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元霄、师荼了,连秦放、桓煊都不忍直视了。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这么没志气?”桓煊少年意气,特瞧不起这些吃软饭的。
小豆子也不避讳,解释说:“我们这些人,不是陛下从大街上捡回来的乞丐,就是小倌馆里活不下去的。实不相瞒,在清净园这几年,是我过得最舒坦的日子,既不用担心被客人打死,也不用操心衣食,就是陛下不常来,有些空虚寂寞冷……”
空虚寂寞冷你妹啊?还有那些跟着点头的是怎么回事?
你们怕不是斯德哥尔摩症晚期!
小豆子还没完没了了,眼神突然变得幽怨起来,“陛下可是不想要我们了?若是这般,我们生有何欢,死有何惧?”
元霄:……
三观大人它岌岌可危!
“常桂,差人把清净园打理出来,先将他们安置下,要如何,以后再说!”
元霄觉得,这事还是得跟冯彧商量一下,毕竟这位隐藏大反派也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万一他心思扭曲,非要把这些知道他密辛的给宰了呢?
永昌坊,冯府,书房。
冯家上下都知道,每次他们主子心情不好都会将自己埋进书房里奋笔疾书。
今日从宫里回来,这位连晚饭都没吃,一进书房就是两个时辰,备好饭的管家都不知道该叫还是不该叫。
永昌坊挨着东宫,不算远。元霄提着食盒从太极宫过来,饭菜甚至还在冒热气。为顾忌冯彧的颜面,她连常桂都没带。
到了冯府,没人迎接不说,管家竟然还让她在厅堂等了足有一刻钟,才有小厮匆匆赶来,将她请进了冯彧书房。
书房里,冯彧坐在案前,提着笔,却没有落下,似思路受阻,见得她进来,突然眸光一闪,开始奋笔疾书……
该、该不会是在写她的罪状吧?想想前几日他参张太后的万言书,元霄默默打了个寒颤。
小厮将她领进来便退了下去,还带上了门。
书房里就剩得两个人,冯彧由始至终没有起来见礼的意思。
一个极重风度的人,连基本的礼仪形象都顾不上了,这,该不会要黑化了吧?
元霄胆颤心惊,今日清净园的事,刺激是有些大了。
轻咳两声打破沉寂,元霄揭开食盒,挤出一个心虚的笑:“朕带了你最喜欢的清蒸鲈鱼,冯侍中要不要来尝尝?”
冯彧抬头,看过来的眼神晦暗不明,隐隐有愤恨之意,本来想将食盒拿过去的元霄,本能地刹住脚,将食盒放在旁边案几上,乖乖在上位坐好,别说话说打扰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模样特别知趣乖巧。
冯彧又低下头,继续奋笔疾书。
隔了两丈距离,元霄看不清他在纸上做什么,但从运笔推测应该不是在写字,而是在画画,时而还用点朱砂红点缀。
只是,画画就画画,每次卡壳顿笔往她这个方向看是几个意思?
元霄如坐针毡,呼吸都被看得不顺畅了,熬了约莫一刻钟,终于没忍住。
“那个,今日,朕过来是想问问冯侍中想怎么处理清净园的人。”
清净园三个字冒出来,冯彧的笔端明显抖了一下,但很快他恢复如常,待他终于画好画再抬起头时,连眼中愤懑的情绪都没了,又是那个元霄熟悉的春风和煦的冯彧。
“陛下想怎么处置?”
冯彧搁笔起身,走过来时,看元霄的眼神明明很和煦,却像带了勾刺,往元霄身上一扫,就能皮破肉绽,冯彧竟然还舔了舔嘴角,元霄被看得胆战心惊,汗毛倒竖。
这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比师荼看她的眼神还吓人?
走到跟前,冯彧才收回视线,随手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已经冷掉的鲈鱼。元霄小心瞧他,又完全没有刚刚的感觉了,难不成自己被压抑得得了被害妄想症?
“要不热热?”毕竟是笼养过的美人,应该是比较娇弱柔嫩的,万一吃点冷饭冷菜就拉稀摆带,甚至嗝屁了就不好了。养过狗的都知道,宠物很多时候比人更费心思。
你那是什么眼神?
冯彧被元霄那眼神刺激到了,声线变得有点冷,“陛下是想杀还是想留?”
元霄赶紧正襟危坐:“清净园的事,本是朕的罪孽,朕自然是希望能赎罪的。”
冯彧拿筷子的手一僵,看过来的眼神溢出一分怨气,“赎罪?陛下认为,能赎得清?”
元霄吓得小心肝抖了抖,“朕自知罪孽深重,即便赎不清,也得赎,就算不能赎,也不想一错再错!”
要她杀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后面一句话别有深意,冯彧放下筷子,眼中多了些戏谑和不齿:“那陛下想怎么赎?”
元霄亲手将一盅羹汤端出来,放到他手边,将小身板挺直了几分,“朕问过了,清净园多是些出身低微,不会识文断字的,所以,朕想办所宫学,好好教育他们成才。”
冯彧不喝汤,元霄又带上了分小心问:“冯侍中觉得如何?”
如果冯彧要那些孩子死,只怕她还真救不了。
冯彧揭开汤盅,拿起调羹,搅了搅里面细如发丝的豆腐,酸酸辣辣的气味,即便不尝他也知道是自己喜欢的味道。
“陛下今日又是鲈鱼又是酸汤的,这般讨好于我,可是觉得我会对他们痛下杀手?”
小心思被点破,元霄面上端得愈发正经:“冯侍中心怀仁义,慈善为本,哪里会做这种事,朕是看着你与他们也算是同甘共苦过,想必对他们更了解,所以来问问你是否有更好的安置之法?”
“同甘共苦?”冯彧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陛下果然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汤盅重重一放,汤汁倾洒出一小部分,不少沾染上冯彧的衣衫,在白衫上浸染出明显的污痕。
气氛再次凝滞到冰点,元霄又是一副我是谁,我在哪里,我究竟做错了什么的表情。
冯彧生生咽下一口恶气,起身:“臣去换身衣裳。”
直到他踏出房门,元霄才长出一口气,擦了一把额头虚汗,还将案几上的汤汁也擦拭干净,起身时视线不经意瞟到那边书案。
墨汁未干的画还摊在书案上晾着,鬼使神差的,元霄突然就想看看冯彧到底画了什么。
这一看不得了。
风度翩翩,和煦如风,如玉公子,冯彧冯侍中,竟然画的是一个被铁链拴住双手的美人。
鸟笼里,美人双手被束缚,惑人的身材从两片白布里绽露出来,那腰身,啧啧,那腿,啧啧,白布遮住了重点部位,可越是这样越诱人犯罪。
“这该不会是那位有绝世好鸟的美人吧?”
元霄在心里嘀咕,毕竟,连小豆子都将那位美人吹翻了天,说不定冯彧也是其裙下臣。所以,其实,冯彧对小皇帝的恨,并非因为谢瑶,而是因为这位美人?
八卦之心顿起,元霄仔细打量那张脸,突然僵住,这张脸,怎么跟她有点像……
作者有话要说: 冯彧:你个渣皇帝!始乱终弃!感谢在2020-04-02 17:29:35~2020-04-14 16:40: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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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惊天秘密
也不是说很像,但唇下那颗痣,简直画出了精髓,配着那副被凌、虐的面容,湿漉漉的眼睛,微微张开的小嘴,因为后仰而凸显出来的纤长脖颈,即便是演船戏,她都做不出这样魅惑的表情,还有这样诱人的姿态。
若非仔细瞧,她都瞧不出这是自己。
再回过头来看若隐若现的腰身,和露在外面的修长美腿,上面竟然有道道血痕,将整个躯体装点得美艳绝伦,魅惑非常,浑身上下透着一种惨烈甚至残忍的美。
冷汗扑簌簌往下掉,瞬间浸湿了里面的衣衫。
元霄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冯彧是借着画,将他自己曾经承受过的,系数还于她身上。
难怪原著里,他会跟师荼抢夺小皇帝的处置权,这是打算真刀真枪来凌、虐一遍啊。
冯彧换完衣服回来,推开门,就见小皇帝惊慌失措地冲出来,那小身板还撞进了他怀里。
冯彧下意识地扶住她的肩,小皇帝的肩很窄,不像成年男子有的,离得近了,还有淡淡幽香,冯彧还没有跟她如此亲密接触过,手不知怎地,有点挪不开。
小皇帝抬眸,绝美的小脸惨白,嘴唇都失了血色,眼中恐惧更甚,什么话也没说,推开他逃了。
忽地想起当年,他将他压在身下,小皇帝也是这般惊惶,只是惊惶之后是怒不可遏,而今日却只剩楚楚可怜。
以前他就在想,小皇帝嫌弃他是不是因为自己身份太低,而现在,小皇帝俨然已经是阶下囚,却依然嫌弃他……
冯彧心里突然被针扎了一下,视线落到书案上那张忘记收起来的画卷上,苦笑。
被看到了吗?呵呵……
元霄逃回立政殿,将自己裹在被子里,一个脚趾头都不愿意露出来,仿佛露出来就会被冯彧拿去凌、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