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彧摆摆手让他退下。
两人一起踏入清净园,入目六十四名少年统一穿着月白衣裳,整齐排列,统一的发型,统一的发簪,而那发簪……
有点眼熟……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量太大了,没时间修错别字,等找到空再来修
☆、第四十一章 入职
元霄终于看到师荼过来了, 笑容不自觉在脸上绽放, 迎过来的步子都快了几分。
“摄政王,你来了。”
柔柔的声音带着几分让人无法忽视的惊喜。
师荼的视线在那六十四根发簪上扫了一次又一次, 将心中暴戾的情绪一压再压。
镇定, 冷静!
不就是几根发簪么?
呵呵!
元霄见他看发簪,于是解释说:“都是朕亲手做的哦, 还跟送摄政王你的那根用的同一根小叶紫檀……”
卧槽!
师荼几乎听见自己天灵盖被怒火炸裂的碎响。
最可气的是,小皇帝竟然还一脸得意炫耀的表情, 他赶紧撇开头, 扶住额,差点吐血。
“摄政王不舒服么?”元霄赶紧扶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还苦口婆心说:“国事繁忙,摄政王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你那么累, 晚饭三菜一汤怎么行?怎么也得十个菜, 才能均衡营养,你若是没钱, 朕这里还有, 改日让御膳房给你备点好的……”
“陛——下——”
你特么不知道我是被你给气的么?
“嗯?”元霄当然不知道, 还瞪着无辜的大眼睛, 炙热地看着他。
师荼忍了又忍, “请让臣静一静……”视线还着重看了一眼她抓着的自己的手臂。
“那你在这里好生歇着……”元霄松开他,回头看到冯彧苍白透着青灰的脸。
“冯侍中,你也不舒服么?”
冯彧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臣想问一句, 陛下觉得发簪是来做什么的?”
元霄有点懵,“发簪不都是来挽头发的么?”
“没别的?”
冯彧的表情很严肃啊,元霄非常认真地想了想:“当筷子用?”
卧槽!
冯彧差点心血都给呕出来了,所以,你找我帮忙时,压根没打算以身相许?也根本没想过用身体诱惑我?全是我一个人在那儿自作多情?
看冯彧身体摇摇欲坠,元霄赶紧又将他也扶到旁边坐下。
“你们身子不舒服,其实不来,朕也不会怪你们的。”元霄看着两个美人儿竟然撑着病体残躯来观礼,稍稍有点内疚,但更多的还是开心。
他们来了,便说明宫学得到他们的认可,不管前朝还是后宫,都没人再欺负得了这些漂亮的美少年。
王文启跟一干来捧场的老臣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感慨,小皇帝与摄政王、冯侍中的关系意外地好呢。
但看完全程的常桂,心里凉了个透,默默地将他家小皇帝扶到旁边,深怕那两只猛虎没忍住将给她生吞活剥了。
“陛下在这里歇着吧,以老丞相那啰嗦的劲头,仪式怕还要等好久才能结束。”
回头就端来三壶茶,路过秦放身边时,秦放问他:“发簪除了挽头发还能干嘛?”冯侍中分明有其他意思啊。
常桂心气儿不顺,“秦将军没喜欢过人吧?”
发簪能不能挽头发,跟我喜没喜欢过人有什么关系?
元霄发现,宫学开学仪式结束时,师荼又恢复了那种爱答不理的态度,不仅如此,连原本要跟她告白的冯彧脸上的笑容也不再和煦,似乎也不想再搭理她。
元霄完全不知道两个男人怎么了,只感叹,男人心,海底针啊,越是长得美的男人,心思越是无法揣摩,唉……
师荼与冯彧一起走回的昭阳殿,一路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到了昭阳殿门口,冯彧告辞要回门下省,师荼才启口:“你也收到过皇上的发簪?”
冯彧顿住脚步,回头看他,“若是我收到,摄政王要如何,没收到,摄政王又要如何?”
冯彧向来是个春风和煦的人,很少表现出如此强势的攻击性,在师荼面前,这是头一回。
师荼微微眯眼:“如果本王问你,你以前跟皇上有何渊源,你也定不会答?”
“……”
冯彧默认了。
师荼微微扬起下巴,长吸了一口气,连他都没想到小皇帝招蜂引蝶沾花惹草的能力凶残到如此地步。
“他也说了,发簪不过是挽头发用的,送给谁都不稀奇。”
冯彧差点被梗出一口血,顿时变了脸色。
师荼却还不肯就此罢休,“莫非冯侍中认为送发簪还有其他含义?”
冯彧又哪里甘愿示弱:“那摄政王为何当时收到发簪时会勃然大怒,又为何今日看到那么多相同的发簪会义愤填膺?”
师荼:……
两个人当了生死兄弟四五年,当年是为了共同的目的——拉小皇帝下马——才聚在一起,而今日头一回产生冲突,却还是因为小皇帝……
激烈的电火花在四目之间奔流,桓煊听到他家王爷的声音迎出来,就看到这一幕。
“王爷,冯侍中,你们在做什么?”
电火花就这样被打了一个茬儿撇开了,冯彧躬身一揖,转身离去,师荼也转身回了昭阳殿,两人同时在想同一个问题:小皇帝手里可还有发簪,他还想送给谁?
元霄回到立政殿,看到盒子里剩下的最后一根发簪,这都是她做的男儿款式,自己留着也没用,便随手丢给秦放,“这个你拿去用。”
自己找的小叶紫檀,小皇帝送东送西,就没想过送他,现在终于想起来了?
秦放倒不是说嫉妒什么,但被小皇帝忽视,多少有些在意。
他本是将发簪插头上的,但当天晚上,清净园发生了一起盗窃事件,所有小叶紫檀发簪都不见了,他忽然觉得,这发簪背后该是有大文章的,于是取下来,收好,放进了自己将军府第西苑书房最顶上的柜子里。
自己做的小叶紫檀发簪全被偷了,元霄心有惶惶然,满星带瘿的顶级佳品,市面上一支似乎能卖到一两银子,六十四根的确能赚一笔,但宫学学子的发簪跟送师荼他们的可不同,她是特地刻上了宫学标记的,只要那人不瞎就该看得到,若偷别人的东西拿去卖,最多罚银坐牢,但偷皇帝的东西,那可就是死罪。
拿出去卖定然是不行的,难不成是皇帝御赐之物有收藏价值,可收藏这么多,总不能是来当柴火烧或者厕筹用吧?
师荼也觉得,这么多发簪,做柴火烧了着实可惜,毕竟小皇帝做发簪时小手都磨出茧了,但要收藏,又觉得委实碍眼,干脆锁起来,塞到柜子里面。
谢瑜一宿没睡好,小皇帝不仅做了一堆发簪,竟然还都送给了别人,那自己算什么?
就算一个皇帝三宫六院,也不该如此“一视同仁”。
谢瑜气郁得很,想找个人一起骂骂小皇帝,结果,他唯一能说话的阿姐一大早就去了宫厂。
自从小皇帝将宫厂交给她打理,这位阿姐像找到了人生目标,连每日起床都比往日更有神采,每日待在蓬莱殿,连千秋殿都可以不回,午饭晚饭有些时候都不给他做。
整个宫里,好像就自己一个人游手好闲,连锦华宫那位没事儿做还能筹谋天下,时不时搞点阴谋诡计,每个人似乎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独独自己,什么也不是。
谢瑜越想心里越憋屈,也无心吃饭,洗漱了一翻也去蓬莱殿散心。
谁知,原本以为应该很繁忙的宫厂,此刻竟然空空荡荡,就刘兰芝带着几个高阶管事在检查配料。
谢瑜上前问,“人呢?”
刘兰芝等人见得是他,福了福,“谢状元不知,要辰时末刻才开工。”
“什么?”
卯时初刻,各宫各殿太监宫女都开始劳作了,怎么宫厂要辰时末刻才上工?拿得钱还比比人家多?
“那你们什么时候收工?”
“申时末刻。”
卧槽,这叫上工?
知道真相的谢瑜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们这样一天能挣多少?”
“若是一般的小工,不熟练的时候一天七八十文总有的,熟练起来,一两百文都可以。”
谢瑜喷血,劳资就算得个官职,只怕也没你们一天赚得多。
“而且,我们午时还能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吃吃饭,睡睡觉,以前哪能这般清闲自在?”回答的工头那一脸得意啊,梗得谢瑜直接说不出话来。
以前他就诟病皇宫之中蝇营狗苟,跟朱雀大街的排水渠一样,什么脏东西都往里面倾倒,而现在的宫厂明明白白,干干净净,每个人都安居乐业,也难怪阿姐这么喜欢待这里。
“这么短的工时,谢状元是不是也很吃惊?我们也想多做些时辰来着,但陛下给我们办了一个学习班,每天还得学识字算术……”
谢瑜:……
这回他着实惊讶了,小皇帝不仅要清净园的学东西,还让宫厂的人学东西,清净园若是男宠后宫,总不能宫厂也是,是不是自己真误会他了?
看到欣欣向荣的宫厂,看到这些原本在皇宫最底层艰难度日,如履薄冰,惶惶不可终日的宫女太监如今脸上明媚的笑颜,谢瑜觉得说不定小皇帝还真是个可塑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