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嬷嬷听得司阳晖的承诺,一直提着的那口气,顿是一松,她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笑意,随即血沫翻滚出唇线,一直硬挺着的身体,颓然往旁里栽倒而去。
“嬷嬷!” 幸好司玉宸一直注意齐嬷嬷的状态,见势不妙之际,已是上前,在齐嬷嬷软倒在地时,已将其扶助,然后一手探向其脉。
“爹,只是晕过去了,我让下人送嬷嬷过娘那里去。”司玉宸跟着司安氏学过几手医术,自然也会探脉,让司阳晖宽心之后,便向其提议。
“恩!你娘现在在梨花居,你姑姑醒来,若是看到齐嬷嬷,也会极为欢喜的。”司阳晖原本因齐嬷嬷的晕过去的心神一松,点头应下了司玉宸的提议,并亲自去开了书房门,让之前搀齐嬷嬷过来的婆子进门。
司玉宸又向婆子交代了几句,这才让二人将齐嬷嬷送了下去。
“爹,姑姑的事,你打算怎么做?”待婆子走远之后,司玉宸这才掩好了门户,转身走到书桌旁。
这会司阳晖已经坐在书案后,提笔疾书了起来,听到司玉宸的话,也不应答,只洋洋洒洒写满了一张纸后,又细细涂改了一下其中字眼,最后才慎之又慎的拿出一个奏本,将之前所书,一一誊抄了上去。
这才抬头看了司玉宸一眼,然后拿出,之前司安氏自盛蕾身上的寻到的锦盒打开,将京中几家铺面的地契拿出,递到了司玉宸的跟前。
“明日,待为父上朝之后,你且带人去封了这几家店铺,把店铺里的账本都拿回来,刚刚嬷嬷所言之事,你也全听在耳里,你回去之后,便手书一状子,多誊抄几分,明日递一份到顺天府尹,至于剩下的,便送到杜家宗族长辈手里,杜老匹夫一惯要脸,我倒要看看,此事他待如何!”
“爹,您是打算参杜首辅一本?”司玉宸接过地契,忍了忍,却还是问了出来。
“内帷不休,何以治天下!况且,圣上因修然之后,欲将杜鹤提至户部户部侍郎,如此我自不能让他如愿。”
司时晖自然知晓,便是他参上这一本,杜老匹夫也不会因为折损一二,可杜鹤却不一样了,他如今本就挂着的是个闲散职称,如此一来,休说是升官,便是官途也该是到头了。
杜老匹夫最是爱护羽翼,他将事情闹大,到时候杜老匹夫总要顾全一下脸面,自然也就会有所退步,这才是他喜闻乐见的。
“还是爹考虑周全些!那孩儿这边回去起草状书,便不打扰爹了。”司阳晖的话,如拨雾见云一般,让司玉宸顿是恍然大悟,他收好了地契,向司阳晖行礼之后,便转身而去。
只走到门口时,却猛然记起,自己之前来此为何,不由又折返屋内,将齐嬷嬷凭空出现在自己院落之事,告之于司阳晖。
司阳晖亦是苦思不得其解,却又不知来者是敌是友,只能让司玉宸暂居别院,同时让府内的护院提高警惕。作为应对。
第18章 负荆请个罪
“相公,出事了!”
辰时已过,杜鹤才是刚起,正打算用些早膳,却听到钟氏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皱了皱眉,搁下筷箸,转头望向门口处,便见钟氏喘着粗气,扶着门槛而立。
而其身后,跟着几个脸上明显带着伤痕的掌柜。
过了一夜,也没有关乎盛蕾的消息传来,杜鹤本就心情不善,再见此,便是连上前搀扶钟氏过来的心情都没有了,只带着一脸的怒容,直接开口道,“又出了什么事?”
钟氏本还想让杜鹤怜惜自己一二,却杜鹤丝毫没有起身的打算,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讷讷之情,然后跨过门槛入得屋内,走到杜鹤身边坐下,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
待见杜鹤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后,钟氏幽幽的叹了口气,然后随后跟了进来的几位掌柜,“还是你们和老爷说吧!”
几位掌柜面带愁苦之色的对视了一眼,这才推举出一人,上前回话,“回,回老爷的话,今日我等才开门营生,司府的少爷便带人来,等我等打了一顿,然后丢出了店铺之外,并派人把守在门口,不多会儿,便有官家的人,上来贴了封条,店里近几个月的账册,也尽数被司府的人搬了去。我等实不知哪里出了错,还请老爷明察。”
杜鹤闻言,心中顿是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只是却不敢相信,“可是哪几家店铺?”
“相公,是姐姐的那几家。”钟氏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然后凑到杜鹤耳边,轻声回道,只一双美目直留神着杜鹤的反应,待见其表情不对,顿是缩了回去,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
姐姐,司氏!
钟氏说得如此清楚,杜鹤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猛的站起来,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只震得其手心发麻,却无暇顾及这茬。
“砰,该死的司府!”杜鹤在屋内焦躁的来回走动,管家昨日一夜未归,他便猜到,盛蕾可能已经回了司府,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司时晖竟完全不顾忌两家的情面,你动作竟来的这么快,一时间人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相公,这可如何是好?”钟氏这会也是有些六神无主,毕竟盛蕾的嫁妆,可是被她糟践了大半,若盛蕾真要追究起来,她第一个便是脱不了干系。
“我怎么知道!”杜鹤心里亦是烦躁至极,听到钟氏问题,脚下一顿,顿是吼了回去,只吓得钟氏浑身一抖,脸也变得煞白了起来。
“不行,我要去司府!”杜鹤又是走了几圈,然后一咬牙,却是下定了决心,大步跨前,便要向院外走去,只走到几位掌柜身边时,顿了一下,一脚踹在了离自己最近一人的脚肚子上。
“废物,一群废物!”
掌柜自知心里有亏,吃了闷亏,也只能佝着身子忍着。
杜鹤才出了院子,便见却精瘦的老者站在门口不远处的地方,杜鹤阴沉的脸上,挤出几丝笑容,然后走到老者的面前,一脸恭敬的喊道,“穆伯!”
穆柏虽是下人,可却是他爹杜元基身边最得力的,杜鹤虽说是府里的主子,可对上穆柏,也得尊重几分。
“二少爷!老爷让你过去。”穆伯朝杜鹤微曲了下身,便算是行礼,然后向杜鹤转达了杜元基的吩咐,接着率先往前走去。
杜鹤脸上露出几分惶然之色,却也不得不跟在穆伯身后,出得府去。
杜元基的首辅府距杜府其实只有一墙之隔,但倘若从正门走,却得穿过二条巷子才到,一路之上,杜鹤提了好几次气儿,想问穆伯,爹找他是为何事,但直至入了首辅府,却还是没敢问出话来。
“爹,各位叔伯,小辈杜鹤给诸位见礼了。”一进正堂之上,只见杜氏宗亲各族长辈,尽皆在列,杜鹤顿知事情不妙,服乖做小,撩起衣摆跪在了地上。
“逆子,你自己看吧!”杜元基却是半点好脸色也没,直接一甩袖子,几张纸便是纷纷扬扬散落在了杜鹤身侧。
杜鹤满是疑惑,伸手捡起一张纸,定眼一看,却是司玉宸递到杜氏各宗亲府上的状子,状上所书,桩桩件件,让杜鹤顿是脸色大变,抬头望向杜元基,下意识便是开口替自己辩驳道,“爹,这都是司氏陷害我的!”
“放屁!司府已经将这状子递到顺天府尹了!你还想狡辩!”下首处,一脾气略是暴躁的宗亲,闻言却是猛的站了起来,手中的拐杖扬起,直接就甩在了杜鹤的背上。
杜鹤闷哼一声,却是不敢反驳半句。
“今日朝堂之上,我刚才上奏,欲提你为户部侍郎,那司家老贼,转眼便是参了一本,说你宠妾灭妻,还夺妻嫁妆赠与妾室,且言辞切切,虽陛下并未评说此事,可于百官之前,我脸面何在?”
“爹,那我升官的事!”杜鹤闻言,却是自动将参本之事忽略了过去,直言其官职之事,他等这一日,已经等得太久了。
“哼!”杜元基望着杜鹤,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冷笑了一声,然后一扬袖子,转身坐在首位上,连搭理都不想搭理杜鹤。
杜鹤是他第二子,自小便得其夫人宠爱,以至于成年之后,性子也是越发不讨其喜欢,待夫人过身之后,他便给杜鹤另辟府邸别住,自然对其关注也是少了继续。
虽说,期间大儿也曾隐隐提过几句,可他却未曾多行理会,倒也是他有所失察了。
“族长,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理?”一宗亲其父子二人僵持,却是等不下去,率先开了口。
杜元基可以不搭理杜鹤,却不能无视宗亲的问题,他起身朝诸宗亲作了个揖,朗声保证道,“此事,我自会给诸位一个交代,绝不让这逆子毁了杜家累世的名望。”
众宗亲对视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我等自是信服族长,不会让杜府蒙羞。”
说完,众人却是看都不看杜鹤一眼,直接鱼贯而出。
“逆子,我已经让顺天府尹暂时压下了此事,你现在就给我去司府,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定要给我将杜司氏完完整整的接回杜府,听明白了吗?”
“可若是那蠢妇,铁了心,不愿随我回府?”杜鹤却是瞟了杜元基一眼,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