可也由不得他不应。”司时晖冷哼一声,瞬间想起了先前杜鹤哀求时的丑态,这让他郁闷了好几日的心情,倒是有了些许快意。
司时晖语焉未详,但其只字片语,已让盛蕾知晓,此事绝非是杜鹤本意,不过能让杜鹤不痛快,她还是极为欢喜的。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想要的,亦是得到了期待中的结果,这也算是盛蕾来这里这么久,第一次有舒心感觉,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托司时晖的福,果然人一旦有所依仗,便是肆无忌惮,也无所畏惧。
盛蕾心中百感交集,却是从床上起得身去,极为正式的朝司时晖行了一礼,是为自己,也是为原身,“大哥,多谢你。”
“阿露,你我兄妹,何须言谢!”礼到一半,却是被司时晖拦住,“阿露,今日便早些歇着吧!明日归府,只怕不会轻松。”
“恩!我会的!”盛蕾自然知道,明日才是重头戏,自是点头应道。
该说的,皆以说完,司时晖也不久留,便是告辞而去,而盛蕾在居内,便是指由着下人,开始收拾东西。
在府上,不过才留三日光景,只是大哥和嫂嫂特意为其置办的物件却是不少,虽多是衣物,可胜在清雅,而其杜府所置衣物,皆是灰沉色调,盛蕾实不愿再穿,二者权衡之下,虽有些不好意思,可,爱美之心,终是占了上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