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翁,夫婿?
那,那也就是她并没有说错咯!
虽然不清楚到底什么原因,但她这个现代满族小社畜确实跨越数百年,回到了族人富贵无极、悠游自在的巅峰时代。她现在不但出身显贵,还嫁了个累世公卿之家的才俊——当今表弟兼小舅子,下任皇帝尊称一声舅舅的人物。
单车变玛莎拉蒂,绝对几连跳式的阶级跨越了。
秒变人生赢家那种。
如果,这位才俊不姓佟佳,名隆科多的话。
想想史书上置其妻若人彘几个字,玉录玳那脆弱的小心脏就犹如被命运大手狠狠捏碎般。狂跳、窒息,不堪重负。总之各种刺激,直折腾得她仰面栽倒,再度陷入晕厥。吓得蒹葭院一片兵荒马乱,连前院的一家之主佟国维都遣身边管事动问。
吴嬷嬷深恨老赫舍里氏刻薄,半点不顾姑侄情分,硬生生把她家好容易从鬼门关前捡了条命的福晋往回推。所以一改往日隐忍,哭啼啼一五一十地把事情怎么来怎么去地学了个全乎。叫佟国维暴怒,做主禁了糊涂老妻一个月的足,如山的佛家经典送过去,就盼着她耳濡目染之下能学得一两分的慈悲。别刚从媳妇熬成婆,就忘了自己当年曾受的那些个磋磨。
发落完老妻后,这位又拎着马鞭径直到了蠢儿子的院子,一脚踹开了房门。
史诗级炮灰
结果,就见那李四儿悠悠然躺在榻上。自家那逆子像个奴才秧子似的,涎脸侍候左右。正将块切好去籽的蜜瓜亲手喂到她嘴里,殷勤的仿佛慈母病床前的孝子。突然门开,惊觉被打扰的隆科多飞快撂下床幔,抬手就把盛瓜的盘子狠狠掷过来:“不开眼的狗奴才,还不快滚?”
被亲儿子骂做狗奴才的佟国维怒火冲到天灵盖,分分钟烧断了那根名为理智的弦。
一顿鞭子虎虎生风地抽过去,差点儿叫隆科多当场去世。
边抽,这位还边骂着:“爷抽死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让你忤逆犯上,色令智昏。让你再宠妾灭妻,为个玩意儿作践结发之妻?老子今儿就亲手抽死你!也好过让你继续胡作非为,让我佟佳氏满门因你蒙羞!”
才因为抢了岳父爱妾,气发妻自戕寻死而挨了顿抽的隆科多瞬间想歪,还当妻子兼表妹真的就没救过来……
惶恐不安之下噗通一声跪地,啪啪两巴掌抽在自己脸上:“阿玛教训的是,儿子鲁莽害苦了玉录玳。若早知如此,儿子必不冲动行事以至于酿成大错。如今逝者已矣,说再多也是于事无补。为今之计,还是要好好善后,别影响了儿子的仕途与佟佳氏满门荣光……”
摆明了让佟国维帮忙遮掩,顶好把原因都推到玉录玳身上,别叫他名声染瑕。
也是凉薄到叫人胆寒了。
至少佟国维就心头震惊,定定看了他好一阵,仿佛不认识这个从小疼到大的老来子般。随后才又抡起鞭子,结结实实地又狠抽了他一顿。确定这混账至少半月下不得床后,佟国维才扔了鞭子:“小赫舍里氏入门六载,上奉翁姑、中和妯娌,更早早诞下嫡长子。再是个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福晋,你个逆子不要瞎了狗眼、错打了算盘。”
“再两三盏猫尿下肚,全无分寸,行些个悖逆之事。休怪老夫着人打杀了你身边那个惹祸根苗,再一纸奏章将你着宠妾灭妻的混账告到金銮殿。随万岁爷将你革职查办,还是刺配宁古塔!”
说这话的时候,佟国维还特意冷眼扫了李四儿一眼。
吓得她花容失色,颤抖着依偎进隆科多怀里:“爷,爷救救奴婢!奴婢,奴婢只有你了……”
一直遭美人横眉冷对,骤然被投怀什么的。隆科多骨头都酥了半边,忙把人揽住:“阿玛不可!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与四儿何干?她好好的官家贵女沦落如斯,已经够可怜,阿玛又何必欺她一个弱质女流?”
两句话把佟国维气得甩袖而走,半句话都不想再跟这个冥顽不灵的蠢儿子多废。
终于逃过一劫的李四儿也顾不上什么欲擒故纵了,而是哭啼啼把隆科多扶回床上,亲力亲为地好一番照顾。一切打理妥帖后,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厮多福也过来回话了。隆科多这才知道,他那好表妹只不过是晕一晕,着她身边的老刁奴哭一哭。就叫自己挨了顿好抽,心肝四儿受了场大惊吓,还连累额娘被禁了整整一个月的足。
自认事母至孝的他暴怒,心里那点后悔、恐惧顷刻殆尽,只剩下满满的迁怒。
又一次拉稳了便宜丈夫与婆婆仇恨值的玉录玳对此一无所知,只昏沉沉地被动接受原主赫舍里·玉录玳短暂而又凄苦的一生。
身为赫舍里氏嫡女,皇后族妹没错儿。但不是嫡枝嫡女,与皇后一脉已经出了五服。家中父亲只恩荫了个从五品的礼部员外郎,在赫舍里族最强的索额图跟前根本说不上话。再加上皇后早薨,组姐妹之间根本连面都未曾见过,太子更是不曾知道有这么个族姨,说好的强援早就没了。
娘家那边生母早亡,没给她留下半个同胞兄弟。继母却进门数年连生三子,牢牢把住了掌家权。硬是哄着父亲眼里没有她这个嫡女,三个弟弟从不曾正眼看过嫡长姐。一副嫁妆打发出门后,赫舍里家就再也没顾过她这盆泼出去的水。更别说为她张目,杠上被誉为佟半朝的佟佳氏了。
婆婆是亲姑母不假,但跟亲娘有旧恶,以至于厌屋及乌。想象中的帮扶照顾半点没有,还处处落井下石。更以教养之名抱走了赫舍里·玉录玳千辛万苦生下的儿子。直养得母子俩离心离德,小岳兴阿只知道玛嬷不知道额娘。
四面楚歌成这样,也不怪史上的小赫舍里氏凄惨一生,落得个被置若人彘的下场了。
就这次,也因为她那贪花好色的表哥夫君不省心,硬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从岳父那里强夺了个侍妾回来。不甘受辱的原主以命相搏,跟倒霉表哥狠狠吵了一架后作势撞墙,扬言要以死明志。结果却用力过猛,演绎变成了实际,这才有了玉录玳这个三百年后的过劳小社畜接盘。
再度睁眼,还是百子千孙帐,千工拔步床,玉白狮子香炉里依然氤氲着袅袅的冰片香。玉录玳却半只长长一叹:国籍难改啊!这不她就算跨越了三百多年的时空,也没做成脱非入欧的美梦?真·锦衣玉食也依然不改非洲人本色。
寸步不离地守了半天零一宿,终于盼到福晋醒来。结果对方却睁眼就满眼颓唐什么的,可把吴嬷嬷给心疼的哟!
赶紧借着低头的空档悄悄抹了把泪,随即又挤出个笑容来:“福晋醒了?可需要老奴唤人来伺候洗漱,再行传膳?秋月那妮子天不亮就钻进小厨房熬的银耳莲子羹,美味又滋补,福晋赏脸尝尝?”
玉录玳点头,春夏秋冬四婢鱼贯而入。服侍洗脸的服侍洗脸,伺候梳头的伺候梳头。连上厕所……啊呸!出恭都有小丫鬟贴身服侍什么的,叫社会主义小花朵玉录玳实难适应。赶紧学着原主似的一拧眉头一挥手:“这么多人烦气的慌,都下去吧,让我一个人清净会儿!”
这……哪敢让您一个人呢?之前您就说要自己个儿好好琢磨琢磨,事情要怎么办。结果就砰地一声撞了墙,玩儿了这么一出玉石俱焚。
吴嬷嬷示意春夏秋冬先退下,自己却钉子似的牢牢站在地中间,一脸的苦口婆心:“嬷嬷的好福晋,您就听嬷嬷一句劝。千年古道走成河,多年媳妇熬成婆。咱女人啊,都是这么难过来的。所幸夫人糊涂、爷轻狂,大人却是个明白事理的。昨日您晕倒后,大人即刻着身边最得力的佟管事过来动问。了解过其中曲折,直接就禁了夫人一个月的足。还拎着马鞭把咱那糊涂爷一顿抽,直言他若再敢行差踏错就直接打杀了李四儿那个狐媚子呢!”
“有了他老人家这雷霆手段,不愁爷不悬崖勒马。厌了李四儿那个狐媚子,踏踏实实回头跟您好好过日子……”
呵!
玉录玳闻言只冷笑,想说:回头?那渣渣是断断不可能回头的。他不变本加厉,狠狠替自己的心肝肉找回场子来都已经谢天谢地了好么?
与其盼着猪上树,她更想积极自救,尽快跟这个渣货和离。然后带着大笔的银子潇洒过活,当个仆从如云,挥金如土的超级贵妇。不过鉴于这个理想过于超前,还很有掉马风险,玉录玳坚决不能跟吴嬷嬷坦诚。
只假模假式地抹了抹眼:“就,就希望他真能吃一堑长一智,好好的收收心吧!”
“一,一定会的。”吴嬷嬷艰难扯动嘴角,极力安慰自家主子。
“那,就承嬷嬷贵言了。”玉录玳笑,故作被劝慰到的样子。梳洗完毕后,名为勉强实则无限期待地等着她的古代贵妇第一餐,结果……就,就区区一盏银耳莲子羹,连个小菜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