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晟闭了闭眼睛,脸上的冰块微微解冻,他冷声道:“他叫苏梓翼,其他的你自己去查。”
“梓翼是他的字吗?”苏芙问道。
“不,是他的名,他出生民间,并不是单名。”徐晟淡淡道,“别问这个了,我们去看瓷器吧。”
苏芙听出这话题转移的生硬,乖觉得不再多说。
看完瓷器,苏芙起了点兴致,她想专门给自家酒楼设计一套瓷器,徐晟听了点了点头。
“我今日喊你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徐晟道,“你的酒楼必须要有标志性的东西,无论是菜品,还是餐具,摆设,都要做出别具一格的样子来,这样才能在人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苏芙没料到徐晟早有打算,心中暗叹不愧是当今第一商会的首领,目光要比旁人长远得多。
苏芙和徐晟商量好了,苏芙先回去画图,之后把图送过来,照着图纸烧制,苏芙虽然有了原身的记忆,算得上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还是有些紧张。
两人走到瓷器厂门口时,苏芙突然问道:“你妹妹身子这么不好,为何还在这瓷器厂?”
“把她一个人留在家中,我不放心。”徐晟道,“而且她的病本来就是要多出来走走,每日闷在屋子里,没病也要关出一身的病来。”
苏芙笑了笑:“你对你这妹妹倒是关心,哪像我哥哥,跟个皮猴一样,哪里管我……你妹妹好像对我有点儿兴趣,你若是不嫌弃,我改日带点礼物登门拜访,陪你妹妹说说话。”
徐晟思量了一会儿:“这也好,她从小没什么朋友。”
两人正说着,有个侍女急匆匆跑来,大声喊道:“少爷!不好了少爷!小姐方才咯血了!您快去看看吧!”
徐晟立马低声道了一句:“失陪。”
还不等苏芙回答,徐晟就如射出去的一支箭一样,飞快地消失在路口。
苏芙望了望徐晟消失的地方,叹了一口气。
太后寿辰将至,京都洋溢在一片欢乐的海洋里,每日都有宫中宦官带着礼仪队在街上走着,敲锣打鼓,向四周撒铜钱,百姓们争相去说吉利话,讨几个赏钱。
苏芙把事情都安排好,目送着厨师进宫,王掌柜一步三回头,终是忍不住调转过来,对苏芙道:“小姐!”
“我本不喜欢参加宴会,你且去吧看好他们,千万不要给咱们五啖楼丢脸。”苏芙笑着安慰道。
“唉!这都是什么事儿啊!”王掌柜也知道这是太后故意不让苏芙出席,他看着苏芙,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家小姐好,不知道比那苏锦优秀了多少倍,也不知道为什么太后就是如此看不惯苏芙。
苏芙面露嫌弃,嘴角带笑向王掌柜挥手:“还呆着做什么?快去啊!”
来接人的宦官也在不远处喊了一嗓子:“别磨蹭了!耽搁了尊太后寿辰,可不是掉脑袋就能解决的事儿!”
苏芙轻轻推了王掌柜一把,王掌柜无奈地转过身去,跟着队伍走了。
夜幕降临,皇宫灯火通明,无数孔明灯在皇宫上飞舞,像是满天的星子落到了人间,浩瀚无边,璀璨夺目。
这是在现代看不到的美景,因为防止失火,苏芙好久都没有看到放飞孔明灯的盛景了,她还记得小时候住在老家时,和小伙伴一起在烧了野火的田里放孔明灯,现在一回想,竟然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了。
苏芙浅笑着眺望皇宫,转头继续爬山。
他娘的,原来这劳什子庆平观这么高,为什么要建在这山顶上?人家一般不都建在山腰上吗?
苏芙手里拎着酒,另外一只手提着食盒,爬山爬得恨不得翻白眼,若是今儿谭静柏不在庆平观,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理他了。
苏芙好不容易爬上山,气喘如牛般疯狂敲门,内里有个小道士拖着木屐“啪嗒啪嗒”跑来开门,他扎着个丸子头,穿着莲青色的道袍,抬起小脸傻乎乎地看向苏芙。
“谭静柏在吗?”苏芙喘着粗气问道。
小道士有点怕生,看到苏芙这样子瑟缩了一下,细声细气道:“善女人是找莲鸣君的?”
“什么莲鸣君……啊!对!差点忘了谭静柏还有这个诨名。”苏芙把酒坛放下来,捏着袖子擦了把额头的汗,整个人跟刚从蒸笼里出来一样,往外冒着白气,“对,我是找他,他在不在?”
“莲鸣君刚用完饭,现在应该在院子里,贫道去问问他。”小道士向苏芙俯了俯身子,关上门,踩着木屐又“啪嗒啪嗒”跑了进去。
苏芙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听见那熟悉的木屐声回来,门吱呀一声开了,小道士毛茸茸的脑袋从门里探出来:“莲鸣君叫贫道带你过去。”
苏芙提着东西和小道士进了庆平观,小道士关上门,引着苏芙到了一处墙上爬满爬山虎的僻静院子,此地偏阴,夏季应该是个避暑的好位置。
小道士向里面喊了一句:“莲鸣君!善女人来了!”
里面淡淡应了一声。
苏芙喊住转身离开的小道士,塞了一粒碎银给他,小道士红着脸推辞,嘴里叫着:“若善女子有此心,不如去大堂捐点香火钱。”
苏芙正要再塞,院子的门从里面吱呀一声打开了,小道士趁机把碎银塞回苏芙手里,飞快地跑了。
作者: 师兄:全天下没有比我更八卦的人
第43章 醉酒
苏芙笑着摇了摇头,把碎银子收回去, 正对上推门出来的谭静柏, 谭静柏一袭苍色长袍,更显得长身玉立。
“……你怎的还戴着这白绫?”苏芙忍不住道。
谭静柏歪了歪头:“我思来想去, 总觉得师父是不会骗我的,便先按照他说的做吧。”
“就你这脾性, 怕是以后被人卖了还笑嘻嘻地替人数钱呢。”苏芙摇头道。
谭静柏微微笑了笑:“怎么可能,谁会买我?”
苏芙算是彻底败在谭静柏面前了, 谭静柏身上总有一股奇怪的感觉, 你说他憨吧, 他是百年一遇的无情道奇才,天赋异禀, 可你说他聪明吧,他又时不时得冒出点傻劲出来, 好骗得很。
苏芙只好转移话题:“这小道长非不要我的银子。”
“这儿的道长清贫得很, 随了他们住持。”谭静柏说着, 侧身让苏芙进去。
苏芙提着食盒和酒坛进了院子, 四下打量,这院子不大, 比她自己住的要小上不少,正北面是个主屋,两边连着厢房,院中东面是一片竹林,西面种着几棵矮月桂, 月光照下来,金色的桂花上闪着碎光,合着空气里那若有若无的香味,让苏芙有一种误入人间仙境的错觉。
苏芙把食盒里的东西一一摆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她带了一碟牛舌头一碟凉拌千张和半碗油炸花生米,末了她又从食盒底部端了牛乳糕上来,并上两个琉璃杯子放在桌上。
“你把眼睛上的白绫解开吧,我怕你蒙着眼一不小心吃进鼻孔里。”
谭静柏听话地把白绫解开,很有自觉地坐下来,他把酒坛拿过去,开了泥封,一股清香四溢开来,谭静柏凑近闻了闻,问苏芙道:“好香,是什么酒?”
“徐晟送来的,说是上好的女儿红,我觉着好玩,又放了几颗青梅进去提香,我们都是喝不了酒的,莫要贪杯,这酒后劲大得很。”苏芙把桌子布置好,递过去酒杯示意谭静柏倒酒。
“今儿哪阵风把你吹过来了?不是宫中太后做寿吗?我看好多人去了,你是侧妃,你不用去吗?”谭静柏给苏芙倒了一杯。
苏芙无奈笑笑,撒了个谎:“是我自己不想去,那宴会无聊,还要与人虚与委蛇,讨人厌得很。”
谭静柏不是个话多的,苏芙现下也不怎么想说话,两人沉默着喝酒吃菜,一直吃了两杯,苏芙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开了口。
“我今日来,还有个事情要问你。”苏芙吃了一口凉拌千张。
谭静柏抬眼看苏芙,他瞳色很淡,在月光下宛如琥珀一般流光溢彩,看人的时候仿佛盛着一眼的蜂蜜。
“你知道武林盟主吗?”苏芙问道。
“你是说那个从小被收养后来给养父下毒从此远走他乡的武林盟主苏梓翼?”谭静柏一口气说下来。
“……你知道的还不少。”苏芙被这一串连珠炮的话语给震住了。
“你算是问对了人,”谭静柏一提起八卦就来了兴致,他擦了擦手,“你若是唠这个我就不困了,你想听关于他的哪方面的事情?”
苏芙想起来,以前师父一直叮嘱谭静柏,叫他少听墙角,那时候苏芙还以为师父是在开玩笑,如今一看,师父简直英明神武啊!
“就想问一下,他小时候是在哪里长大的。”苏芙抿了一口酒。
“他三岁时爹娘去世,之后被徐家接到京都,在京都长到十六岁的样子,然后给养父下毒连夜离京了。”谭静柏眼睛里一片漠然,嘴皮子动得却比谁都快,若不是苏芙早就适应了谭静柏这样子,她怕以为这是个傀儡呢。
苏芙一愣:“这样的白眼狼,也能做武林盟主?”
谭静柏摇摇头:“不,徐家本来就欠苏梓翼。”
苏芙挑了挑眉毛。
“苏梓翼的父母,就是被徐家所杀。”谭静柏语气平淡地道出了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