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精再度附体,张太后落下一滴鳄鱼的眼泪,拿起帕子擦了擦,唉声道:“皇儿啊,你莫要一错再错,你都不知道她在你身上下了多少药?那谢瑶留不得!只要你愿意,你的江山,哀家一定会为你保住,你身上被下的那些药,哀家也一定会想办法给你解了……”
按理说,自己都明示到这份上了,小皇帝应该追问自己身上还被下了什么药,张太后都做好姿态等着他向自己投诚,结果……
“太后知道的比朕预想的还要多,太后既然知道这些,却不早些提醒朕,莫不是相等到哪天朕身上的毒爆发,你可以名正言顺当女皇帝?”
最隐秘的心思被突然戳破,即便沉稳如张琼华,也一阵心惊肉跳,一时哑声都忘记了反驳。
“原来太后是真的想自己称帝啊……”
张太后迅速收敛心神,眼底暗沉:“皇帝,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若真让小皇帝坐实了她这个罪名,张家就彻底玩完了。
“现在朕终于明白张怀玉为什么会弑君犯上了!”
“呕!”
张太后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什么弑君?那明明是你嫁祸的!
“太后,你要的不过是张家安危,何必搞出这么多事?老老实实把谢瑜放了,张怀玉就能平反,不然,朕真怕你白发人送黑发人,张家还因此一辈子洗不干净,你说呢?”
只有洗清张怀玉身上的嫌疑,张家才能翻身,死一个张怀玉事小,赔上整个张家事大。
“上次,你给朕三天时间,这次,朕也给你三天时间,若三天后看不到谢瑜,朕保证,你们会得到张怀玉的尸体!”
“你敢?”
张太后这话已经透出十足的威胁,然而元霄云淡风轻得很。
“朕坏事做尽,杀个人有什么不敢?届时只要说张怀玉畏罪自杀,你们张家想洗清都没机会了。张家的事,是黑是白,全凭朕一句话,太后该掂量得清!”
救出谢瑜,小皇帝跟谢瑶之间的孽债,就彻底还清了,自己说不定就多了一丝生机。
这次较量,张太后彻底输了,出门时,她说:“皇儿,你终于长大了。”还露出一个慈母才有的表情,好像她精心策划的阴谋都是为了锻炼小皇帝似得。
元霄负手而立,接了一句,“太后,你是真的老了,皱纹都出来了,头发也白了……”
哀家才四十出头,风华正茂,哪里有皱纹,哪里有白发,哪里老了?
张太后一个趔趄绊在门槛上,气血差点逆转,爬起来,看到谢瑶、秦放还有常桂等人看热闹的脸,张太后更气郁了。
元霄也看到了门口的人,心思电转,自己这么牛B哄哄的,把张太后都制服了,人设是不是崩了?
谢瑶走进门,元霄突然扑过来,抱着她哭唧唧:“阿姐,老妖婆欺负我,我好怕!”
画风转变之快,谢瑶差点没接上。刚走出内殿的“老妖婆”张琼华脚下一滑,又绊了一跤。
作者有话要说: 张太后: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第二十三章 输了
谢瑶抚着元霄背脊,五味杂陈。
好一会将人安抚好了,她撩袍一跪,向元霄请罪。
元霄赶紧拉人,谢瑶的膝盖就跟长在地板上似得,累得元霄腰都快断了,硬没把人拉起来。
你说你一个娇滴滴的女主,这么彪悍合适吗?就算是女强文,也不能这么强!
自己对着跪不合适,元霄干脆蹲在她面前,小心问:“阿姐可是听见老妖婆的话了?”
谢瑶抿嘴,心里被愧疚和羞愤占据,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她是怕被小皇帝临幸才给小皇帝下药的,那时,她真的好恨这个昏君,可现在,小皇帝迷途知返,可怜又可爱,才方知当年罪孽之深重。
“阿姐不必介怀,其实,朕真的好男色。喜欢你只是个例外,所以举不举都没甚干系……”
元霄一翻开脱之词,逼得谢瑶眼泪开始打转,“陛下何必这样玷污自己清誉?”
小皇帝那恶劣行径哪里有什么清誉可言?
元霄都怀疑自己演得太好,把女主给带坑里去了。
“真的,朕不骗你。”
元霄觉得,自己不举还好男色的事情传开,不仅能减小威胁,说不能还能捞几个美男玩玩。
哪个穿越女不是一堆美男环绕,自己不能因为是个男皇帝,就没得玩,这就太不公平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拥有美男是天经地义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眼神太过虔诚,谢瑶反而看得生气了。
霍然起身,脸上冷冰冰的,“陛下不要再这样作贱自己!你的龙根,我一定帮你治好!”
“呃,不是,阿姐,你误会了……”
谢瑶哪里肯听她的胡言乱语,拂袖而去,气愤得很。
直到走出立政殿,她才觉着自己的情绪不妥当,明明是自己愧疚,最后怎么还冲小皇帝发脾气了呢?
唉,原来自己真的被小皇帝骄纵坏了。
“长公主殿下,请留步。”常桂追出来。
“有事?”此刻谢瑶的情绪已经平复,但眼神却愈发坚定了。
“云梗……奴婢想知道云梗的事。”
又是一桩冤孽啊!
谢瑶叹了口气,“云梗的仇,你可以记在本宫头上。”
“长公主殿下说笑了,奴婢身份低微,哪里敢跟殿下记仇?”
谢瑶笑,你何止敢记仇,你还敢动手报仇,不然,当初是谁给小皇帝下的毒?
“奴婢只想知道真相!”常桂眼神坚定。
“这是一件丑事,本宫本不该说,但你对云梗一往情深,或许是该知道。” 顿了一下,“千牛备身罗安浩你可识得。”
“他?”常桂皱了皱眉,以前每天在御前晃悠的人,他当然认得,只不过罗安浩是张太后一脉的,跟张怀玉亲如兄弟,张家人跑路时,罗家人也跟着跑了,罗安浩现在应该也在府中禁足吧。
“云梗不知道怎么喜欢上这个纨绔,还有了身孕,这在宫里是禁忌。若是被人知晓,便是死罪……”
“所以,你拿这个要挟她给皇上下毒?”常桂很气愤。
谢瑶摇头,“不是要挟,是交易。云梗得知自己怀了身孕,找到罗安浩,罗安浩要跟她断绝关系,本宫便跟她做了个交易,如果她听从本宫指使给皇上下毒,那么,本宫就成全她跟罗安浩。”
“罗家依附的是张家,长公主殿下即便当时贵为国母,也做不了罗安浩的主。”
谢瑶不语,常桂不傻,顿时明了:“长公主想试探张家对皇上的忠心?”
这样的交易,云梗没胆子做,必然会找罗安浩,而罗安浩也必然会告诉张怀玉,至于张怀玉会不会告诉张太后,那可就没定数了。
张怀玉一直仗着自己是张家嫡长子,有张太后撑腰,张家根系遍布朝廷内外,一直对小皇帝不尊不敬,甚至酒后失言要取而代之,虽然这事被压下来了,张家人对外宣称是造谣,还砍了两个人止谣,但常桂知道,这是真的。
若真让张怀玉有机会能借别人之手杀皇帝,他能不动心?
常桂还记得,云梗被杖毙,是被罗安浩拖下去的,当时他还觉得奇怪,这事本轮不到罗安浩来,他怎如此积极,如今想来,怕是要灭口,而那个时候,云梗肚子里还有罗安浩的孩子……
“这件事,是我的错。”谢瑶说。
常桂闭眼,缓了良久,睁眼,眼中一派清明,“这事只能怪她自己,身为奴婢,又身为棋子,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才会被利用灭口。”躬身一揖,转身离开,一只脚都踏进门了,回头又说,“皇上是真心待长公主殿下的。”
谢瑶抿抿嘴,眼眶再次红了。
是啊,那真心,真得她承担不起,也只能用这一生来回报了!
是夜,冯彧听得立政殿发生的事急匆匆进了宫。
“这样一来,小皇帝跟张太后算是彻底决裂了……”
之前,冯彧最担心的一个问题是,小皇帝会跟锦华宫的老妖婆联手,届时少不了一翻朝廷争斗,谁都说不好会引发多大的动荡,又会牵扯进多少人。
其实,他们联手,也是小皇帝最好的选择,可小皇帝偏偏反道而行。
“王爷,您怎么看?”
“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不堪一击。”师荼对这些不甚在意,他倒是更在意另一件事。
“小皇帝竟然真是断袖……”连龙根伤了都不在意,这得断袖到什么程度?
是个男人都受不得这屈辱吧?
听说是谢瑶使了坏,他都准备好去援救谢瑶了,小皇帝竟然完全没有怪罪谢瑶的意思,啧啧,这戏,他都看不懂了啊!
“王爷,我问的是张太后和小皇帝……”冯彧不想听断袖这个词,说话的口气不免重了几分。
师荼瞥他一眼,“他不蠢。”
“???”
“张太后敢接管北衙禁军,谁都看得出来她想当皇帝,难得小皇帝没被她迷惑。”
敢当着十万禁军设计张怀玉让张家翻不了身的人,自然也不可能蠢。
师荼觉得,事情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他还真怕对手是个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