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几人让进了里面,吩咐伙计拿出一套新茶具上茶,一盏茶后,他简而言之。
“萧公子,实不相瞒,在下看上了省城的一处旺铺,已经下了定金,所以急卖这间铺子凑现银,真的很无奈不能赊账,我明说吧,只要你们夫妻能拿出来四十两现银,这间铺子就是你们的。”
闻言,姚亭长插嘴,“萧三郎,这个卖价真的不高,上个月经我手的一间铺子,也是在这条街上,也是现银,最终的成交价是五十二两。”
讲真,萧韬锦不太懂经商做买卖,他侧脸望向花娇,“娘子,你说呢?”
花娇微微一笑,“相公,我先看看!”
说完,她起身,在伙计的引领下前前后后转了一圈折返回来,古清见状,心道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这买卖八成是做不成。
抿了口茶水,花娇一副在商言商的派头,“古掌柜,你看,如果我们接手了这间铺子,很快就要缴纳冬季店铺税,所以,前店的桌凳以及厨房的大锅笼屉等用品,你能都送给我们吗?”
古清本来也不稀罕花娇所说的这些陈旧用度,他一下子来了兴致。
“花氏,我这个蒸饺馆在东陌镇也算是小有名气,你们接手过去只要经营得当肯定能赚钱,这么说吧,只要你们今天能拿出来四十两现银,姚亭长写好了过户文书,我带着伙计马上离开,连个茶盅都不会带走。”
就算是这样,花娇还是不放心,“姚亭长,麻烦你写文书时附注说明一下,这铺子里的用度,古掌柜都免费送给了我们。”
说着,她从袖袋里拿出来四张面额十两的银票,“古掌柜,我也是诚心买铺子,向亲戚朋友筹措多日才凑到这一笔银子,希望你说话算数,不要涨价。”
姚亭长查验了银票后朝古清点点头,“古清,银票没问题,你说话算数吗?”
古清失笑的,“当然算数啦,你写文书吧!”
转而,他望着萧韬锦,“萧公子,有道是娶妻娶贤,你妻子可不止是贤惠,经商做买卖很有一套,想我那个与你妻子年纪相当的三女儿,一天只知道搽脂抹粉逛成衣铺子。”
萧韬锦眉眼含笑凝了妻子一眼,“古掌柜,我妻子在我一无所有时委身于我,他日,我若富贵,定然是糟糠之妻不下堂。”
凑巧,古清和他的妻子就是从相濡以沫熬到了锦衣玉食,自然感慨颇多。
反正就是他和萧韬锦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若想家宅安宁,有一个贤惠的糟糠妻足矣,萧韬锦特别认同。
姚亭长写好了房契过户文书,买卖双方看过后都无异议,他们几人盖了印章。
古清拿出来一大串钥匙,特意说明哪把钥匙是哪个屋子的,等花娇点头,他才收起来银票,起身告辞。
还不忘说等到萧韬锦去省城参加秋闱时,一定要去他的铺子里坐坐,然后带着伙计大步离开,真的就是个爽快人。
亭长姚杞道了恭喜后,小心翼翼试探,“萧三郎,你们这间铺子最迟可以到月底缴纳冬季的那三两店铺税,那个,你可以给鄙人写一个字吗?”
萧韬锦给詹大写了四字匾额,姚亭长知道后心里痒痒的,今日终于逮到了机会,他觍着脸一问。
毕竟萧韬锦的娘子与詹大有生意往来,所以姚亭长寻思着就算是萧韬锦婉拒了他,也很正常。
花娇了然姚亭长的意思,他宽限到月底收冬季店铺税,只希望萧韬锦给他写一个字。
“相公,姚亭长为人热情,帮了我们夫妻个大忙,你就答应吧!”
萧韬锦没有一般读书人那股子酸臭清高,“姚亭长,天下之物成双成对才寓意吉祥,在下给你还是写两个字吧!”
闻言,姚亭长喜出望外,慌忙起身出去买回来上好的红纸,裁剪了一个斗方。
磨墨后,萧韬锦提笔写了“吉祥”二字,姚亭长在等待墨迹干透的时间里,大吹特吹了一顿彩虹屁。
而且强调他会将萧韬锦的墨宝装裱收藏,作为姚家的传家宝,每年新春正月悬挂于厅堂上,供亲戚好友大饱眼福。
有个写字特别好看的秀才相公,花娇很有成就感,因为接下来忙碌得很,她痛快地交了冬季的店铺税。
姚亭长走后,花娇兴冲冲地向萧韬锦介绍铺子,“相公,东屋这两间给二嫂和二哥住着,我们住挨着的这两间,最西边的这间正屋给你做书房吧!”
萧韬锦摇摇头,“娘子,这间先留着备用,我把书房安在这两间的里屋就可以,我们这就去雇车搬家可以吗?”
瞧着少年相公这无辜期待的眼神,花娇除了心软还是心软,“相公,我答应过你的,当然可以,不过我们得先把那支人参卖掉!”
花娇在路上还对萧韬锦说人参干品保存不当的话,会导致药效消减而大大贬值,还是尽早脱手为好。
他们转悠了几家药材铺子,花娇最终将那支人参卖了一个她很满意的高价。
想着家里的零碎用度比较多,花娇雇了两辆骡车,和车夫谈好了价钱。
等他们夫妻回了银杏村花家后甚是欣慰,因为萧二郎一家四口干活儿的效率非常惊人。
不但宰了两只羊拾掇出来,而且连日常用度等等都拾掇好了,只有萧韬锦的书房没有动。
宋氏婆媳的沉沉淫威由此可见一斑。
院门外堆簇着不少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真是活久见奇闻哪,宋翠莲竟然将一些活物送给女儿做嫁妆。
倒不是说不值钱,只是当母亲的对女儿也太不上心了,先前一扔就是十几年。
是女儿在梅家受了十几年的罪才守住了花家家产,现在宋翠莲一回来就拿回去不说,连一场简单的喜宴也不给女儿补。
担心宋氏婆媳从镇上回来后从中作梗,花娇让萧来金请来里正的儿子顾秋生。
正当大家都忙着往骡车上搬东西时,宋氏婆媳回来了,两人都换了一身簇新的行头,就是那种暴发户的既视感。
见状,围观者更加冷嘲热讽,宋翠莲实在是愧对扔了十几年的女儿花娇。
宋翠莲油光可鉴的发髻上插了一支当下时兴的珠花步摇,一走三摇走到花娇身旁,大声质问。
“花娇,你倒是说说我给了你这么多嫁妆,咋就对不起你了?”
还有好多事儿要做,真的是忙碌得很,花娇没时间和宋翠莲斗嘴炮。
面对咄咄逼人的宋翠莲,她后退几步,蓦地按住胸口咳嗽起来,仿佛是劳累过度导致咳嗽。
如是,宋翠莲越发成了众矢之的……
第36章 凭实力热心勇为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数落着宋翠莲当年的无情, 现在的寡情, 给了花娇这些活物嫁妆纯粹是懒得喂养图省事儿。
花娇张嘴想说什么,一张嘴又咳嗽起来,萧韬锦心疼地给她拍背顺气。
她低垂着眼睫,掩盖住了眸底的狡黠, 连自家相公也被自己骗了。
为了搬家顺利,她不过是故意适当的示弱以博得大家的支持。
由于穿着齐胸高腰纱裙的徐氏死死盯着萧韬锦的俊脸, 顾秋生无比膈应,总结了一下。
“宋婶儿, 就事论事, 当年的确是你们夫妻做事欠妥当,再说花娇这十几年真的吃了不少苦, 你给她的嫁妆只不过勉强可以弥补一下而已。”
毕竟以后还要住在村里, 宋翠莲不想犯了众怒, 就往花宝匠身上倒脏水。
“秋生,当年离开村子时我病得厉害, 是花宝匠自己做决定要把花娇托付给梅家, 与我无关, 我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又能和谁说?”
只不过顾秋生的记性特别好, 很清楚当年谁是谁非,与宋翠莲当然有关。
花宝匠肯跋涉三千多里去看望岳父,当然不舍得丢下亲生女儿小花娇,只不过装病的宋翠莲寻死觅活地施压, 他才不得已而为之。
此时此刻再纠结这个话题没有意义,顾秋生帮花娇夫妻撑场子,“宋婶儿,三郎和我说了搬家的原因,我简单地说说。”
也就是花娇让萧来金转告顾秋生的那番说辞,萧韬锦需要每天泡书肆摘抄乡试方面的科举书籍,每天往镇上跑太累,所以想搬到镇上租房子住段时间。
这些碍眼的搬出花家,宋翠莲称心如意,她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无意间佐证了她的寡情如秋风扫落叶。
“秋生,花家在镇上有间铺子,我上午去铺子那儿贴了出租通告,只要萧三郎付租金就可以住进去,月初预付租金的话,每月二两,一次付清一年租金那就少点儿,二十两。”
宋翠莲以为花娇等人就是想搬进花家的铺子里,幸亏她先下手为强贴了出租通告。
而且,徐氏语出惊人,“秋生大哥,我姐夫今早扯开了我衣带,花娇还向着他打了我,所以他们就是外人,想住花家的铺子只能一次付清一年的租金,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接着,她还恶狠狠地瞪着花娇,“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你甭想占花家一点儿便宜。”
有道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徐氏这么一说,并没有得到多少同情,反而是有几个女人听丈夫说了早上的那个茬儿,纷纷骂徐氏伤风败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