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疼痛从腿上传来,被咬之处仿佛有火焰在灼烧一般,姜绵棠疼得几乎要晕过去。
她勉强睁开眼睛,视线模糊中,她看到容归临脸上竟出现了慌乱和无措的神情,还未等她定睛细看,便觉整个人一轻,被容归临抱了起来。
“立刻带孤出去。”容归临面色冰冷至极,整个人散发着腾腾的杀气。
圆尘方丈刚处理完那条毒蛇,闻言立即快步带容归临出了阵法。
邓杞和夏禾在阵法外候着,见到容归临打横抱着姜绵棠出来,两人登时魂都吓没了,容归临表情森冷地吩咐道:
“彻查此山,嫌疑人等一概送到大理寺。”
“奴才这就去办。”邓杞一凛,立即转身出去找藏匿于人群中的护卫,把命令吩咐下去。
这里是寺内的禁地,故游客和普通僧人都不到此,容归临立即把姜绵棠放到路边一块石头上,用身体挡住姜绵棠。
“方丈,请回避。”容归临冷冷地转头向站于一旁的圆尘方丈,话虽说得客气,语气却如寒冰般冷冽。
待圆尘方丈转过身,容归临立即把姜绵棠的鞋袜脱下,将裤脚掀起,被咬的地方已经肿胀起来,红色的淤血斑在莹白细腻的小腿上显得格外刺目。
容归临立即双手挤压伤口,试图将毒血挤出,他稍稍用力,姜绵棠整个人猛地一颤,开始低低地抽泣。
“呜……好疼,容归临,我好疼……”
“乖,孤把毒血挤出立刻带你回宫。”容归临语气轻柔地安抚她,手上却愈发用力起来。
“好疼……”
姜绵棠的脸上尽是汗水和眼泪,脸色苍白无比,随着容归临的动作,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近无声,显然已经疼晕过去。
毒血挤得差不多,容归临快速给姜绵棠穿上鞋袜,拦腰抱起,立即往山下走。
但来寺里烧香祈福的人太多,无论是上山路还是下山路都挤满了人,即使有侍卫开路,下山也费了不少时间。
回到景明宫时,姜绵棠中毒已然有一个多时辰,夏禾一回宫就去了医院,急匆匆地领了太医回宫。
容归临把姜绵棠轻轻放在床上,而他则坐在床沿,嘴唇抿成一条线,表情阴沉又冷厉,可为姜绵棠擦汗的动作却是极为轻柔,生怕给她再加一点痛苦。
不一会儿,夏禾领着李太医进了内院,李太医匆匆向容归临行了一礼,立即走到床边给姜绵棠搭脉诊治。
因着来时夏禾已经告诉李太医姜绵棠是中了竹叶青的蛇毒,所以李太医自带了解毒药丸,他把药丸从药箱中取出,呈给容归临。
“殿下,娘娘此次是被竹叶青蛇毒所伤,此为解毒药丸,服下后可大大降低疼痛。”
接过药丸,容归临扶起姜绵棠,想喂她吃药丸,可姜绵棠身体疼痛异常,即使已经昏迷,牙齿却还死死咬着,不肯松开。
容归临只得故技重施,捏住姜绵棠的鼻子,在姜绵棠张嘴呼吸的那一刻把药丸塞进去。
李太医站在一旁目睹着一切,满头是汗,忍不住劝阻道:“殿下,娘娘身子虚弱,又中了蛇毒,殿下切记不可再用此种方法喂药,若是呼吸不畅极有可能伤及生命……”
这么简单粗暴的喂药方法,李太医还是第一次见。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姜:我太难了,疼成这样还要被这样喂药,呜呜呜……
容归临:孤错了,孤下次定会换个喂药姿势。
小姜:……?
是她想歪了么。
第25章 去睡书房
“孤自有分寸。”容归临的视线落在姜绵棠苍白的脸上, 语气波澜不惊。
李太医回想了一遍方才容归临那行云流水的喂药动作,眉心一跳, 心想,得亏太子妃娘娘命大,否则……
李太医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躬身退出月牙门, 来到外室给姜绵棠开药方。
写完后,他把药方交给夏禾,并仔细叮嘱了煎药时所需要注意的事项。
一直坐于床边的容归临听到后, 语气不明地问道:“可会留疤?”
李太医脸色有些为难,却还是如实道:“竹叶青蛇毒虽不易致命,却能使中毒者全身疼痛, 伤口更是如灼烧一般,若是情形严重,伤口甚至可能起血泡化脓, 娘娘虽是中毒不深,大多数毒血也及时排出体外,但毒素仍在体内未清,也无法预料是否会出现意外, 是否会留疤也未可知……”
容归临的目光还停留在姜绵棠身上,右手手指轻轻敲着自己的大腿, 半晌未语。
沉默渐渐将周遭空气凝滞,李太医额头上沁出了冷汗,胆战心惊道:“若是留疤也无妨, 太医院有许多祛疤膏药,淡化疤痕是极有效的。”
李太医这倒是没有说谎,各宫的妃子公主都是极爱美的,平日里却也少不得会磕碰留疤,全靠了那些祛疤膏药。
“知道了。”容归临语气淡淡,又接着吩咐道:“夏禾跟李太医取药,其他人先退下。”
明明是平淡如常的语气,可李太医却丝毫不敢松懈,反而更加提心吊胆,直到退出了房间,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一两个月来,太子殿下的心思是愈发琢磨不透了,就连周身气场都强势得令人无法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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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绵棠醒来时已是半夜,周遭万籁俱寂,只有盈盈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入屋内。
身上的疼痛已然消去不少,只是腿上被咬伤那一块还如同火烧一般,难受得厉害。
双手勉强撑起身子,姜绵棠慢吞吞地坐起,靠在床沿,有气无力地冲外面道:“夏禾,给我倒杯水来。”
话音才落,外面便有了动作。
姜绵棠尝试动了动腿,发现腿脚都沉重得厉害,她咬了咬牙,伸手把被子掀开,准备看看腿上的伤口,双手才刚碰到裤腿,便被一双冰凉的双手抓住。
姜绵棠下意识地往旁边一看。
却见皎洁的月光正好落在容归临的侧脸上,照得他下颔线愈发棱角分明,而那双桃花眼中似乎也映入了月光,漆黑的眼眸中流动着月色般的柔和。
“别看。”
清冷的嗓音响起,似有月色掺入,带了些异样的温和。
姜绵棠整个人一顿,她呆愣地看着容归临,轻轻问道:“为什么别看?是不是伤口很难看?是不是会留疤?”
她的声音中带了些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意。
容归临松开按着她的手,转而轻轻覆在她的眼睛上,冰冷的掌心贴在眼睑上,姜绵棠被激得浑身一颤,心情却莫名的平静下来。
“等好了再看,现在不好看。”容归临轻声安抚,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一点蛊惑人心的意味。
姜绵棠的双手慢慢缩回,放在身体两侧,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容归临放下手,她咬了咬嘴唇,软声道:“殿下,妾身有些口渴……”
话音才落,眼前那只冰凉的手放下,茶杯旋即递到她的手边。
姜绵棠立即接过,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了一杯,完了还舔了舔嘴唇,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她抬头不好意思地看着容归临,“还有点点渴……”
接过杯子,容归临起身去外间给姜绵棠倒了一杯水,只见她又是一口气喝完了,一副还想再喝的样子。
容归临立即抢先说道:“不能喝了,再喝容易睡不着。”
闻言,姜绵棠颇为失落地低下头,片刻之后,又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容归临,却见他一脸坚决地把茶杯放于一旁的矮桌上,姜绵棠顿时蔫菜了。
白日昏迷的时间太久,此时姜绵棠半点睡意也没有,她靠着床栏,低头玩了一会自己的头发,见容归临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问道:
“今日殿下怎的这么晚还没回去睡?”
“回哪?”容归临唇角微扬,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书房呀,殿下不是每日都宿在书房吗?”姜绵棠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里也是孤的房间。”容归临好整以暇地看着一脸愣怔的姜绵棠,嘴角的弧度愈发愉悦起来。
“啊?”
姜绵棠呆了半晌,才迷茫道:“殿下,妾身还在受伤,您忍心让妾身睡客房吗?”
容归临:“……”
“孤没让你睡客房。”容归临只觉自己眉心在抽搐。
姜绵棠眼中闪过一丝心虚,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容归临:“殿下,妾身现在的身体也扛不住睡一夜地板……虽然之前说可以,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嘛,您看……”
“行。”容归临几乎快被气笑,他腾的一下站起身,差点磕到床顶的床栏,“孤去睡书房。”
说完这句,姜绵棠便见他带着怒气离开了房间。
“这是怎么了?殿下真是愈发喜怒无常了……”姜绵棠啧啧两声,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我舍身救了他一命,他能不能答应和离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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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太子妃陪同太子去南陀寺烧香祈福时被毒蛇咬伤的事情已被传得宫内皆知,概括下来大致有三个版本——
第一个,在太子同寺内方丈谈话时,太子妃私自跑到山中玩,以至于被毒蛇咬伤。
第二个,有人想伺机伤害太子,却不想毒蛇未能瞄准目标,伤了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