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子擦了擦嘴,一脸羞耻得抬不起头的样子,含糊地点点头。
徐宴又瞥了她一会儿,怦怦跳的心口没法安静下来。聪明人徐宴在尝过一次滋味儿后心里忽然暗暗懊悔,居然这么晚才发觉亲嘴儿的滋味如此美妙。这么多年就没想过这事儿,他当真是读书读傻了,错过这么多。
心里懊恼着,徐宴这才笑了一声,终于乐意出门去看布告了。
或许是事情就这么赶巧儿了。徐宴才出门没一会儿,丸子坐在榻上,羊水就破了。
徐家的下人急匆匆分成两拨,一个去稳婆家寻人,一个火急火燎地去寻大夫。剩下的烧热水的烧热水,准备吊汤的吊汤。丸子靠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开始阵痛。她一手抓着床榻,靠在榻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一条腿还不凑巧的,疼抽筋了,站不起来。
徐家的下人就那么多,慌起来就满屋子乱转。丸子被她转的眼晕,让她赶紧搀扶自己去早准备好的产房待着:“等不及了,先扶我过去。”
留下守着丸子的下人六神无主,只能顺着丸子的吩咐来。
这不,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下人才领着大夫稳婆匆匆地赶过来。而与此同时,徐宴被挤到榜前,就听到四周惊讶又艳羡的口吻在问‘谁是徐宴’。
虽说徐宴素来沉稳,但人生三大喜事之一,最大的喜事砸他脑袋上,他的心情自然也飞快地飞荡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徐宴立在榜前。顺着榜单的名字一个一个地往前找,然后在榜首第一位看到了他自己的名字。
秋试第一,锦州范县徐宴。
“你是徐宴?”“你可是徐宴?”“你就是徐宴?”
耳边叽喳声如潮涌一般扑上来,像是要将徐宴给湮没。他刚张嘴应了个是,耳边立即就响起了七嘴八舌的恭贺。认识的,不认识的,所有人都来恭贺他。徐宴被人挤来挤去,终于站定后,耳边响起更大的欢呼:“我知道,徐宴,今年的第一才子!”
“怪不得!大才子徐宴啊!长得真俊啊!”
“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啊!”
“好一个锦州徐宴,当真是才貌双全!!”
……
汹涌的道喜,争相地向他扑过来。
就在徐宴被挤得站不稳,他的面前忽然被一排人高马大的粗壮汉子给开出了一条道。走在第一个的汉子穿着体面,鹿皮靴,金冠玉带。高挑壮硕的身形十分抢眼。他看着居然与他身量齐高的徐宴,还诧异了一瞬。
似乎惊讶徐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居然也生得如此高挑。不过更惊诧的是,传闻中的大才子徐宴,生得俊眉修目,气度不输甚至远超京城大多公子哥。
“你便是徐宴?”此人说话声如洪钟,掷地有声。
徐宴淡淡地点了点头,表现的不卑不亢:“正是,请问阁下是?”
“我是谁你不必管。”这人点点头,根本不管徐宴问了什么。手一扬,很是豪迈地大喝一声道,“给我带走!”
只见他一声令下,站在身后那群开道的壮汉瞬间冲上来,扛起徐宴便走。
徐宴懵懂之下不知发生了何事,刚要说话。嘴上便被一大手死死捂住。然后他整个人就跟被困死了的鱼似得,动弹不得。身下人仿佛抓到了什么好猎物一样,兴致勃勃地聊了起来。徐宴糊里糊涂的就被人一路扛着带进了一座府邸。
因着脸被捂着,看不清,等落了地,看着满堂的红绸子和一身红衣盖了盖头立在堂前的女子,他才大惊失色:“你们做什么?!”
“做什么?姑爷这般聪慧,这还看不出来?”
那绑人回来的壮汉脱了外衣,里头是吉庆的一身红:“榜下捉婿,文人雅士做的事。如何?我大将军府捉了你回来,你可还满意?”
满意?他满意个屁!他家娘子快生了,还在等着他回去报信,榜下捉婿?
“这位大人,”这时候装傻是没意义的,徐宴也不跟柳崇装那个傻,他是真的着急了,“榜下捉婿也不是这般捉的,如今还不是榜下捉婿的时候。这才是秋试,殿试还没考呢,一切还没定数。明年殿试后当真中了前三甲,您捉的人,那才是榜下捉婿。况且,我家中已有娇妻。妻子身怀六甲,正在家里等着小生回去报喜。还请大人放开小生。”
柳崇一个粗人哪里懂什么榜下捉婿什么时候捉。素来听闻旁人说榜下捉婿,顾名思义,张榜了他就可以去捉人回来。冷不丁被徐宴给暗讽了一把,他气短之后,恼羞成怒了。
抬手狠狠一拍桌子,高声道:“老夫不管什么榜下捉婿的时机。若当真是殿试三甲张榜才捉,那时候人人都盯着,还有老夫什么事儿么?好东西,自然是看准了早下手!你这次能考个秋试榜首,相貌又生得如此俊美,殿试绝不可能跌出三甲!”
徐宴被他噎了一瞬间,眼睛微微眯起来。
他惯来是喜怒不行于色,但此时当真是怒极了。瞥着四周人高马大的武将,徐宴冷冽的目光射向高座上的柳崇,又瞥了眼身边纤细的女子,心中的恶意翻涌上来。
他深吸一口气,出口的话仿佛夹杂了冰渣子:“这位大人,小生当真已经娶妻,妻子快临盆了。请大人放开小生,小生当真没有闲暇在此处耗。”
“那老夫不管,进了我柳家的大门,谁还管你前头什么妻妾?”柳崇蛮横道,“你今日与我的掌上明珠成婚,前头的婚事就再不作数!直管安心行了大礼!”
“这位大人,强扭的瓜不甜!还请大人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柳崇只觉得他虚伪。看到了他柳家的富贵,这满堂的金玉,他全然不信徐宴能丝毫不动心。读书人就是虚伪,明明最贪财好色的便是他们这些人,嘴上却装得跟圣人似的。
他手又是一挥,两个壮汉立即上前。
那两壮汉不管徐宴已经铁青的脸色,上去就直接反剪着徐宴的胳膊,踢倒他的膝盖,将人往铺垫上压下去。
第33章 十两银子买来的童养媳(12)
第二只恶毒女配
柳家闹这么一大阵仗, 其实也是在赌。看似热闹, 其实并未邀请宾客。柳崇与柳家主母端坐在高堂之座上, 旁边看似热闹,都是柳家下人以及家将罢了。
柳崇确实是个粗人没错, 但不通文墨却能位居高位的,自然有一套应对上头的法子。
他看似胡闹的举措, 其实都是粗中有细的安排。当朝皇帝最欢喜用柳崇这一类的武将,会打仗,为人又没多深的城府。便是当真闹出什么笑话, 被御史台弹劾跋扈。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几句叱骂, 罚罚俸禄罢了。
正是因为摸透了当今的心思, 柳崇才想什么做什么。如今当众将人绑回来成亲,上头知晓了顶多传唤过去骂几句荒唐, 或许还乐见其成。
心里像明镜儿似的,柳崇眯着眼上下仔细地打量徐宴。先前仓促之下只看了个大概, 没瞧仔细。这会儿柳崇是越看越满意。
徐宴生得确实是少有的俊俏。挺拔高大,俊眉修目,气度雅然。京城的青年才俊里生得比他俊俏也就一手之数。但凤毛麟角的这么几个若是立徐宴跟前,又没他高大挺拔。便是有他的高大挺拔,才学品貌上又当真差了太多。
世家公子跟徐宴这等寒门子弟可不同。京城里稍有底蕴的世家都是书香传家,所出子弟便是庶子也自幼有名师教诲。出息了, 能入仕了, 还有父兄叔侄的帮持。然而在秋试一视同仁之下, 却谁也没考得过徐宴。如此可见, 此子有大才。这样的人,只要给他一个青云梯,必能游龙入海,扶摇直上。
柳崇不傻,心里什么都盘算的精。甚至比之朝堂同僚,柳崇还多了旁人都舍不下的厚脸皮。他自打知晓女儿对徐宴的心思,便派人很是仔细了解了徐家之事。
徐宴于柳月姗来说,确实是个好结亲的对象。
柳家不需要亲家帮扶,也不拉帮结派。徐家正好上无父母宗族,下无兄弟姐妹。合家拢共就父子二人。至于敏丫这个童养媳,在柳崇夫妻的眼中都算不上正经徐家人的。看在诞下一子的份上,顶多算个衷心的婢妾。
这般算来,无牵无挂,若徐宴跟柳家结了亲。且不提宝贝女儿这一生都不受孝道所磋磨,低头去伺候婆母;就说有柳家在前头压着,徐宴这个人都算是半入赘到柳家来。便是将来步入官场,借助的也是柳家的人脉,那心必定是向着柳家的。
柳崇这一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没有嫡子。
庶子庶女生了不少,嫡出的就柳月姗一个。柳崇虽说是个粗人,但自觉是个十分讲祖宗礼法的粗人。庶子庶女比起嫡子来,到底是差上许多。尤其他的这些庶出子女被后院那些女人养得歪歪栽栽的,没一个像他。
柳月姗的性子倒是像他,却苦于只是个姑娘,再像他也不能子承父业。如今这姑娘家能带进门一个出息的姑爷,柳崇如何不打心底的乐意?
壮汉死死压着徐宴的人,徐宴在挣扎无果之后,忽然像想通一般不挣扎了。
两个壮汉一愣,低头看着徐宴。
徐宴长叹一口气,忽地好声好气道:“罢了罢了,你们这般强按着我,倒也不必。事已至此,我已明白再挣扎也无用,不若先放开我?既然是成亲行礼,你们这般作为也是叫新娘子难堪。放开我,且叫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