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告状?”
郗瑶面带委屈,“对!还求堂祖为我做主,我哪里得罪堂哥了,怎么就三番五次欺负人,还是自家兄长呢,不说护着点小妹,倒是带头拆我的台子……”
“你胡说!”霍裕急得差点坐起来,身上一疼,又倒在床上。
“我哪里胡说了?”郗瑶满脸无辜,“堂祖您也知道,我在小常山弄了学院玩玩。”
诚郡王点点头,那地方风景好,大刀阔斧动工要建什么学院的时候,众人还道太子爷未免太宠外甥女,圣上亲赐的山就由着外甥女乱来。
郗瑶瘪瘪嘴接着道,“虽只是小打小闹,可也是侄外孙女的心血,堂哥倒好,先是去我那山上撒泼,被护卫挡下,竟又找了泼皮在义诊时陷害我们,这两件事难道是我胡说的?堂哥敢做怎么不敢认?”
霍裕心虚片刻,想到贾仲林的话,又撑着道,“我何时找什么泼皮了?绝没有的事!倒是你,是不是派人偷袭我了?我昨晚好像听到你声音了!”
“什么偷袭?”郗瑶故作疑惑,无辜道,“堂哥被人偷袭了?怎么回事?可报官了?天子脚下竟还有人敢行此偷袭之事?真是吓人!以后咱们出门都得多带些人了。”
海棠连连点头,“是,郡主,以后可得让大人多给您安排些护卫。”
霍裕看那主仆两说得正经样,尤其是那小丫头面上还露出几分后怕,心中更气,他怎么也不信这事和她没关系。
“你昨夜是不是进城了?是不是去了东街?”
郗瑶走到诚郡王身边,“堂祖您看,裕哥就这么欺负自家人,说什么东街,郗府在城内,难道还不许我回城了?”
她又将筛选后查到的消息递给诚郡王,“没有证据我怎么会上门来,怀疑谁也怀疑不到自家兄长身上啊!您可得给我做主!”
诚郡王看自家孙儿的表情,已信了两分,拿到这证据看了两眼,气得伸手便锤了两下。
“啊疼啊,爷爷疼!”霍裕大叫。
“疼死你活该!你一个做兄长的去欺负自家妹子?你不要脸,老头子还要脸呢!”诚郡王左看看右看看,拿了霍裕摆在屋里装腔作势的宝剑,握着剑柄便打,直打得霍裕直跳。
管家等人忙上前拦着,“王爷王爷,世子身上还有伤呢……”
郗瑶等霍裕被生生打了两下,才带着几分不忍几分痛惜上前劝阻。
诚郡王被众人拉住,大喘了几口气,承诺道,“昭宁你放心,等他伤好,堂祖一定罚他跪祠堂!”
“也不必如此,原也不是为了堂哥受罚,只是那泼皮被我送官了,堂哥计谋未达成,我实在担心他又……”
“你放心!他若再敢闹出什么事,我打断他的腿!”
霍裕躺在床上哀嚎,见那死丫头和他爷爷不知又说了什么,爷爷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心里直道倒霉。
倒霉还没完呢,郗瑶看了他一眼,担心道,“堂哥的伤看着疼得很……不如我来瞧瞧吧,堂祖您放心,我的医术阿爹都知道。”
“难为你不计前嫌,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诚郡王大手一挥,无视了孙儿拒绝的眼神。
郗瑶笑着上前,“裕哥放轻松些,我医术很好,不必担心。”
霍裕满脸拒绝也抵不住这一大一小,只能由着这丫头似模似样把脉检查。
“堂哥确实受了不小的伤,您别看他外面无甚伤痕,其实伤在内里,才更难治。”
诚郡王就这么一个孙儿了,虽然气也气打也打,可听了这话,心里担忧,“这……这能治吗?”
“您别太担心,只是需得多调养了时日,您若信得过我,我给他开了方子,吃上半月就好。”
诚郡王自然没有不应的,霍裕却有些不安,偏一屋子人都拿她当好的,殷勤亲切地捧了纸笔来,等她开好方子,他爷爷还要亲自送她!
霍裕看着那丫头跟着他爷爷一路出去,难道真是自己猜错了,就是来告个状?他怀疑地盯着她的背影,那丫头忽有所觉,回头冲他龇牙笑了笑,眼神分明是不怀好意!!!
霍裕心头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
第44章
事实证明, 霍裕的预感果然没错。
也不知那丫头给他爷爷灌的什么迷魂汤,他爷爷竟由着她日日前来,苦得让人心肝脾肺斗皱成一团的汤药一碗一碗送到他面前, 偏偏请了几个大夫都说那汤药有效。
他若是不喝, 那丫头又弄得什么捏骨按摩的法子, 手下那黑脸汉子肯定不是一般人,骨头都快被捏散了。
霍裕忿忿不平地喝着汤药, 眉头紧皱, 心道,喝就喝,不过几日, 待他能下床了就躲出去,看这臭丫头还开什么药!
郗瑶笑眯眯地看着他打小算盘,躲出去啊?离开诚郡王的视线,不是更好欺负了?
诚郡王也不是傻子, 身为圣上远方堂哥,能平平安安混这么多年, 还在圣上面前有几分薄面, 老郡王可是眼明心亮。
他看了几回,便知道孙儿和堂外孙女确实有矛盾,这丫头就是存心来出气的, 不过兄妹俩不打不闹关系不近,老人家看得开, 小辈们就随他们去,遂对孙儿求救的目光只当看不见, 听大夫说汤药效果好,就知道人家小姑娘心里有分寸。
这可就让霍裕坚定了躲出去的想法, 没两日刚能下床,便招呼小厮收拾东西,趁着天还没亮躲进了寻芳楼。
寻芳楼是京城一处有名的世家少爷玩乐处,楼里伺候的丫头一水儿的眉清目秀,更不用提几个大家,或温柔或娇媚或高冷或可爱,各个皆是有才有貌的女子,走得便是高雅的一套,吸引无数少爷捧场,更有读书人聚会于此,兴致来了写几首词传唱,更扩大了寻芳楼的名气。
不过说到底,这地方不过少爷们寻欢作乐的地方,霍裕心道,就不信那丫头能进这儿找他!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郗瑶抖抖袖子,压了压帽檐,打量几眼灯火通明的远处,跟着领路的妇人从后门进了寻芳楼。
“您请,世子和几位公子就在楼上。”
郗瑶点点头,那鬓间一只海棠花的妇人福了福身,摇曳身姿地退下了。
郗瑶招招手,带着逢春并几个护卫上前,脚步声落在木质的楼梯上,二楼的一群人毫无所觉,叫着再拿酒再拿酒。
“啪”门被推开了,众人晕晕乎乎慢了半拍转头看去,就见门口一行人,皆着黑衣,打头的像是个半大的孩子,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
“谁啊!谁……敢来……”
“堂哥,我来给你送药啊!”郗瑶慢条斯理地解开带子,逢春接过斗笠,身后一护卫将食盒递过来。
郗瑶笑得乖巧,霍裕却被吓得猛地从凳子上滑落,一屁股坐在地上,酒醒了大半。
郗瑶嗅了嗅,“闻着都是好酒,不过堂哥伤还没好,不好沾酒,否则又得多喝几天药了。还有你们,”她指了指几人,“几位哥哥怎么不遵医嘱?”
那几人掩面躲藏,只当是酒喝多了,恨不能躲到桌底,再让人看不见。
有不知内情的只叫道,“你们干什么?怕她做什么?”
那几人心里叫苦,嘴里的酒香都仿佛化成了这几日被生生灌下去的汤药,想起来便觉得头皮发麻。
霍裕勉强撑着凳子站起来,“什么地方你也来?你……你大胆!信不信我告诉姑父?”
“告诉我爹?嫌打挨得不够?”郗瑶在逢春搬来的椅子上坐下,一点儿也不担心她爹,就身边这几个护卫都是她爹的人,她爹能不知道,最多说一顿呗。
可是玩得开心啊!
霍裕抖着手叫道,“果然!我就说是你下的黑手!”
不然怎么那么巧跟这事有关的一个没落下都被套麻袋揍了一顿,他还不知道几个狐朋狗友也被灌了几天苦药,不然真要抱头痛哭有难同当一场了!
郗瑶也不跟他废话了,招手让几个唱曲儿侍候的姑娘家先出去,又命人将屋子里有一个算一个全绑了。
先时还叫着骂着,堵上嘴就清净了。
郗瑶摸出单子,撑着下巴一个一个念,名字,服什么药,自有护卫端着药捏着这帮子少爷灌下去。
一时间屋内哀嚎遍地,可比先前的莺歌燕舞得趣几分。
外面听到动静的姑娘们抱着琵琶拎着裙子站住了,犹豫地回头,那簪着海棠花的妇人招手,示意她们过来,“都回去吧,不该管的别管。”
不提姑娘们心中如何作想,霍裕心中气急,刚被松开便提拳打过来,被护卫单手拧住。
“堂哥酒醉不大清醒,还是绑着吧,免得跌跌撞撞受了伤。”郗瑶又看向其他人,“其他哥哥酒可醒了?”
众少爷点头如捣蒜,头一回见这么生猛的丫头。
郗瑶满意了,笑笑,乖巧可爱,“不打扰诸位哥哥了,只是有伤的几位哥哥可别喝酒了,吃了药早些歇着吧。”
她系上斗笠,一行人从来时的路离开,走时还不忘将屋子门带上。
屋内被众人手忙脚乱解开绳子的霍裕将桌子拍得“咣咣”响,“臭丫头欺人太甚,明日我们堵上她,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他说的义愤填膺,狐朋狗友们却望天望地装醉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