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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宋[美食] (傅支支)


  张春娘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眼前语笑嫣然无不从容的人,旋即她又感到了一种别样的陌生而温暖的感觉。
  她自年轻时被康阳公主看中,选为府中掌膳食,至今也有十余年,可以说是看着长公主府里的三位少君长大的。
  小娘子小时候娇蛮,曾经闹着要吃黄雀舌。雀舌极难得,百来只黄雀的舌头才能做一盘。她闹得没法子,公主便叫自己不惜代价做来给小娘子吃。而最后黄雀舌终于做好了,那时的小娘子只是潦草吃了几口,道了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好吃”,便放下筷子不肯再用。
  春娘自知自己只不过是公主府的下人,轮不上她对府中少君有什么期望。但服侍的时间长了,却也有了感情,于是眼角的笑纹中也流露出浅浅的欣慰笑意。
  谁能想到呢,小时候任性的孩子也会随着时间而长大,磨去扎人的利刺,珍惜起连她都忽视的一饭一蔬来,这样的聪明通透、温柔娇憨。
  ·
  连日来南方大旱,三省积压的各州路的奏章如山,进奏院状报也是一日比一日长。
  薛恪是今上身边的起居舍人,天家近臣,势必要紧随皇帝。因此这几日公务极忙,别说早出晚归是家常便饭,连着几日在宫中值宿,连苏蘅的面也没有见到几次。
  苏蘅坐在桌前,微蹙着眉,今日看来又等不到薛恪。说现在心情恹恹也不至于,只是平日习惯了对面坐着那个清雅端正的身影,这几日不见,心里闷闷的。
  转念想了想,前世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多了去了,其实也没什么。
  于是苏蘅深吸一口气,收拾好了心情,举起筷子准备吃饭。
  薛恪今日赶在晡食前乘马回来,只为了陪她一起吃一顿饭,吃过了饭又要回到禁内待职,因此连公服也来不及换下。
  他见她举箸,却托腮盯着桌上的灯发怔忡,怕突然走进去惊着她,便先开口,轻声道:“阿蘅。”
  薛恪的声音传来,苏蘅转头,见他玉立于门畔凝睇自己,琥珀色的眸子里映着灯火颜色,黪墨凉衫下还是待职时着的绯色公袍、银鱼袋、云头履。
  她来不及想,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出反应。
  扔下筷箸,从塌上跳下来,扑进他的怀里。
  薛恪的凉衫里有清冷的好闻气息,带着秋风和衣皂的涩意。
  她适才着急,连鞋子也来不及穿,白罗袜踩在青砖上生凉。也许是太凉了,她变得分外多愁善感,仰头看他时睫羽上蒙了一层湿濡的泪意,径直望住他的眼睛,轻声道:“薛恪,我好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黲:音同“惨”。黲墨,暗淡的黑色。(评论里有小伙伴说不认识,我注下音,认识忽略即可。)
  ①:“桂花蒸”的比喻见张爱玲《桂花蒸 阿小悲秋》。
  ②:金玉鲙吃法见陶谷《清异录》,有改动。
  ③:“京师厨娘”的小故事见宋代洪巽《旸谷漫录》。
  另外,鱼头豆腐汤我们家常做,很好喝。煎的时候一定要把鱼头上面的水珠擦干净,这是最重要的步骤,不然热油点子就会暴击手臂!


第48章 雪豆炖蹄花
  薛恪乘马而来, 满怀的凉风和心事都被怀中的温香软玉捂热。
  庭院中,夜风吹落枝头的枯叶,作金玉声响。
  他轻巧将苏蘅抱起来, 让那仅着罗袜的双足踩在自己的云头履上,只道:“地上凉, 在家不要嫌麻烦,要多穿些。”
  见她只应以清澈剪水双瞳, 笑盈盈地盯着自己,却又不应声,薛恪轻声道:“阿蘅, 听话。”他摸摸她的发髻, 又将她抱到了美人榻上坐着。
  在榻上她怎么安心乖乖坐着?
  见薛恪好话说,苏蘅更加得寸进尺,伸手环住他的脖子, 凑近小声说浑话, “是是是, 地上凉,我也懒,郎君身上暖,不如借我靠一靠。”
  她得意又无赖, 一脸“看你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薛恪解下凉衫, 展臂将她捞进怀中,垂眸看她,“好些了么?”
  瞧着这殊胜的英俊脸庞,他越顺从,她越来劲。
  欺负老实人有意思, 欺负从前清肃内敛的老实人更有意思。
  她苇草色的裙子柔软,铺陈在他绯色的公服之上,灯光下有种别样旖旎之感。
  苏蘅蹙眉,窃窃的笑意自眼角飞掠,眼睛闪闪亮,只道:“还是冷呀。”怕他不信,她证明似的把春葱似的手尖搭在他脖颈上一探,“喏,凉的。”
  她的手指真是凉,触到他温暖的皮肤,两人都像是被烙一下。
  薛恪闻言将她抱得更紧,这样近的距离,更适合仔仔细细地看她。
  她未施粉黛,仰着小脸瞧他,素颜淬玉似的白,菱唇鲜润。头发也松松地挽着,发间有不知什么甜丝丝的味道,鬓边几缕碎发垂下来,显得这样小。
  这便是他的阿蘅。
  纯净明丽,热情率真,赤子一般的心肠。
  他却因为这份赤子心肠而很矛盾。一个从来都知道自己志向的人忽然在前行的道路上驻足,乃至于沉沦。
  家族大仇还未得报,未被伸张的正义还未昭雪,他像是被隐秘咒语诅咒的苦行僧,本应过的是自律清苦生活。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能拥有这样快乐的时刻,并因为这份她带来的快乐而流连,连这么片刻的时间也想要回来看她一眼。
  这般留恋,不啻于对自己过往人生信条的背叛。
  他一面爱惜她这样的天真,单单是想起她明媚的笑颜,便忍不住勾唇微笑;一面又怕她的喜欢只是因为爱玩闹和爱新奇,而不懂这份许诺的重量,就像她喜欢做饭、喜欢影戏、喜欢某样好看的物件。
  这份爱或许对她来说不多,这却是他能给予的所有。
  沉默间,苏蘅也感到了薛恪注视的重量。她原先还挂着无赖的微笑,在和他沉静目光的对峙中她不闪不避。渐渐的,她不免羞怯起来,最后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半晌不见对面人的动作,苏蘅疑惑地睁开了双眼。见薛恪静静看着自己,她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不由伸手去摸脸,“我怎么了嚒……”
  才一伸手,她的腕子就被薛恪捉住。他揽住她仅有一捻的腰,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道:“你很好,很好。”说完,他亲了亲她濛着水雾般的漂亮眼睛,又顺势亲了亲她的耳垂。
  这些吻同他本人一样,洁净清冽,纵情却不纵欲,他吻到哪里,她的心就酥到哪里。
  一只小飞蛾循着明亮的灯火飞来,在烛光前逡巡,神魂颠倒地掉进灯油里,愈挣扎,愈深陷。
  门外有人忽然笃笃地敲门。
  小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相公,郡君,宫里来的中贵人正等在院外。”
  果然,小胜话毕,就听到院外有宫中内侍细细的嗓音道:“薛舍人,适才晁内翰、沈参政与王御史一同急急入宫面圣,官家欲夜拟诏令,舍人用完晡食请速速回垂拱殿中吧。”
  内翰晁铨、参知政事沈文敏、御史大夫王宾都是力主贬谪枢密使贾岩松的官员,此三人一道进宫,自然与贾岩松之事有关。
  薛恪是起居舍人,每天子临轩或拟诏令,必须侍立于玉阶之下,起居郎居其左记事,起居舍人居其右记言。人主有命,则二人逼阶延首而听之,退而编录以为起居注。
  原先在苏蘅的心中,被这官职的名称误导,还以为这官职只是时常出入宫禁、紧随官家身侧的闲职。
  说起来,她还曾和苏璞抱怨过,“薛恪在时常宫禁之中,今上起居他都跟着么?那看见后宫里那些个貌美的小娘子,万一把我比了下去,怎么办?”
  苏璞哈哈大笑,笑到苏蘅忍不住拿纨扇来打他,他才以衣袖覆面来止住笑意,“阿蘅啊阿蘅,叫你成天只看那些话本,经史子集则一律不爱,你这是将内廷女史所写的‘内起居注’与弟婿的‘起居注’混淆了。叔夜他写的起居注是要每月先进御,后降付史馆纂修国史的呀,还‘后宫的貌美小娘子’,那些女御也是值得他写进国史么?”
  那内侍急急催促,薛恪整肃了衣冠,便要离开官邸。
  苏蘅嘴上说“路上风大,你快去”,手中却还依依不舍地牵着薛恪的衣袖。
  薛恪走到廊下,夜风幽凉,他回头见她又只着罗袜单衫站着目送他离去,对身边的内侍道了声:“中贵人,请稍等。”
  他复而折回,俯身蹲下,替苏蘅穿上鞋子,披上足以御寒的半臂,仰头叮嘱道:“饭菜凉了,叫下人们拿去热一热再吃。”
  苏蘅乖乖裹着半臂,眯着眼笑,“知道啦,薛啰嗦!”
  ·
  《诗经》里说,“七月流火,九月授衣”,苏蘅前世经过初中老师耳提面命式的普及,终于知道了七月流火是指七月天气逐渐转凉,而不是她字面上理解的七月热得像火一样。但是老师解释完上半句,下半句“九月授衣”不考,就再没讲起过。
  到了现在,苏蘅才知道,国朝原来还真有个法定节假日——授衣节,又称寒衣节,便在即将到来的十月朔日。
  那时朝廷将赐自宰执以下的百官锦袄,名曰“授衣”。所赐锦袄袍服的花色,依品从给赐。百官入朝起居,需得穿着这锦袄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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