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荼:……
好想弄死她!
元霄明明喝着热汤,身上却无故冒出一丝寒意。
冯彧和谢瑜也在一旁陪她用餐,谢瑜说,“宫学的伙食可没政事堂的好,冯侍中来宫学蹭饭不合适。”
冯彧答:“陛下都能吃,我自然也是能吃的,谢学士不必担心。”
我担心你个屁!
吃过饭,冯彧说,“陛下要不要回立政殿午睡一会儿?”
谢瑜说:“陛下要睡觉,这里就可以。陛下在宫学,这些学生也会学得更好。”
冯彧:“立政殿睡着好!”
谢瑜:“宫学条件也不差!”
两人火山撞地球,空气中电流啪啪作响。
元霄左看右看,弱弱说道:“朕可以不午睡么?”
冯彧:……
谢瑜:……
现在的男人都怎么回事?
元霄灰溜溜往外逃,冯彧和谢瑜要跟,元霄赶紧抬手阻止,“你们前往别来,不然朕连散步的心情都没了。”
谢瑜和冯彧眼巴巴看她溜走。
谢瑜说:“自古帝王谁不是三宫六院?冯侍中想独占盛宠于礼不合!”
“谢学士将陛下留在宫学练字,那又是存的什么心思?”
一句话不投机,电火花又在空气中叫嚣。
元霄隔了老远都感觉到他们在吵架,干脆去太液池边呼吸点新鲜空气。
正百无聊赖地丢着石头玩,就见远处一道身影,四目相对,俱是一愣。
师荼转身回走,元霄气愤难平,也原路折返。
师荼这才惊觉,自己只是随意走走,怎么就穿过了两仪门,还穿过了甘露门,跑到几公里外来的?
简直中了邪了!
元霄发现,自从跟师荼吵架后,再也没办法在立政殿躺尸了,每天不是往宫学跑,就是往宫厂跑,这天,忽然看见一个男人来找谢瑶,两人不在宫厂见面,也不在千秋殿见面,而是在太液池旁一座水榭见面。
元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男的身份特殊。
长得好看,身份特殊,她还没见过的,难道是……
元霄一激动,便撞到了花架,弄出了响声,她本能地要躲,但谢瑶已经看见她了。
“陛下——”
元霄只好硬着头皮过去,那男人躬身一揖:“微臣萧恭拜见陛下。”
果然是萧恭,萧瑾如的兄长,因为萧岑长年在关外,萧家兄妹儿时一直生活在上都,还由谢瑶之父带在身边教育,直到萧恭十二岁能上战场才去的安西都护府。
他对谢瑶是青梅竹马的情谊,一直如兄长一般照顾谢瑶。师荼有王瓒护着,而谢瑶就有他护着,只是师荼与王瓒是兄弟情,萧恭对谢瑶却是隐忍着爱意很多年,却从未宣之于口。
他爹萧岑是大都护,他是都护,掌控着整个安西都护府近二十万大军,镇守整个陇右道。元霄才在谢瑜那里上过课,陇右道的大小大概是整个吐蕃加吐谷浑的大小。
也算是有权有势,能真正保护谢瑶的人。
“萧都护免礼。”元霄对他是很有好感的。
大概是因为元霄这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萧恭刚要拿出手的礼物又收了回去,元霄再愚钝都意识到自己可能成了电灯泡。
“朕就是路过的,你们聊,朕还有其他事。”
萧恭却突然叫住她,“三日后,臣在家设宴,不知道陛下可有空来?”
家里设宴请她?
朝中多少人想拉拢这些有私兵的,要称王称霸,没这些人支持,很容易天下大乱。
元霄看谢瑶,谢瑶点点头,于是元霄说:“只要得空,一定去。”
回答完她就后悔了,巴巴躲在远处等谢瑶跟他聊完,又跑去问谢瑶,“萧都护还请了谁?”
“他虽然没说,但我想摄政王、镇北侯应该都会请。据他所言,这次临淄王背后搞阴谋功亏一篑,正在撺掇各路宗室王侯,似有联合的趋势……”
不联合才有鬼呢,元齐江山都快被小皇帝拿去送人了,元齐皇室宗亲哪里会坐得住,张太后少不得要在背后煽风点火?
连元霄都能感觉到万寿节是场大劫,何况这些掌控权势搅动风云的人?
若当初师荼直接篡位,这些窝里横的家伙也不敢冒头,也就个居心叵测的临淄王因为张太后和张家的缘故敢跳出来挑事。
元霄突然就好庆幸,三股最大的私军,师荼统玄风军,镇北侯统铁甲军,两人本就是难兄难弟,同仇敌忾,而安西都护府威远军几乎都是萧恭在统摄,他一心向着谢瑶,这样,他们这边就凝聚了三股最大的私军。
所以,这次宴会应该是一次是否结盟的试探。
师荼和王瓒必然会去。
王瓒会去……
那自己还能去么?
这张脸一曝光,不就完蛋了么?别到时结盟没结成,还被王瓒揍一顿就不划算了。
元霄这正苦恼呢,无意回头,看到谢瑶手里捧着个盒子,嘴角眉梢尽是温柔笑意,脸上还微微泛红,顿时大惊。
“阿姐,你对萧都护……”
谢瑶突然恼了,“陛下别乱说话。”脸颊儿愈发红艳,耳根子也跟着红了一些。
元霄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师荼这是被抛弃的节奏啊。
那个一天天就知道发神经耍性子的混蛋知道么?
元霄突然就有些心疼了。
师荼刚踏过昭阳殿大门,就看到在他地盘上转悠的小皇帝,脚条件反射地退了回去,直到小皇帝没等到他离开,他才有出来问,“他来做什么?”
桓煊摇头,“陛下没说,但看起来很急的样子。”
很急?
当晚师荼又爬了一回立政殿的屋顶,揭开瓦片就见小皇帝毫无形象地瘫在龙椅上,常桂在旁边侍候,小皇帝抱怨说:“常桂啊,你说长公主把摄政王抛弃了,摄政王该咋办?”
“他这个人脾气坏,又不会说话,动不动还喊打喊杀的,连阿姐都不要他了,谁还会要他?”
“咔嚓!”
师荼没忍住,手下脚下的瓦片都碎了。
起身时,秦放跟根木桩子似得也不知道在旁边看了多久。
“上回那十两银子不够?”
秦放:……
师荼发誓,他若再粘着小皇帝,名字倒着写!
但三日后宴席,他还是不自觉地将自己打扮了打扮,出门时还看了一眼立政殿方向,想看看小皇帝出发没有。
等进了萧府,谢瑜谢瑶都在了,连冯彧王瓒也都来了,就是不见小皇帝的身影。
师荼走进来,萧恭说:“摄政王请上座。”
我上座?那小皇帝坐哪里?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皇上呢?”
“皇上身体抱恙,今天不来了。”说话的是冯彧。
抱恙个屁,明明昨晚还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就不舒服了?定是不想见到他故意不来的。
谢瑶的爱慕者几乎都在这儿了,萧瑾如哪有不去表演一翻的道理。
她一出场,几乎所有男人的眼睛都露出了震惊,包括她自己的亲哥哥萧恭。
萧恭:这是我妹?
王瓒:眼睛就是好看,但那天那个小家伙有胸么?腰有这么粗?
谢瑜看冯彧,冯彧看师荼,知道一半内情的师荼攥紧了酒杯。
只有完全知道内情的谢瑶在喝茶,喝完之后,还有闲情逸致吃块糕点。
萧瑾如太享受抓紧所有人目光的感觉了,全程几乎没有一个人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除了谢瑶。
第一次,她真真正正抢光了谢瑶的所有风头,师荼的眼神深刻得像要将她吃下去,王瓒的眼中分明透着惊喜,连谢瑶的宝贝弟弟也被她迷得神魂颠倒,酒都洒出来了也没察觉,还有那名侍中冯彧,始终对她一脸春风和煦的笑……
又是惊鸿一瞥,她感觉自己掉进太液池的场子都找回来了。
跳完舞,萧瑾如又提着酒壶给每人倒了一杯酒,作为长公主,谢瑶赏了她一支步摇,到师荼时,师荼送了她一句话,“萧姑娘本身就好看,以后不要画成这样了。”
现在既然三家有意联盟,最好不要有不必要的误会。
少女敏感的心思察觉到一丝诡异,明明师荼很在意她的眉眼,却不让她画,莫不是,他喜欢过跟这对眉眼相似的人?
萧瑾如乖巧地应了,却不打算再改。
到王瓒时,王瓒盯着她的眼,着重看了一眼那颗滴泪痣,这才衷心劝诫:“上都美食虽好,但萧姑娘可不要太贪食了。”不过几天,这人胖了一圈,也不知道面纱下的小脸是不是也肥了。
萧瑾如:……
这王瓒也太自来熟了一点。
王瓒大概觉得自己那话伤害了女儿家的自尊心,于是又说,“你若喜欢,下回,我请你去醉仙居吃酒,”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带上你兄长一起?”
他们是厮杀沙场的男儿,本就不像文人墨客那么讲究礼仪规矩,加上常年都与外族交战,难免沾染一些外族不拘小节的风气,连萧瑾如也是在西域长大,本就不受中原礼仪的拘束。
一场篝火,男女看对眼了就能私定终身,所以,王瓒说这番话,萧瑾如并不会觉得冒犯,相反这是自己有魅力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