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文卿的话音刚落,小筑中所有的山水景物,都开始剧烈地晃动了起来,并甚至还逐一地化成了人形。
就在此时,一旁沉默已久的洛行澈,已然先发制人地出剑。
当那道凌厉的剑风乍现的瞬间,似乎比刹那都要快。
或许在他出剑的那一刻,就已经斩碎了时间的界限。又或者说他出剑本身,就已经成为了一瞬间的界定。
江济亭愣了愣,这种感觉很微妙。
霜锋剑出之时,九州寒光既现。
就像是将整个天幕划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将她引渡到了另一个奇妙的世界。
不过这只是她的一个小脑洞啦。
更恐怖的是,尽管洛大侠就如一道闪电一样地冲了出去,但是!
他就这么把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江济亭一个人,啊不一个仙,留在风里凌乱。
?????
洛大侠?洛大仙?歪,在?
不是,您就这么把我丢在怪堆里自己开挂溜了???
您是主角哎,您有金手指设定辣么全辣么逆天,小弟这身板,着实受不住啊???
就在这时,江济亭忽然觉得身后有一阵疾风,正在迅速地向她突来!
她不由闭了闭眼,下意识伸手去挡——
救救孩子!孩子不想做炮灰女配啊!她才刚成仙不久,她还年轻,她还不想便当啊!
而且有一说一,他仙界的便当,好像也不那么香啊。
或者是饼卷云?玉兔馅的夹心饼干?波霸瑶池水奶茶什么的,好像还可以?
或者是别的什么生烤饕餮?蒜香犰狳?干炸狻猊?油泼狴犴?
江济亭觉得,她好像也没这么重口味,可能还是给西王母当塞牙早点可能更靠谱点。
……不是,这都哪和哪啊,江济亭被疼醒了。
就在这时,在她的小臂上,已然生出了一道骇人的口子。
而那道濡湿的血痕慢慢地,慢慢地浸入露水未晞的泥土中,竟生出了一朵妖冶动人的花。
是月见草。
“还有空赏花?”
一道凌厉的剑光刺破了这短暂的停顿,带着霜雪的寒意杀气逼人。
洛行澈御剑而起,拽起江济亭就要跑路。
后者呆了呆,这才回过神来。不过,她居然有那么一瞬间,想问问为什么他知道她在赏花哎。
“……你是蠢货吗。”
洛行澈提着江济亭放到虚雪剑上,动作同拽住了一只可怜小猫咪命运的后脖颈如出一辙。
啊,洛五字说话了哎。你,是,蠢,货,吗,正好五个字哎。江济亭甚至还掰着手指头数了数。
“……”
洛行澈觉得,刚才被不知名小怪划的那一下,不是伤到了胳膊,而是直接伤到了脑子。
不对,他怀疑这家伙根本没有脑子。
于是,洛行澈伸出右手,用食指和拇指在江济亭天灵盖上弹了一下。
虽然他的动作幅度很轻,但声音却极响,甚至可以听到从空旷的脑壳内部传来了清脆的回声。
“你干啥?!”
江济亭应声炸毛,捂着脑门一脸窝里横说干就干谁怕谁的样子,就像一只捍卫领地的小动物一样,凶巴巴地朝洛行澈示威着。
就在这时,荀文卿也步步紧追,赶了上来。
不过他并没有像寻常修士那样御剑,而是直接捻诀从风,十分轻巧地落在了一团青云之上,衣袂翩然摆动,温雅风度丝毫不减。
“没用的,帝君应该也发现了,此地整片皆被重重阵法密密网罗。所以,即便是从空中破阵,二位也是无从脱身的。”
洛行澈并没有答话,而是观察着四周高点处的阵法排列。
他发觉到一个十分难以置信的事实,那就是整个阵法的布局居然有些像是“阴符”——也就是常说到的奇门遁甲的布列。
不仅如此,奇怪的更是在于奇门遁甲的使用上,原本大多都是用于占天观测,可现如今竟然出现在阵法上,确实是令他有些意外的。
再者此阴符的施用,更是如星图般玄妙莫测,不可捉摸。洛行澈心下了然,相比布阵者的道学造诣,也定然绝非是常人可及。
万变不离其宗,无论是做什么样的用途,乾六宫为生门,这条铁律是不会变的。所以,按常理来说只要从生门逃出便可安然无恙。
可是现在,即便洛行澈能够确信自己站在生门的正上方,却依旧办法破阵而出。
当然,他也想过直接用暴力的方式,拆阵杀出。但毕竟事关的阴符一事,而且在解阵上,并不是他的强项。
显然,轻举妄动并不是良策。于是,洛行澈便只得横眉冷声问道,“究竟意欲何为。”
作者有话要说: 拆章真的只是因为前面规划有问题,多出了一章空章没法删掉,只能在这里拆开了QAQ
第4章 远山长其四
“方才在下多有冒犯了,只是为了确认是否是帝君本人,绝非对二位有怀有恶意,伤及无衣仙友实属抱歉。不知二位可愿听文卿把话说完?也好为仙友处理一下伤口。”
荀文卿含笑,在云端之上向洛行澈躬身行礼,不紧不慢地说着。
江济亭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注意到自己小臂上的那道细长的口子仍在不断地向外渗血,而且自己的血甚至在慌乱间还沾到了洛行澈的衣袍上。
……呜呜呜呜,真的好痛啊,咱混世魔王无衣大少爷吃香喝辣这么多年,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挂这么红的彩。
呜呜呜呜,坏蛋,你一定是看我长得太可爱就这么针对我的!呜呜呜呜,还有就是大冰山即使沾了血红配绿了也还这么好看!
江济亭一边泪眼汪汪地抹去根本不存在的泪,一边义愤填膺地窝在洛行澈身后对着荀文卿指指点点,“我、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出不去。”洛行澈回头看了她一眼,如是答道。
噢,洛五字又开口了哎,因,为,出,不,去,好巧又是五个字呢。
不是,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死亡自己人拆自己人的台啊!真的很过分啊!江济亭再一次地,在风中凌乱了。
虽然凌乱的客观原因,也是被高空灌面而来的风刃吹的,但真的!她发誓!
这风吹得也太骄傲放纵了!而且最令她气愤的是骄傲放纵的还不是她!
江济亭因为洛五字的五言金句太过于真实,一时间甚至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只能像个气鼓鼓的河豚一样瞪着他,表示自己的不满。
荀文卿却像是被逗笑了,提起衣袖轻轻一挥。
霎时天光乍现,云影尽散,仿佛就像是开天辟日了一般。
江济亭看着他的样子,莫名其妙想到了他轻轻地来,轻轻地招手,不仅话别了西方的云彩,还消弭了设下的阵法。
“为表诚意,在下便撤去了此方法阵。只是无衣仙友既已受伤,想必也不便行路的罢。文卿本无恶意,不如暂且止戈,烹雪煮茶,且听在下一表隐衷?”
洛行澈四周看了看,确实发现这片是非之地的阵炁迹象,要比方才减弱了许多,杀意也没有之前那么浓烈了。
说到底,要不是刚才荀文卿突然迸发出的杀意,或许他根本不会下意识动手。
原因不为别的,因为他忽然就想起了在客栈留下的那盏还未饮罢的茶,就很想回去喝,趁热的那种。
在听完了荀文卿的这番话后,洛行澈也确确实实也御着剑,打算找一处合适的地方着陆了。
这下却轮到江济亭懵了,她也确确实实真真切切地,懵了。
不是,按理来说对于这种大战三百回合都打不赢的那种,看起来就很像boss的那种,真的不应该趁着帅脸还没被打的时候见好就收速度跑路的吗!
虽然她刚才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两个人是怎么打的但是!
好歹人家也是天庭四大天王之一!这名号说出去怎么也不是盖的吧!
而且这位小哥看着还这么的气度非凡!一看也不是好惹的主!
人家小哥已经大度地放我们一条生路了!我们走吧行不行远离这是非之地!
在江济亭内心os了这么多自己都数不过来的叹号之后,她由衷地,对洛二傻发出了疑问,“不是,人家把阵也撤了为什么不走?”
当然,她不会知道洛行澈根本在划水并没怎么好好打,甚至是十分怠惰的原因,只是想回去把他的茶喝完。
自然也就更不会知道,洛行澈就这么简单粗暴地同意了的原因只是荀文卿方才说要请他们喝茶。
此时,洛行澈疑惑了,洛行澈不解了,洛行澈歪头了,“为何要逃?”
“……”
好一个素质三连。江济亭惊了,江济亭呆了,江济亭木了。这,应该是一个高冷学霸说出口的话吗?
江济亭觉得,她被风这么一凌乱,不仅伤口也不疼了,而且血也不流了,甚至人还有点精神了。
但她更清楚的一点是,自己成这样必然也是被洛冰山给气的。
想到这里,她忽然就有那么点,欲哭无泪。
玉帝爷爷啊,小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您要这么惩罚弟弟,还说什么临危受命多多有劳,说得比托孤都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