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晚被忽悠的头一点一点,“换一个换一个!”
齐婉君似乎也被说动了,于是真给她换了个活干:“那你跟着平妈妈去厨房学学?”
平妈妈就反头跟折晚道:“唉哟,厨房的东西可比绣活难学,我蒸枣糕的法子难学的很哩。”
她劝道:“要不,你还是去做绣活吧?”
折晚立刻扒拉着平妈妈不肯放,“不,不,我还是喜欢难点的。”
自己蒸自己吃,多好啊!
她飞快的拉着平妈妈的手蹦哒去了厨房,跃跃欲试的,平妈妈赶紧给她派活,就怕小机灵鬼回过神来了不肯干,结果刚和了面,折晚一张笑脸就冻成了霜,气的手指头颤抖,嚷嚷道:“你们骗我做糕点!”
好在她喜怒无常,平妈妈都习惯了,淡定的反驳:“那你还告我状呢?”
折晚便理亏的嘟起了嘴,然后伤心的低下头,最后不情不愿的揉起了面团。
她不解的问:“好生生的,做什么突然要我学做糕点啊?”
平妈妈心想,这倒不是我要你学的,而是你那好阿娘要你学。
她其实也不高兴:这般突然,还不是为了套住沈家那个金龟婿,所以要下个重重的本钱。可在她看来,她的晚姐儿可一点儿也不算高攀沈家。
于是半是忽悠半是认真道:“姑娘家大了,总是要嫁人的,要是嫁个读书人吧,你读书又不成,做不来诗吟不来赋,还不会算账,不会管家,那你想想,你会做什么啊?不外乎做做衣裳,可你绣活也不好,十个指头都有缝,想来想去,就只有做点糕点,做点菜。”
说着说着自己都叹气了,“再说了,云州这光景,以后要是家里真败落了,自己能煮点好吃的,总比什么也不会煮好。”
最后一句才是平妈妈的真心话。
可是折晚根本没听到最后一句就炸了毛,嗷嗷叫唤,声音都要突破天际了:“我才不要,我才不给他做衣裳做菜呢!”
平妈妈急忙过去拍她的背,“怎么了啊?啊?我的祖宗,你可别吓我。”
她抱着人,慢慢的安抚下来,见人掉着小泪水啪啪往下流,哄道:“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她一点都不敢再提到之前的字眼。
折晚自小情绪就不太稳定。
平妈妈刚来折家的时候,齐婉君说她不喜欢说话,只喜欢一个人呆着,有时候你都不知道她听懂你说的话没。平妈妈就努力的去教啊,她做了甜甜的枣糕,香香的藕饼去哄,“我们晚姐儿什么时候跟平妈妈说一句话啊?”
这般哄着,哄的她会说话了,哄的她会笑了,可随之却发现,她有些奇怪的,难以去琢磨的点。
有时候你说一句话,也不知道哪里惹到她了,她忽然就气的哭,气的想砸桌子。
可慢慢的等个一年半载,你再说那句话,她就变得无动于衷了,虽然当时会不笑,不哭,可是情绪总是稳定的。
平妈妈见识多,知道这是病。
折晚得了这病,慢慢的在让时间治愈。
很多年了,她没有这样叫嚷过了,她长大了。
平妈妈抱着她,手缓缓的拍着,果然,就见折晚不好意思的抬起头,给她道歉:“平妈妈,我没吓着你吧?”
平妈妈依旧不问,刮下她的鼻子,“你生出来就是克我的,动不动就哭!早晚我得被你气死。”
折晚心虚一笑,于是和面的时候也认真了,任劳任怨,“算了,学做糕点也行,云州这光景,指不定什么再来一次,我要是学会了做饭,再困苦能吃顿美味的,想来也比吃烧糊的了菜强。”
平妈妈:“......”
这倒是跟她不谋而和了。
可折晚对齐婉君和平妈妈联合坑她不满意:“直接跟我说不就得了嘛。”
平妈妈白了她一眼:“就你这懒骨头,直接跟你说,你能干?”
这确实不能干!有这时间,看个话本不好吗!
于是便最后一点儿不爽也没了,乖乖的干起活来,她倒是没再怀疑,这时候闺阁女子学学女红,学点厨艺,都是太正常的事了。
等糕点做了出来,平妈妈就让装一盒去给折虎吃,“你弟弟这时候估计正饿呢。”
折晚有些舍不得,虽说名义上是她做的,可实际大部分是由平妈妈做的,她咽了咽口水,“留下一半吧?”
平妈妈不准,“你想吃就自己做。”
她一点儿情面也不讲。
折晚就在平妈妈面前告小沈先生的状了,“一屉接一屉,说不得所有的都被他吃了!”
她语重心长,意味深长的道:“虎哥儿能吃多少啊。”
反正她对小沈先生没有任何好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在胥江镇,小沈先生很吃香的!
☆、好事
到了十一月十日,齐潇然这才骑着他的小白马回来。这时候折晚已经会一些简单的菜式了,跟着平妈妈在厨房里一顿忙活,殷勤的将一盘红烧肉递过去,指望着贿赂小舅舅,待会说正事的时候别把她赶走。
齐潇然受宠若惊,啧啧称奇,“我们晚姐儿也会做菜了啊!”
折晚沉迷在被人夸奖的话里不可自拔,盘子王齐潇然的嘴边一凑再凑,嘴角贼兮兮的弯成好看的弧度:“小舅舅,那你尝尝?”
齐潇然深知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道理,何况这吃的还是折晚的东西——依照她那个护食的性子,恐怕今天吃她一块红烧肉,若是待会不如她的意,她便能将这事说得天长地久去。
于是便将眼神看向了齐婉君和平妈妈,让不让折晚听这事,可不是他说了算的。
齐婉君好气的道:“别逼着你小舅舅吃肉了,没得吃出毛病来。”
平妈妈笑呵呵的,“算了,晚姐儿也大了,这些事情也要知道的。”
折晚便高兴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装着红烧肉的盘子一撤,也不说给齐潇然吃的话了,笑盈盈的转而递给平妈妈:“平妈妈,你吃,你吃!”
端的一副攀附权贵的小人模样。
齐婉君看着眼睛胀,索性不看,挥退几个秋下去,对齐潇然道:“这次去,还顺利吧?”
齐潇然叹气一声,“我去刘家之后,倒是顺利带着友人在佛陀寺将人抓了个现行......阿姐,你是没看见,真的是不要脸,佛祖门前也敢胡来。”
齐婉君听到一半便抱着折黛哭,“当初看着聪明伶俐,还以为找到了好女婿,结果竟然是个没皮没脸的畜生。”
其间肮脏,自然是不好当着两个没成家的外甥女说,齐潇然岔开这话题继续说下去,就听见折晚小声嘀咕:“没准人家觉得佛祖面前才刺激呢,没有羞耻心的人最好扒光了衣服游大街!”
平妈妈便知道折晚最近恐怕看的书更加“有辱斯文”了,威胁道:“再胡说,今晚回去就收了你的话本子!”
齐潇然:“......”
作为一个男人,他其实挺赞同折晚说的话,于是咳了一声,继续道:“我当时便将这事摁下去了,带着人去刘家,问他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先是一番表示理解,一脸真诚的对刘老爷道:“今日若我一人看见还得了,偏还有我几个友人同在,都是县里面有名有望的读书人,若不处理了,怕是要被人说闲话的。”
刘庚跪在下方,六神无主的呆着,听见这话抬头,眼睛里是一点儿主意也没有。
齐潇然颇为嫌弃,眼睛里的嘲讽都要忍不住了,遂转头,又哥俩好的跟刘老爷道:“老兄,咱们明人之间也不说暗话,我今日还以为是个青楼□□,勾着庚哥儿在佛前行苟且之事,若是这般,也就是一桩风流事罢了。可没想到竟然是你家的表小姐,正正经经的亲戚,这我就不得不为我那外甥女说句话了——你们家这是,要退婚不成?”
刘老爷的一张老脸哦,胀的青紫,当时都要哭了,说一句话要叹三句气,“齐老弟,咱们相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初知道黛姐儿是你的外甥女,我是逢人便道结了门好亲事。后来折图老弟入了道,我就怕人说闲话,又怕黛姐儿受了委屈,便连夜让人送了东西过去——”
齐潇然便听的泪都要落下来了,感动道:“我们一家子都记在心里呢,雪中送炭难得,我阿姐时常对黛姐儿说,以后嫁了过来,要孝顺公婆,哎,可谁知却没缘分了。”
这话说得,刘老爷话都说不利索了,“怎么就没缘分了!那不要脸的勾着我家庚哥儿做出这种事情,败我家门风,我刘家是坚决不能娶这么个人回来!”
齐潇然便握着刘老爷的手一口一个大哥,“那老兄你这意思是?”
刘老爷知道这事不能糊弄过去,咬牙道:“我会给她一笔银子,将她嫁的远远的,只说是寡妇再嫁。”
齐潇然便意味深长看向刘庚,“这.....庚哥儿可愿意?”
刘庚跪的久了,腿脚有些颤抖,听了这话,竟然一点儿反抗也没有,反而颤抖着身子道:“我.....我愿意。”
折黛听到此处,眼睛里闪过一丝恨意,上辈子也是这样,说要把张袅送走,结果他娘一哭,他又将人接了回来,可恨自己竟然就相信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