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剑去了吧,”小六顶替了天枢的位置,踮着脚看了看,“好像是去练武场了,老大你要去看看么?”小六问。
开阳现在一听练武场这三个字就腿发软,赶紧摆手,“算了算了,王爷不困我可快困死了,赶紧找地儿睡觉去。”
朝着练武场的方向瞥了一眼,开阳嘿嘿笑了两声,方才蹲墙角他可都听见了,想不到王爷私下里竟然还偷偷叫容娘子的小名,嘶,别说
,还挺肉麻的。
“老大,你笑得好猥琐。”
看着小六天真无邪中隐隐透着鄙视的目光,开阳一滞,一巴掌招呼了过去,“小屁孩儿不懂就别说话!”
这边殷玠受了刺激半夜不睡觉去练武场挥洒汗水,隔壁容妤也好不到哪儿去。
按理说今天担惊受怕了一整天,精神上和身体上都是极度困乏,不说倒头就睡吧也不至于失眠睡不着啊,看着怀里搂着她睡得正酣小嘴一张一合还打着呼的小娃娃,容妤双目无神瞪着顶上床帐,夜深人静,一睡不着吧就喜欢胡思乱想。
容妤虽然在感情方面也是个菜鸡,但不代表她就没见过猪跑,她能感觉到殷玠对她有意思,说真的,这位邻居有颜有钱脾气好对她和团哥儿都不错,不论从哪方面看这位殷公子都是夫婿的上乘人选,也不怪红豆都想着撮合,容妤不否认她也有些心动,只是——
容妤深吸了一口气,心中苦笑,方才晚上在院子里说的那番话她不是开玩笑的,团哥儿年纪太小,又缺乏安全感,她并不是很想再生个孩子来分散她的注意力,但她又没办法接受三妻四妾异腹生子,这条件实在是太过苛刻,不说是在重视宗族血脉传承的大庆,就是在观念比较开放的现代都没有几个男人会愿意养着别人的孩子,而一辈子都没有自己的亲生子。
容妤承认方才那番话也是存了试探的心思,摸了摸小崽子的头发,想到那声软软糯糯的阿娘,容妤目光柔软却坚定,男人又不是必需品,若是两者之间取舍,还是养崽吧。
更何况,万一是你自作多情人家只是单纯的中央空调压根就没这想法呢,她自诩不是什么绝色美女,现在身份上也不占优势,就是一个小厨娘还拖着个娃,实在是想不出又什么值得人家一个黄金单身汉惦记的,唔,话说是不是单身汉还是个问题,算了,爱咋咋吧何必自寻烦恼,只要没点破那就还能做朋友。
不过今天出了这事儿,容妤倒是起了另一种心思,一直以来犹豫不决的事儿突然就有了定论。
她不过才养了团哥儿几个月,团崽失踪她都急得要命,更不用说将原主视为掌上珠的国公府诸人,千娇百宠娇养大的闺女就这
么一声不吭的跑了,到现在连个消息都没有,不用想也知道家人会多伤心,若是亲情淡薄也就算了,但从记忆中的情形来看大家伙儿分明就是将她疼到了骨子里,要不然也不会将她养成这样一副性子,眼下自己当娘了有了孩子才更能体会那种失去孩子的痛苦。
容妤觉得不论如何还是该传个信回去,起码报个平安,若是介怀她未婚生子败了国公府的名誉,不想认她,那她就带着团哥儿定居淮安,靠着这家酒楼不说大富大贵起码也能衣食无忧,往后逢年过节送些节礼不再相见就是了,也算是替原主全了这份生养恩情。
容妤迷迷糊糊想了许多,不知不觉已近四更,终于困意来袭,把团子往自己怀里扒拉了两下,紧紧搂着自发热人形抱枕沉沉睡了过去。
*
接下来一连好几天,容妤彻彻底底当了一回甩手掌柜,酒楼也不去了,反正有红豆和英娘在,店里的日常事务也照应的过来,要是有事拿不定注意就直接来家里寻她,容妤就安心在家里陪儿子,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再琢磨琢磨吃食可劲的投喂小崽子,短短几天团哥儿原本就白嫩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圆出了双下巴,就连在这儿蹭吃蹭喝的祁大夫腰带都紧了两圈,眼看大肚腩就要起来了,急得祁大夫哇哇叫,但下回见了好吃的照样吃的比谁都多。
养崽吃饭打豆豆,这日子简直过得不要再美妙,看着在大树下一板一眼跟着祁大夫学说话的小娃娃,容妤不禁露出了一丝老母亲般欣慰的笑容。
团哥儿很聪慧,虽然才刚开始学说话,有些语调说的还有些艰涩,但这并不妨碍他说话的积极性,像是要将前两年没说话的遗憾全都补回来似的,团哥儿一个人对着大树都能唠上一两个时辰不带歇的,容妤起先还很高兴,后来就又开始愁了,这娃娃不会变成个话痨吧,虽然闷葫芦不大好,但话痨也很可怕啊。
好在几天观察下来,小娃娃还算是正常,估计这几天的兴奋劲过了也就好了。
见容妤端着盘子过来,团哥儿眼睛一亮,赶紧就溜下了凳子朝她跑,“阿娘,吃糕糕。”
容妤嘴角一抽,看着抱着自己大腿一脸垂涎盯着餐盘
的儿砸,有些不敢置信,“什么?”
团哥儿眨巴了一下眼,指着容妤手上端着的盘子,笑得一脸无辜,“糕糕。”
奶声奶气的两个字一出,容妤差点没背过气去,犹豫了一下,指了指餐盘,“这是什么?”
“盘盘!”
容妤,“......”
艰难的带着大型拖油瓶走到桌子前,见祁大夫一脸慈爱的招呼团哥儿“喝水水”,容妤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一副怎样的表情了,“祁伯,团哥儿快三岁了。”
“我知道啊。”祁大夫瞥了她一眼,“团哥儿几岁我能不知道?”
“是三岁不是三个月,本来就已经落在后头了,这会儿就不用当婴儿启蒙了吧,”容妤叹了口气,难怪总觉得这两天团哥儿说话有时候怪怪的,感情都是叠字的锅,喝水就喝水,喝水水是什么鬼,“不要教他说叠字,怕说惯了日后改不过来。”
祁大夫“啊”了一声,一脸无辜,“我没教他,”又问团哥儿“对吧?”
团哥儿瞅瞅他,“嗯嗯”了两声。
容妤扶额,小家伙眼下正是鹦鹉学舌的时候,有时候就是会无意识的模仿大人说话,容妤轻咳了两声,严正声明不要发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不然就扣小零食。
祁大夫撇撇嘴,悄悄跟团哥儿咬耳朵,“你看你阿娘好凶。”
团哥儿毫不留情出卖队友,扑到容妤怀里小手搂着她的腰,脑袋摇地跟拨浪鼓似的,一本正经反驳,“阿娘不凶,喜欢阿娘。”
祁大夫一噎,再见容妤似笑非笑的目光,一阵心虚,好嘛,现在小家伙会说话了就学会告状了,哪有这样戳老底的。
容妤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发,笑得眉眼弯弯,“儿子乖,阿娘也喜欢团哥儿。”
眼瞅着母子两个又粘一起腻歪去了,祁大夫一阵牙酸,啧了一声,干脆由着他们腻歪去自己则捻了一块肉松小贝。
不得不说容丫头的心思是真巧,这什么肉松小贝简直就是人间美味,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就从未吃过这么独特的糕点。
蛋糕据说是用牛奶与鸡蛋做的,蓬松绵软一口咬下去跟吃棉花似的,里头还夹了裹了厚厚的一层色拉酱,那酱汁也不知是怎么调的,吃起来甜甜的格外醇香,再在炒的金
灿灿的肉松里裹上一圈,一个个瞧着跟金元宝似的,吃起来咸中带甜也不腻味,祁大夫一口气可以吃上六七个,再配上一壶上好的龙井,一口茶一口蛋糕,啧,别说,这日子还真不错。
母子两个抱着腻歪的功夫端来的七八个肉松小贝眼看就只剩三个了,团哥儿“啊”了一声,一脸紧张的扑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盘子牢牢护在了怀里,警惕的看着祁大夫,死活不给吃了。
瞧这一老一小为口吃的斗智斗勇,容妤不由失笑。
“容丫头,最近怎么没见开阳他们了?连那位总爱往这儿凑的殷公子都没瞧见了,”祁大夫砸吧了两下嘴,四周看了看,小声问,“吵架了?”
殷玠?
容妤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瞧祁大夫一脸八卦的样子,有些无语,“您问这个干嘛?腿长他身上去哪儿我怎么能知道?”
说起来容妤心里也有些嘀咕,是有些天没见人了,要不是大白时不时还过来蹭口吃的,她都要以为邻居是连夜搬走了,容妤也说不出心中是个什么感觉,只是隐隐觉得有些失落还有丝若有似无的怅惘,毕竟是难得生了好感的人,不过想想也是,就算是再有好感也该被自己给吓跑了。
“就好奇问问。”祁大夫喝了口茶,嘀咕道,“不应该啊,怎么会好几天不见人呢。”
见祁大夫念叨殷玠,容妤撇撇嘴,“您不是看他不顺眼么?怎么今儿就突然关心起来了?”
祁大夫理直气壮反驳,“还不许人转变看法咋地。”
容妤瞥了他一眼,语气凉凉,“您既然喜欢他不如搬过去住?反正也就隔着一堵墙,搬行李也方便。”
祁大夫一噎,狐疑的看了看她,“真吵架了?”
“没有。”
“真没有?”
“殷公子是团哥儿的救命恩人,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跟人吵架?”容妤咬牙,“我看起来是那种无理取闹忘恩负义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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