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月的心定了,沉沉落入梦中。
再度醒来,已是清晨。
闻月一睁眼,便看见她的床头坐着个男人。不是她想象中的王道勤,而是谢翊。她立刻竖起了满身的防备,飞速从他怀里退出去。
谢翊是习武之人,本就浅眠。
闻月一动弹,他已睁开了眼。
正当他忧心她的状况时,她却已躲到离他一丈远的地方,嘴里满是难以置信:“怎么、怎么会是你?”
他沉着身,一张脸瞧不清表情:“为何不是我?”
“我不是让你去叫王道勤了吗?!”混乱之中,她控制不住悔意,下意识地对他发了脾气。
可发过脾气后,她立刻便反应过来。这不是前世,谢翊与她并无瓜葛。况且在前世时,她在他面前也是只乖乖绵羊,从未敢表露过一丝不满情绪。
思及至此,她立刻爬下床,在他面前深深跪下,“殿下抱歉,大病初愈,思绪混乱,未用敬语还请殿下谅解。”
“无妨。”他轻笑一声:“阿月平日温顺有礼惯了,发发脾气,才见真性情。”
谢翊掸了掸裤子上的尘,翻身下床,扶起她之后,缓步走向门外:“昨夜我原有意去寻王道勤,但你病得委实太重,怕离开出事,便未能前去。至于昨夜一切,你且当没发生过便是。”
“谢殿下恩典。”
正当谢翊合上房门,侧身准备离开时。
闻月没忍住,喊住了他。
昨夜之后,有些话,即便是扯破脸皮子,断她一条腿,她都要问清楚:“不知殿下亲卫何日前来?”
“快了吧。”
“快是指何日?”
“半月之内。”
“那便好。”
谈话之间,谢翊一直未曾回头,也叫闻月看不清他的表情。
须臾之后,他忽地回了头,抬起一双笑眼,浅浅勾唇。
清风微动,撩拨着纸糊的窗,也一并将他的鬓发吹得细碎。他微眯着眼,目光凌厉且肃杀。
这一瞬间,闻月了然,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名动上京城的辰南王世子谢翊,永远绝非虚传。即便是在怒火中烧时,他的神情也永远如沐春风。
他唇角的弧度在无限扩大,轻笑着的眼神仿若藐视时间一切。
他说:“若我说,届时准备带你一并离开呢?”
“殿下自重!”闻月心头一震。
片刻后,顾不上繁文缛节,她像只怒极的猫,即便是面对猛虎,也要瞪圆了眼睛威胁他:“殿下应当知道,南施国国法不允强抢民女,更何况圣上英明已有先规,皇亲犯法,定当重论!”
“自是知道。”
他撩了撩那碍眼的鬓发,装不下去,又恢复了从前那般吊儿郎当的模样:“我不过是听闻你梦中喊着成婚,心想你喜欢那王道勤得紧,便同你开个玩笑罢了。”
闻月脸上没有笑意:“殿下请自重!”
他伸手,将那未能合上的门,再次关上。
临末了,留给她一个傲然的背影——
“你既不喜欢,以后便不同你再玩笑了。”
很多年后,两人方知道。
人这一生,有许多不敢讲的话,都只得以玩笑的方式,才能脱出口来。
第13章 舆论
听闻他脚步声逐渐远去,闻月那颗提着的心将将放下。
昨夜她高烧不退,噩梦连绵,但神智却是有一丝清醒的。也因此,那时她几乎能确信,推门前来的并非王道勤,而是谢翊本人。因为谢翊身上的气息,能骗过旁人,却骗不了与他有过三年相处的她。
谢翊推门进来的那刻,闻月便知道,王道勤不会来了。
若谢翊有意寻王道勤,定然会在她开口后便去寻他,不至于拖到此刻。想必谢翊定是存了心思,不会让王道勤过来的。
她不管谢翊是对她真心,亦或是命运轮回的影响,她决计不要再重复前世人生!因为他是谢翊,她便绝不可能接受他。
若说假装出对王道勤的钟情能救她一命。
闻月定要一试!
于是,她躺在了谢翊的怀里,误将他认作王道勤,一心求娶。
原本,闻月并不打算那么早将王道勤与她的婚事提上日程。
可若此计能叫谢翊死心,她愿意一试!
屋内,闻月正冥思苦想,变着法地在想办法赶走谢翊,寻求今生安稳。
屋外,几名村妇正站在医馆外,扎着堆,议论纷纷。
在村妇跟前,停着辆马车,上头走下来的妇人身着锦衣,头戴金簪,一身上好的料子,让村妇们羡慕得眼都直了。
由仆人搀扶下车,妇人站定在泥地了,眼神嫌恶,瞥都不瞥一旁的村妇一眼,便问道:“此处可是闻月的医馆?”
“正是。”有村妇搭话,“不知夫人是?”
她昂着下巴,大有藐视一切的骄傲:“我乃与王道勤之母。”
王夫人话音一落,一旁就有窃窃地说话声——
“是县城来的王夫人呐!”
“到底是县里来的气度、衣着,当真非同凡响。”
“早听说闻月高攀了门好亲事,没想到是真的。”
“一个孤女居然能碰上如此好事,怎么没叫我家姑娘碰上!”
“闻月大字不识,居然还能攀上书香门第,真是叫人笑话。”
“是啊,便宜闻月那小蹄子了!”
旁人说话声虽轻,但王夫人还是听了进去。
她乃商贾之女,自来注重门当户对。儿子出身书香门第,而那闻月仅是个能识几字的乡野村医,她原就不同意这桩婚事。若非儿子执意,她当初也不可能答应定亲。
如今,脚踏着荒村黄土,让她忍不住嫌恶。连那村妇还在对她评头论足,倒像是在嘲笑她做了份赔本买卖,她越想越气!
仆人往泥地上铺了层毯子,王夫人才走上医馆门前。
正当仆人抬手,准备直接推开院门时。
忽地有村妇笑出了声来:“王夫人,我劝您呐,还是先敲敲门再进去。”
王夫人无视她:“我乃道勤之母,是她未来婆婆,入她家门如入自家门第,又何须敲门?”
“万一打扰了他人好事,可就不好喽。”一名村妇笑了起来,其余几名也掩着唇,在那儿偷笑。
王夫人一下警觉:“此话是何意?”
村妇说:“王夫人该不会不知道,闻月家中还藏了个男人吧?”
“男人?!”王夫人眯起眼,“哪来的男人?”
“听说是那日在河滩边救得,闻月还把他回家了。”
王夫人虽不满意这桩婚事,但也绝不是那种容易被人煽风点火的,村妇的话,她并未全信:“闻月乃医者,医人治病性命第一,无论男女。”
“王夫人真是开明,只可惜……”
“可惜什么?”
“王夫人未见闻月与那男子的相处。”
王夫人面上不动声色,实际却听得很认真。
那村妇徐徐道:“昨日,村中有一小儿亡故,闻月原担着出殡的职责,却半路身体不适,结果是她院里那男人替她给那小儿出的殡,最后还举止亲密地扶着她回了房。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实在叫人浮想联翩。”
村妇话音刚落,一旁又有一村妇帮了腔:“我就住在闻月隔壁,夫人不知,先前乞巧,闻月与那男子均不在家。我晚间起身到夜壶,居然看见她与那男子一道,还捧着一盏兔子花灯回家。乞巧节送花灯的含义,未婚女儿家都是知道的,闻月如此行径,岂不是在给您儿子头上染绿漆嘛……”
“住嘴!”
王夫人一声轻喝,便叫那两妇人颤颤巍巍闭了嘴,不敢再放肆。
王夫人虽对婚事不满,但王家的名号摆在这里,她是绝不容得任何人在王家的头上动土的,“此乃我家世,岂容得旁人议论?!”
她招手喊来仆人:“来人,都给我驱了。”
“是。”
很快,那扎堆说闲话的村妇便叫仆人驱赶殆尽。
眼见周遭没人了,王夫人才深吸一口气。
在村妇面前,她必须摆足派头,装得平静如斯。可当她们走后,她耳边全是村妇的那句“给您儿子头上染绿漆”,她禁不住浑身的怒意,一脚踹开了闻月医馆的大门,吼道:“闻月,你给我出来!”
屋内的闻月病中未愈。
听到外头似有王夫人的声音,立马披了件单衣下了床。
见真是王夫人,她立刻打起精神,笑容满面地迎过去:“伯母,您怎么来了?”
“居然还有脸叫我伯母?!”王夫人叉腰道:“你倒是跟我解释……”
王夫人话音未落,就见后院走出个男子。
那些村妇的话被坐实了,王夫人气得不行:“还真有个男人!”
待那男子走近,王夫人才看清他的全貌。他身形颀长,五官深邃,手臂精壮,一看就是习武之人。偶尔,微风吹起衣袂翻腾,是一身风光霁月的英气。
王夫人见过世面,平心而论,与自家那书生儿子相比,此人确实强了一截,怪不得要叫闻月迷了心!
顺着王夫人的目光望过去,闻月瞧见了走来的谢翊。
她赶紧解释:“伯母,你且听我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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