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先生算出什么吗?”
“这……你这胎,是个福胎啊!”他看着紧张地咽着唾沫的两人,忽然大叫。
周清妩抓紧了阿竹的手。
“是男孩还是女孩呀?”虽然知道八个月后也是个惊喜,但她迫不及待地想了解这小苗苗。
“这……这就天机不可泄露了!”
“那它往后可是平安风顺?”
“天机不可泄露。”他摸着胡子,周清妩眼尖地瞧见了一撮胡子被他扯得掉下来了。
是假的!
她松开阿竹的手,“天机不可泄露,什么都天机不可泄露,那找你算什么,算你兜里骗了人家多少银子吗!”
她一下子站起来,气得起身踹了他的摊子一脚。
“别,别这样,我看这郎君印堂发黑,恐有灾祸,你到我这我帮你解……”
还咒上了,周清妩气极,拉起阿竹就走。
不做他的生意他就诅咒人,这不是骗子是什么!
“不收你钱……”他在后头大叫。
这是钱的问题吗?这是关乎面子的事,长这么大还要交智商税,这面子叫她往哪儿搁!
周清妩坐在河边郁闷地踢着石头,阿竹突然往她手里塞了一块冷冷硬硬的东西。
她低头一看,却是一块发着光的小石头。
“夜明珠?”她惊喜道,可是细细一看又不像,之前地道里那些珠子都是发着偏白的光,这块石头却是发着绿光!
“这是萤山石。”阿竹在她旁边坐下。
萤山石?这是方才那老汉车里那些漆黑的石头?
想不到里面会如此之美。
“你去偷的啊?”她悄声问。
阿竹大笑,刮了下她的鼻尖,随后指着身后不远处热闹的街道,“方才从摊贩上买的,摊主说边角料是不供奉给这个‘鹿神’的。”
周清妩摸着冰凉凉的石头,偏头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我很喜欢。”
*
第二日,两人决定在这里找一家好点的饭馆吃一顿,然后再收拾行囊上路。
店小二将他们迎上二楼,一上楼,他们一眼便瞧见了那个角落里穿着红蓝相间的异服女子。
她绞着一条及腰的麻花辫,耳上穿着拳头大的银色耳环,腰间别了一只花纹古怪的笛子,正独自一人在角落低着头吃面条。
两人对视一眼,落座在她旁边那张桌子。
小二得到菜名就下去报了。
偌大的二楼,只听得见她一人吸溜面条的声音。
白梨吃完,擦了擦嘴,突然,她猛地抬头,视线与两人对上了。
周清妩拉着阿竹,别开眼,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
但白梨却眯着眼瞧着这个神情冷厉的男人,手渐渐朝腰间摸去……
忽然,笛声响起,悠扬中带着一丝引诱,白梨吹着笛子,一步步朝他们走来。
当中间某个昂扬的节拍顿然落下,阿竹突然痛苦地捂着胸口轰然倒下。
见状,白梨收声,她喃喃:“确实是……”
“你干了什么!”周清妩站起来,厉声问她。
白梨冷笑,甩开她的手,“人都快死到临头了,你还不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 苗族线快来嘞,你们的担心好奇奇怪怪啊_(:з」∠)_,我是那种狠心人嘛(叉腰)
第43章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脉搏有力, 节律整齐,不像往常蛊毒发作时那般纷乱无章,但是人却昏迷不醒。
“你是苗疆的人?”周清妩刷地看向她, 同时极快地将手里的针脱出。
“哼。”女子抬头,用笛子一挡, 轻松打下了她刺来的长针。
忽然,怀里的小物动了一下, 白梨凝神望向窗外的日头,辫尾在空中利落一甩,只是扶着楼梯扶手时, 她顿了片刻, 冷冷道:“生死有命。”
说罢,蓝红的裙摆一晃,待周清妩放开阿竹追下去的时候, 她早已消失不见了。
第一次遇见这种脉象, 周清妩百思莫解, 再想起这异族女子的那几句话……
怎么一个两个都尽说些晦气的话,她低头,将阿竹的碎发别于耳后。
回想这两天的事,确实有很多地方有些奇怪, 她从未听说过虞山周围有何州府内的百姓是信仰鹿的, 还有那晚月下骑着白鹿的异族人。
这里的很多事情都和她以前生活的地方格格不入。
难道他们在一路西行的过程中, 偏离了原来计划的轨迹,实际上他们是往西南在走,而不是西面或者西北?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岂不是一直在接近苗疆!
她拧眉沉思,握起阿竹的手,想起昨日那算命先生与刚才那姑娘的话, 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店小二端着食盘上来,看见那公子卧在小娘子腿上,眼角一跳,但显然他业务水平过硬,回神后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一样,熟练地摆盘,再和客人唠嗑几句。
“客官,您的玉米面条。”他极快地擦拭了一遍桌子,摆好筷子,移到她面前。
“这位小哥,咱们这里是离苗疆不远了吗?”她接过碗口的筷子,抬头问他。
“苗疆?”他一愣,“这里就是苗疆啊。”
周清妩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她如何也想不到,从不虞山到渝州,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最后正打道回府的时候竟然误打误撞进了苗疆!
“不过‘苗疆’,是你们外人的称呼,我们自己可不这么叫。”他嘀咕了一句,却也没说到底叫什么。
“那你们这里一定有人懂得蛊术罢。”周清妩恍然大悟,她颇为惊喜道。
想来那铃铛的声响与方才那女子的笛声,一定就是书中所说的“御蛊之术”了!
“蛊?”店小二呵呵一笑,摆摆手,“外头胡乱瞎传的传说罢了,哪有什么蛊,什么控制人心的,一听就玄乎,如果有的话,我们这里可个个都要发大财了。”
“你到我这里买吃食,我给你下个蛊,随后让你乖乖把钱交出来,我岂不是也是有钱人了?”他觉得有趣,“可是小娘子,这里啊,没有什么蛊!”
“只有树上草里的小虫儿。”他摇头,也不晓得这些外乡人为何老是听信传言。
周清妩不相信,她师父在世时明明说过,苗人善蛊,可御人心,而阿竹对笛声和铃音的反应也骗不了人!
只是这位小二不知晓罢了,她握紧筷子,打算吃完再多问问几人。
快些吃罢,毕竟肚子里还有一个,不吃饱可没力气做事。
这般想着,她拿起筷子,可……一低头,却发现这碗玉米面没见一粒玉米,汤面上却漂浮着五六根手指粗的黄色东西。
迟疑地夹起了一根长条,“这是……”
“腌萝卜?”不是说是玉米面吗,怎上来个腌萝卜?
“您尝一口,可比腌萝卜好吃,腌萝卜哪有这滋味。”他笑道。
周清妩将信将疑地咬了一小口,一□□汁,黏糊糊的口感细细一品仿佛还有股被腌制过的鸡肉味。
外面的一层皮一样的东西有些弹牙,一口咽下后,她皱着脸看着筷子上流着绿汁的东西,砸了几下嘴,“我猜,这是面皮里裹着青菜糊糊?”
但是怎么还有鸡肉味,难不成店家淋了鸡汁?
“这可不是素菜,咱家店讲究荤素搭配,这几条玉米虫,可是今日清晨刚抓来腌制的,新鲜着呢!”
脸上一僵,周清妩觉得他这满口白牙仿佛在嘲笑自己的无知,她“呕”得一声,忍不住俯身呕吐了起来……
随后,她虚弱地点了点菜谱上的“湖庭白玉”,抬头看他。
小二哈腰道:“上等的粗蚕,炖煮熬汤。”
“双虾斗?”
“比拳头大的沙蝎,掏出内脏,清水抄过,再下油锅煎炸。”
“黑龙卧山……”
“蚯蚓,就是土腥味儿太浓,有些客人不爱……”
“鸡鸭鱼肉有吗?”她打断。
“嘿,这位小娘子,我们这儿可不养鸡。”他双手一摊,心中有些好笑,这位客人当真是一点儿也不了解他们这儿。
周清妩摸摸肚子,悲鸣一叹,“我要全素的!”
把一碗清汤面吃完,她尝试着一人将阿竹拖起来,却发现他过于沉重,低头瞥了眼肚子,最后还是付了银子叫人帮着带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安顿好阿竹后,她就下楼问起掌柜关于蛊术的事,得到的回答却也是同那店小二一样。
“那这些人是哪里人?”她照着那女子的打扮,给掌柜比划着手形容那大耳环,以及她脸上奇特的图腾。
“许是附近几个村里的罢。”掌柜糊涂道。
周清妩有些失望,她又上街询问了一些人,得到的皆是些差不多的答案。
正迷糊之际,她又碰到了昨日那位拉石头的老伯,只不过这次他拉的可不再是黑石头了,而是脱了皮的真正的萤山石了!
他也看见了她。
将板车停在路边,他扯下脖子上的汗巾抹了把脸,“小娘子,昨日可是与你夫君去鹿神庙拜拜了?”
周清妩一愣,一拍脑袋,对呀,她怎么把这神神秘秘的鹿神庙给忘了!
这鹿神被人传得这么玄乎,也许和蛊术有关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