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狠狠地剐了鹦鹉一眼,心里发狠,鹦鹉被她这一眼盯得不敢动弹,浑身发抖缩在笼子角落,苏锦冷冷地瞥了它一眼,这才继续往前走。
这些日子连着秋雨,天气一日比一日冷,今日虽说停了雨,却比前几日要潮湿阴冷许多,王夫人的房间里生了火炉,温暖如春,苏锦进去的时候,身子稍稍放松了下来。
王夫人坐在主位上,侍女拿着碧玉做的小锤给她敲着腿,下人来通报苏锦来了,王夫人只应了一声,并未抬眼去看苏锦。
苏锦先是行礼,王夫人这才看向她,王夫人常年是个冷漠的面色,苏锦一时间不知道她心情是好还是坏,心里一阵忐忑。
“坐吧。”王夫人微微抬起下巴。
苏锦坐到王夫人下首,对王夫人微微一笑:“不知道母亲叫我来有何事?”
“我听闻你近来和靖王世子走得近,可有此事?”王夫人问道。
苏锦毫不犹豫道:“确有此事。”
王夫人缓缓点了点头:“那你想嫁给他吗?”
苏锦一愣,不知道王夫人这句话的用意是何,只硬着头皮道:“女儿很喜欢他。”
平常家的主母若是听到自家女儿这般大胆,早就骂不知廉耻了,可王夫人居然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敲了敲扶手。
“我知道了。”王夫人按了按额角,立马有侍女送上鼻烟,“季乐晟是个不错的儿郎,虽说季乐晟是异姓王世子,比不上皇族的儿郎,但你只是国公府庶女,若是做正妻,难了些。”
苏锦心里一跳,迟疑道:“母亲的意思是?”
王夫人嗅着鼻烟:“尊太后说你不日便受封县主,若是封成了,你对靖王世子有意,我尽力给你讨个正室的名头来,不过你自己也要争气,国公府不可能扶持你一辈子,你知道吗?”
苏锦被王夫人这一席话砸得头昏脑胀,王夫人的意思是,不但不阻拦她的婚事,还要自己下场,亲自给她要一个正妻的名号?
怎么回事?她在打什么算盘?上辈子王夫人可是把她嫁给了一个乡绅,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夫人没再和苏锦说话,苏锦识趣地退出了屋子,被外面冷风一吹,苏锦回了神,脑海中一片清明。
她捉摸不透王夫人的用意,但她敢肯定,现在王夫人绝对不敢动她。
苏锦回了自己的院子,坐在书桌前,给人写了封信,说是京都出了个武艺高强的姑娘,一夜之间就有了神力,怀疑是用了什么妖魔邪法云云。
苏锦回想起晚上苏芙的那一脚,君凌跟个断线风筝般轻飘飘地就飞了出去,那一脚看得她心惊,更提醒她苏芙是会武功的,而且武功造诣不浅。
刚好苏锦认识个厉害的人物,正在探查追捕魔教爪牙,和她有几分交情,是个正派人物,肯定不会放过一点儿信息。
她已经打定主意,请那人来京都试探苏芙,看看苏芙是不是真的染上了歪魔邪道,若是,便可就地斩杀,以绝后患。
苏锦根本就没有因为王夫人的那一番话,而生出对苏芙的恻隐之心,她本就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她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任何事物都不能动摇她的内心。
苏锦晾干墨水,叠上信纸,塞进竹筒里,吹了一声口哨。
一只雪白的鸽子从天而降,落到窗台上,温顺地蹭着苏锦的手背。
苏锦面无表情地把竹筒绑在鸽子的脚上,她捧起鸽子轻轻一丢,鸽子张开羽翼,没入了漆黑的夜色中。
这个字是武林人士专门养来送信的,苏锦根本不担心鸽子会失败,她如今只想扳倒苏芙。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自己对苏芙的恨意有这么深。
作者: 我最近都取的什么鬼章节名啊,我下一本绝对不取章节名了。
第40章 母亲
君玥是在半夜回的王府,夜里寒气重, 他换了件厚实些的天水碧色绸缎衫子, 跟一根水灵灵的葱段一样。
他往苏芙的院子走了几步,半路又停下了脚步, 他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轻手轻脚地去了苏芙的院子。
苏芙睡觉时不像其他贵女那样喜欢点灯, 她院子里漆黑一片,君玥没有带灯笼, 他摸黑进了院子, 关门时木门在他身后发出了沉闷的“吱呀”一声, 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他站在一动也不敢动,等了一下, 侧耳听院子里依旧没有动静,这才静悄悄地继续往前走。
君玥心里不是个滋味, 他明明是这个王府的主人, 进的是自家女人的院子, 怎么还要跟做贼一样。
好在他一向运气好, 也许是他小时候太可怜,把这辈子的霉运都用上了, 这才在之后的日子里也算是顺风顺水。
就像现在,他发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屋里人还是没有醒。
君玥拳脚不好,轻功不错,只要他刻意控制, 他就能不发出一点脚步声,走起来和猫一样。
君玥走到主卧的窗前,许是觉得屋子里闷,花窗开了一条缝,窗台上放着一根破了的木头簪子,君玥站在窗外,从那三指宽的缝隙往内看去,映着月光,正好能看到一只雪白的臂膀从被子里伸出来,指甲上有些褪色的蔻丹闪着白亮的碎光,那不像是指甲,倒像是妃色的宝石。
臂膀的主人睡得很熟,隔着纱帘,可以看到苏芙微微起伏的胸口,仔细听的话,可以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那姑娘的房间里笼罩着淡淡的香味,君玥分辨了一会儿,闻出这应该是木棉花的香味,这个时节不是木棉花开花的时节,王府里也没有种木棉花,君玥不知道这香味是从哪里来的,也许是香囊,也许是他闻错了。
他看了那模糊的人影许久,他回想起自己听底下人来报,说五皇子对苏芙下手时,他心中莫名的怒火。
君凌那样的人,他怎么敢,怎么敢动自己的东西?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他很久都没有为一个人情绪波动这么大了。
君玥移开目光,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生了根,马上就要发芽,他被这个不知名的种子折磨得有些恍惚,不知道这粒种子是会开出灿烂的花朵,还是会生出致命的毒草。
他拿起窗台上的簪子,看到末尾有个圆形的凹陷的地方,他认出来是苏芙之前买的那个珍珠木簪,只是不知道珍珠去哪儿了,这簪子看起来已经坏了。
君玥把簪子放进自己的袖袋里,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闭了闭眼睛,半晌才睁开眼。
晚风寒冷,容易受寒,他为她轻轻地关上了窗。
苏芙醒时日上三竿,自己先在桌子上摸了块黄豆糕吃了,才出声唤兰雪进来。
兰雪端着水盆进来,苏芙走到她那边去洗漱,路过窗户的时候她脚步顿了顿,看了眼合上的窗户。
“怎么了?娘娘。”兰雪绞着热帕子问。
苏芙走到窗户边,拉开了窗户,往外看了看,奇怪道:“你何时帮我关的窗?”
兰雪摇头道:“我没有碰过您的窗子。”
“那就奇怪了,昨儿我歇息的时候,嫌屋子闷,是把窗户开了点缝的。”苏芙靠在窗台上。
“许是您记错了吧?又或者是哪个下人来清扫院子的时候怕您着凉,关上了窗户。”兰雪走过来递给苏芙热帕子,“今儿早上降了温,夜里冷得很,好在是关上了窗户,不然您这会儿怕是已经受寒了。”
苏芙狐疑地擦这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轻声道:“你说的有道理,也许是我记错了。”
用过午膳之后,燕逸带来消息,说王夫人派人来说,请苏芙去茶楼一坐。
苏芙正嚼着糖炒栗子,听了这话之后先是愣了一下,原著里自从苏芙嫁人之后,王夫人除了送银子,从未与苏芙主动见面过,今日不是月头也不是月尾,王夫人也没有提前送来帖子,不知道此次是为了何事。
约定的时间是今晚酉时,看着时间许是要吃顿饭了再回来,苏芙换了件酡颜的留仙裙,戴了君玥送来的红翡翠的头面,打扮得比平日里娇艳许多。
以苏芙的经验来看,除了那些性子乖僻的,长辈总喜欢看晚辈穿颜色鲜亮一点的衣服,王夫人也不例外,她最爱看女儿穿胭脂红的衣裳,苏芙还待字闺中的时候,打开箱子,一水儿的妃色胭脂海棠红色的裙子,找件素雅些的衣裳都难,如今是入了王府当侧妃,才没穿红色的裙子了。
这身酡颜的裙子是嫁妆,花色已经不时髦了,好在苏芙人生得漂亮,美得锋利又大气,什么衣裳在她身上也比旁人好看。
君玥不知道为了什么,一大早又出了府,苏芙叫兰雪送了点新做的糕点到书房,给君玥回来后吃,最近她沉迷养崽,体会到了单亲母亲的快乐。
苏芙带上了燕逸,气得兰雪在院子里好一阵跳脚,燕逸难得地开了句玩笑:“我能保护娘娘,以一敌十不在话下,你能你上啊。”
兰雪气得满脸通红,又不好说什么,狠狠地白了燕逸一眼,转身跑了。
苏芙掐着时间去了约定的茶楼,燕逸在马车外,敲了敲车壁,沉声道:“昨夜您受惊了,您放心,有属下跟着,五殿下的人不会伤害到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