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元基扶了扶额,却是不想再看杜鹤一眼,转过身去,却是朝杜鹤摆了摆手,“你既说她是个蠢的,难道你还想不出什么让她回府的法子吗?还有你府上那个妾室,暂时送出去吧!”
“啊……,好!”杜鹤下意识想反驳,可见杜元基反应,顿是讷讷的将话咽回了喉咙,然后应下。
“去吧!”杜元基却是一刻都不想再看到杜鹤,出言驱人了。
杜鹤也是识趣,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挂着几许尴尬,匆匆然出得府去,只出府才走出数步,却见穆伯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杜鹤顿是停下步来,回望穆伯,试探性的开口问道,“穆伯,你这是要去何处办事?”
“二少爷,老爷让老奴陪二少爷一并司府拜访。”
“这,有劳穆伯了!”杜鹤一怔,倒是没想到,杜元基竟然会这么不放心自己,心中又怒,却是不敢言语,只得朝穆伯笑了笑,“我先回府备马!”
“老爷的意思,是让二少爷负荆请罪过去的好,荆条老奴已经帮二少爷你准备好了!”穆伯说道,向府内一招手,便有下人提着一捆荆条出来,然后往杜鹤身边一搁,朝杜鹤点了点头,便转身回得府去。
“二少爷,是您自己来,还是让老奴帮你。”穆伯看着荆条,望向杜鹤。
“穆伯,不必做到这个地步吧!”杜鹤一脸为难,他若真是背着这捆荆条,一路去往司府,那他在这霍京之内,还有何颜面可谈。
“这是老爷的意思。”穆伯重复道,目光执意,杜鹤虽是窘迫,却还是不敢违逆杜元基的意思,阴沉着个脸,却是褪下外衫,将荆条背负在背上。
荆条上的刺,刺过中衣,划破皮肤,白色的中衣上,顿是出现点点血印,杜鹤那张保养甚好的脸上,闪过几许痛楚,还有恨意。
可事已至此,且还有穆伯跟着,便是他再不愿,也是无法。
杜鹤咬着牙,忍着背上的痛楚,埋着头,却是一步一步,向司府而去,只其才走出几步,一直跟在杜鹤身后的穆伯,却是抬脚踢在了杜鹤的腿肚子上,杜鹤脚下一软,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
“穆伯!”屡屡被这般对待,杜鹤下意识里露出愤怒的表情,猛的扭头望向穆伯。
“老爷说,这样才能显示出杜府的承意。”
他堂堂杜首辅的嫡二子,如今跪在地上,任由他人如观猴一般,任人赏玩,杜鹤脸上的神情已是无比阴沉,他近乎咬牙,一字一顿,说道,“那爹有没有想过,我的脸面。”
“老爷说,舍你一人脸面,总比损杜府百年清誉的好。”穆伯却像是半点也没看到到杜鹤的脸色,全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二少爷,如今不早了,还请你快些,莫要耽搁的时辰。”
“你!” 穆伯这一幅油盐不进,让杜鹤恨得牙痒痒,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将这口气咽下,满腹憋屈的站起身来,在穆伯的步步紧逼之下,几乎是十步一跪,往司府而去。
虽还未见到盛蕾,杜鹤心中却已是想好了待盛蕾归府之后,如何在盛蕾身上讨回今日所受屈辱。
第19章 好一朵盛世小白花
盛蕾幽幽转醒,已是临近黄昏,与齐嬷嬷主仆二人相见,自是唏嘘不已,不过眼见齐嬷嬷无状,盛蕾倒是安心不少。
由着下人伺候着喝了些粥食,用罢药后,被杂事牵绊的司时晖,这才缓缓而来。
“阿露,和离吧!”司时晖坐在床边,看着盛蕾还略显几分憔悴模样,沉了沉气,却是直接开口道。
“……”
盛蕾愣了一下,下意识里想要脱口而出一个‘好’字,只字临到嘴边,却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便是盛蕾如何努力,皆是无法冲破这层禁锢,将这个字说出来,眼泪更是不受自己的控制,吧嗒吧嗒的直往下掉。
司时晖见盛蕾如此,心中又急又恨,“杜鹤那小子,如此待你,难道你还没死心吗?”
盛蕾闻言,却是拼命的摇头,像杜鹤着这种渣男,便是倒贴,她都不想沾染半分,只原身残存的执念作祟,倒是让盛蕾无法出声应下,同时一段思维冲入盛蕾的脑中,如此倒是让盛蕾对原身的唾弃少了几许。
可怜天下父母心!虽说她并无子嗣,可这份心,她还是能体谅一二的。
罢罢罢,终是占了人家身体,便遂了其最后这点念想。
而就在盛蕾应同了原身的想法之后,下一秒,盛蕾便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苦笑一声,望向司时晖。
“大哥,对杜鹤,我早已无半分念想,至于和离,我想再等一下!等修然的事,有了着落之后,再行和离之事!”
“为何?”司时晖却是不明白,杜鹤欺阿露至此,这杜家可还有什么让她能够留念的。
“大哥,我儿如今生死不明,子惠,也便是我儿媳才刚产女,冠玉又小,依着杜鹤的品性,若就此和离,那钟姓妾室于府内本就猖狂,之前便险些害了修然妻儿,若我和离,只恐钟氏越发无状,我着实有些害怕。”盛蕾说的种种担心,亦是原身的所虑。
司时晖沉吟,之前自齐嬷嬷那也曾大略听闻此事,只因事关阿露,倒是让他考虑有了偏颇,“那阿露你的打算是?”
“我想先拿回嫁妆,待修然的有了确切的消息,我便与杜…那厮和离。”这几日来,所见所闻,所听所感,杜鹤其人,实在让盛蕾恶心到了,便是仅提及其名讳,都觉得腹中有翻滚之意。
向司阳晖解释,又恐其不理解自己此番用意,盛蕾想了想,还是细向司阳晖解释道,“修然若是无状,以他之能,护住妻儿,定是无碍;修然若真……出了事,我便以主母之名,给子惠一纸和离书,让她带着儿女,回转刘府,如此我也便能安心。”
不管哪一边,她都替原身尽到了身为人母的职责,如此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是大哥疏忽了!此事便依阿露行事。”司阳晖听闻盛蕾解释,沉思半刻,点了点头,应下了盛蕾的请求。
就在盛蕾松了口气的时候,司时晖再度开口,让盛蕾的心情顿是跌落谷底。
“如今,司门府外,杜鹤背负荆条正跪在门口,你见还是不见?”
“我,不想见他!”盛蕾眼中带带怯的瞅着司时晖,嘴里干巴巴的道,搁在被褥外的双手,不自觉的捏紧了被面。
杜鹤负荆而来,一路之上,自被行人看在眼里,百姓无知,自然不知晓杜鹤所施种种劣行,只见其心诚意足,而杜老贼那厮,定是借此,做足了把戏,暗中推波助澜,以讹传讹之下,定会滋生出对盛蕾不利的谣传。
司时晖本意是让盛蕾做做样子,随意敷衍一二,可见盛蕾紧张模样,心中那里还能顾虑到利益得失,伸手覆在盛蕾的手背上,轻拍了两下。
“不见也罢!你好生歇息,大哥这便去替你回绝了他。”
“多谢大哥!”盛蕾如释重负,且带着几分欢喜神情的模样,越发是刺痛了司时晖,对于杜府一家,心里也是越发的不待见,再三叮嘱了下人尽心伺候盛蕾,司时晖这才大步流星的往门外而去。
门口,走了一路,也跪了一路的杜鹤,此刻哪还有半分倜傥公子的风流气韵,唇脸皆是惨白模样,原本背负的荆条,在抵达司府之后,穆伯钟允许他搁下,如今摆放在其正前方,而其后背白色中衣上,似被血糊了一般,甚是骇人。
司府周围,如今已是围了一堆百姓,指指点点,切切嗦嗦,倒是自有猜测。
见司时晖出得门来,一直立在杜鹤身后的穆伯,顿是轻咳一声,本已是神思恍惚的杜鹤接到穆伯的信号,冷不丁的抬起头来,带司时晖走下石梯,便是已跪代步,挪到司时晖跟前,拉住司时晖的裤腿,一脸愧恨之态。
“大哥,阿露可是意见我了!”
司时晖皱着眉头,晃了晃腿,却是没能挣开杜鹤的手,于众目睽睽之下,司时晖倒也不好强来,只能无视杜鹤的动作,漠然开口送客道,“杜兄,还是请回吧!家妹身体抱恙,回府至今,依旧昏迷不醒,实不能相见。”
“不可能!阿露身体一向极好,怎么可能昏迷不醒,定是大哥你不愿让我见阿露对不对!”
司时晖话才刚落音,杜鹤便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语气大声辩驳道,随后又松开了手去,强撑着一双已是颤颤发抖的腿,作势便要起身,可膝盖已经脱力,还未站稳,便已经跌坐了回去。
饶是如此,杜鹤依旧是一副不死心的模样,再度支撑着晃晃荡荡的腿站了起来,踉跄着往石梯方向走去,嘴里虽是喃喃自语,可声音却足以让周围围观的百姓尽数听了个真切。
“阿露不可能不见我的,我夫妻二人伉俪情深,如今种种,皆只是误会,待我向阿露解释之后,她定会理解我的苦衷。”
司时晖到未曾料想到,杜鹤竟会这般无耻,闻其言语切切,仿若他才是那个棒打鸳鸯的罪魁祸首。
这般小人作态,司时晖如何能忍,当下便是吩咐下去,“拦住他!”
司府下人顿是上前,将杜鹤身形挡住,杜鹤顺势,便摔到地上,下人面面相觑,皆以为是对方撞了杜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