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我就要他,”魏婉儿跺着脚哭喊,“我只喜欢他,姑姑,我就要他,只要他!”
没在谢重华那耍成的无赖,魏婉儿留到了魏太后,还一耍一个准。
“你啊你,好好好,咱们就要它。”魏太后拿魏婉儿没办法,此刻魏婉儿就是要天上的星星,魏太后也得想法子找梯子。
“姑姑你真好!”魏婉儿破涕为笑,扑上去搂着魏太后的脖子撒娇,转而又欲言又止开始咬唇,“可皇后?”
魏太后笑容僵了僵,光顾着答应,忘记皇后是个油盐不进的,上次她都说到那地步了,皇后也不肯退让,而且皇帝还说了话。只魏太后正在气头上,岂肯退让,当下道:“你让哀家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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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宣帝细细询问李德海在他‘昏迷’期间发生的事,对李德海的应对尚算满意,到底是跟了他十来年的老人,不枉自己重用他。
“你做的很好。”
得景宣帝这一句话,李德海心神彻底松了,说到底这些都是他情急之下的自作主张,并不敢保证一定合乎景宣帝的心意。
“下次,”景宣帝顿了顿。
李德海脸都白了,还有下次,这一次他觉得自己已经折寿十年,再来一回怕不是要当场去世,李德海慌忙跪下,都快哭了,“万岁爷诶,您可别吓奴婢。”
景宣帝笑了,笑着笑着,笑容渐渐隐没,他难道想再来一次,只是直觉自己没这么幸运,恐怕下一次还是会有的。
这肯定不是病,太医说他身体好的很,也不可能有这种病,倒像是巫蛊之术。景宣帝阴谋论起来,莫非有人在厌胜他,是谁?谢氏?景宣帝微眯了眼,那么巧,他偏偏就附身在皇后的狗身上,真的只是巧合。可谢氏要是有这神通,用在这岂不是大材小用,何不让朕和谢家人互换身子更好,总不能只是为了折辱朕。或者是出中途出了什么意外,景宣帝若有所思。
眼见着景宣帝沉思,跪在地上的李德海乖觉地连呼吸都放轻了。今天这事处处透着诡异,皇上不明原因的昏迷,醒来之后却不惊讶,似乎是知道自己昏迷了。这是什么个情况,古里古怪的紧。李德海正琢磨着,头顶便传来景宣帝平静的声音。
“下次若朕再这样,你不必惊慌,就和这次一样应对,不许外扬,也不许任何人靠近,”景宣帝缓缓道,“皇后也不行。”
李德海心头一凛,恭恭敬敬地诺了一声。所以说别看陛下宠爱皇后,该防还是防着的,他自忖对陛下了解有六七分,不了解的那三四分里便有陛下对皇后到底是何等心思。他一个阉人,估计这辈子都是无法了解的,有时想想也挺好。
想了想,景宣帝担心万一下次不是只‘昏迷’一个时辰左右,一旦久了甚至一‘睡’不起……国不可一日无君。他又细细叮嘱了李德海,届时可以传召哪些人进宫,如何行事。
李德海越听越像是在交代后事,饶是他见惯了的大场面也扛不住了,冷汗唰得滚下来,瞬息之间打湿了后背:“陛下,陛下,您到底是怎么了?”
景宣帝苦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等匪夷所思之事一时半会儿他也束手无策,只能做最坏的打算,尽可能避免最坏的结果。
“你且听着,该知道的时候你自会知道。”
李德海不敢再多嘴,重重咬了下舌尖,强令自己镇定下来,恨不得把景宣帝说的每一个字都刻在心上。
交代的差不多了,景宣帝令战战兢兢的李德海退下。
李德海脚步虚浮着离开,显见的被吓得不轻。
枯坐片刻,景宣帝走到桌前,摊开一张空白的圣旨。注目良久,景宣帝似在思考如何下笔,又似在犹豫。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提笔开始书写,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冷。
这是一道令皇长子继位的遗诏,同时下旨皇后谢氏殉葬。皇长子年仅三岁,母族卑弱;而皇后正当壮年,谢氏显赫。
汉初太后临朝,刘氏江山险些改姓吕。子少母壮,必乱天下!于是汉武帝杀汉昭帝生母钩弋夫人,哪怕钩弋夫人母族不显。可谢氏之强盛,便是他都深深忌惮。
古往今来都不乏拥兵自重的将帅,他们陆家不就是最好的例子。最初,太-祖不过幽州节度使陈励府上马奴,陈励裂土封王东征北伐,太-祖于尸山血海中展露峥嵘,羽翼丰满后伺机脱离陈励自立门户,最终于乱世中力压群雄开国立朝。
大周建立第二年,太-祖结义兄弟梁国公贺年兵变,想取陆氏而代之,险些颠覆陆周江山。自从贺年之乱后,太-祖太宗便防上了这群开国功臣,这些打过江山的人骨子里就缺乏对皇权的尊重,且更野心勃勃,胆大包天。
太-祖太宗两代人都没少为这群骄兵悍将劳心伤神。太宗皇帝临终前再三教诲:人心易变,忠奸难辨。辨不出来当如何,不以心论,以能力论,有能力造反者,不得不防。
身为开国功臣之一,历经三朝的谢氏有这个能力。自登基以来他如坐针毡,惟恐谢氏不驯,更何况年幼的皇长子。有朝一日他驾崩,皇长子便是砧板上的鱼肉。
思及此,景宣帝面色越加晦涩难辨,注目笔墨未干的的圣旨,良久后沉沉一叹,他由衷希望这份遗诏没有见天日那一天。
第9章 皇帝是条狗9
魏婉儿及笄在即,魏太后找谢重华商量个中细节。
来之前,谢重华已经做好了魏太后兴师问罪的准备。昨天魏婉儿可是哭着跑回寿宁宫,以魏太后那护短劲,怎么可能不想找她算账。
昨天没等到,今天终于等来了寿宁宫的传召。出发前,谢重华就安排好人,情况一不对立马通知皇帝。她是晚辈,天然矮一截,何况魏太后还是个擅长胡搅蛮缠的。反正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婆媳有矛盾,丈夫来化解。
到了寿宁宫,发现魏太后竟然是和颜悦色的,谢重华微一挑眉,直觉没好事,顿时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不想魏太后一开口,说的还真是及笄礼的事。魏太后向来是恨不得把最好的送给魏婉儿,及笄这么重要的事,自然是要求尽善尽美,几乎照搬了公主笄礼的规格。
谢重华心想,难不成怕她在及笄礼上搞小动作,所以隐忍不发,要是魏太后和魏婉儿懂得顾忌倒是挺好的,就怕她们行事毫无顾忌随着性子来。
只能说谢重华想的有点甜,魏太后这是憋着大招呢。
魏太后以及笄礼之名传召谢重华到寿宁宫是为了调虎离山,好方便抢狗。
魏太后答应了魏婉儿好好想想,回头真的好好想了想,奈何绞尽了脑汁都想不出来,发动宫人帮忙一起想,也没能想出个好办法来。
软的已经试过了,那天把话说到那份上,谢重华都没松口。来硬的,魏太后拿捏着婆婆的款命令谢重华,奈何谢重华不吃这一套还有皇帝撑腰。
软的硬的都不行,魏太后想的头疼了,终于给她想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来。那就抢呗,进了寿宁宫的门,便是皇帝来了,她也不还,皇帝还能为了一条狗把她这个当娘的怎么着不成。
这个办法……挺不要脸的。
俗话说得好,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魏婉儿纠结个半死,一边觉得也许还真的行,一边又担心皇帝表哥的反应。
转念又想,得不到狗,她连想讨好表哥都没办法,余生无指望。得到了狗,便是表哥厌恶了她,她还能想办法补救。
如是一想,魏婉儿醍醐灌顶,她怎么本末倒置了,眼下还有什么是比得到狗更重要的,没有!
于是,谢重华一到寿宁宫,以玲珑为首的抢狗小分队便出发。玲珑不想去的,可太后下令,不想去也得硬着头皮去,不由暗暗怪魏婉儿不省心。
到了正阳宫,出来迎接玲珑的是玉兰。
寒暄两句,玲珑说出来意:“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闲聊说起了小獒犬,遂让我来把獒犬牵过去玩一会儿。”
玉兰心里咯噔一下,娘娘一直防着安乐县主抢狗,怎么会愿意带狗去寿宁宫,是实在没办法了,还是……玲珑撒谎。
玉兰吃不准哪个情况,便打算尽可能拖延时间,好派人去寿宁宫探探情况再说。
“姑姑先喝盏茶,这是雨前的龙井,我让人去看看旺财,姑姑有所不知,这两天旺财正闹脾气呢,逮着谁咬谁。”
玲珑心知玉兰想拖延时间,其实她也不想干这糟心事,谢皇后可不是软柿子,不可能吃哑巴亏,少不得要闹到皇上跟前,平白伤皇上和太后的母子情分。太后总是说陛下不贴心,可要玲珑来说,也得太后做几件能让陛下觉得贴心的事啊。可太后是一点忙没给皇上帮上,皇上尚未登基时,太后好歹知道夹着尾巴做人,不拖后腿。然皇上一登基,太后就三天两头替魏家人给皇上出难题,眼见着本就单薄的母子情分是越来越薄了,太后还犹不自知。
如此想着,玲珑便想顺水推舟应下,让玉兰施展,最好赶紧把皇后娘娘请回来,她空着手回去总比带着狗回去好。
只玲珑想敷衍了事,萱草却想戴罪立功,抢在玲珑前开口:“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太后和皇后都还等着,哪敢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