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的,乖乖养好身子,雅集的事来日再定!”
“是呀!九公主请安心静养,我这就回去,禀告乐云公主,相信她会体谅的。”颜风荷垂眸遮掩幸灾乐祸之意,火速领了下人告辞。
晴容暗暗松气:咳血挡灾,我真是个机灵鬼!
夏皙朝丝毫没在意颜风荷去留,对晴容连连叹息:“唉!我一直心怀侥幸,认定你在等三哥归京,才托病不出呢!要是被他知晓你真病了,一定心痛得茶饭不思!”
晴容如遭天雷劈中,懵了,良晌挤出半句:“三……?赵王吗?”
夏皙柔声安慰:“我俩虽非一母所生,但情谊深厚,不分彼此。他这回奉旨出使北冽国,事情颇为棘手,让你久等啦!”
晴容傻了眼:哪儿跟哪儿?她认识赵王?赵王认识她?误会……严重误会!
“您误……咳咳……”
她试图解释,未料咳嗽停不下来,憋得满脸通红。
夏皙轻抚她的青丝,笑中带怜:“正式称呼你为‘三嫂’之前,我会替他好好守着你……哎哟!还羞红了脸呢!你们那点事,我清楚得很,嘻嘻。”
可怜晴容气喘吁吁,欲辩难辩,内心深处有个渺小的她在捶胸顿足。
——呜呜……你清楚个啥呀?我自己都不清楚!冤枉啊!
作者有话要说: 千丝开新文啦!请小可爱们赐个收藏鼓励一下呀~
架得非常空,甜暖轻松~
女主小国公主,因为特殊原因,会穿成男主太子身边的飞禽走兽(各种各样,野生和家养)很好玩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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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鸣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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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的呵护(╯3╰)
☆、第二章
春夜轻风乍暖还寒,摇曳画案前幢幢灯影,为晴容素净娇颜漫上三分暖意。
她以侧锋蘸墨,挥洒于生宣上,毫尖随心尖微颤,点破千思万绪。
忽闻细碎脚步声混着药香飘进,她不动声色拖过几张纸片覆在上方,嘟囔着抱怨:“菀柳,你说我怎那么倒霉呢?平时病痛绕道走,关键时刻缠上我!现今既嫁不出去,又无家可归,闷得快长蘑菇了!”
“也许……天定之人未归?”侍女菀柳笑劝,意有所指,“汤药稍烫,您慢点儿喝。”
晴容苦着脸吹了几下:“丫头,你老实告诉我,是否从别处听过什么闲言碎语?”
菀柳摇头:“那倒没有,可赵王前年出使过赤月国,大伙儿都夸他骑射了得,是位英武非凡的皇子。您常年在神山清修祈福,想必不知外头言论?”
晴容曾听人言,大宣国诸位皇子样貌出众,能文能武,嫁给任何一位皆是不可多得的良配。由不得自己的事,多想无益,她没往心里去。
饮尽汤药,她低声吩咐:“你亲去探听婚事风向,问明乐云公主与哪位皇子交好……并查清嘉月公主所说的……因何而起。”
“是。”菀柳如常从多宝格上取下朱色瓷瓶,倒出一颗丁沉煎丸。
晴容将香药丸噙在口中,话语含混不清:“先去忙活,我再画上一阵。”
菀柳知她不喜人旁观,识趣掩门退下。
晴容拨开遮挡的纸张,以淡墨勾勒,后略微设色,兼工带写。
笔墨所至,梦中雅洁庭院、错落花树跃然纸上,如有万千晴光潋滟;反复思量,又往花林深处添加一古朴石案,和一名素衣画师。
她固然记得他的朗目疏眉、挺鼻薄唇,却无着墨细化的胆量,最终选择在似与不似之间描绘其神采气韵,为留住卧病岁月偶然窥见的清新。
幽幽其院,美人在望;皓如圭璧,颀长修扬。
···
浮思抵不过汹涌睡意,晴容闭上倦目没多久,隐约觉察空气中的花香愈发浓烈,细碎虫鸣变得响亮,就连夜风拂身的感觉亦无比真切。
她迷迷糊糊,心道:哪来的风?行馆塌了?
谨慎半睁眼,惊觉脑袋不知何故扭向后方,且正以单足姿势站立在高处!
又做梦了?再度变成鸟?
鉴于白日梦中从树枝上坠落的真实感太过可怕,这次她平缓、僵硬地转头,慢吞吞、悄咪咪地放下缩起的脚,下意识低头,只看见羽毛蓬松、胖嘟嘟的……胸?
她呆呆地抓牢粗枝,尚未想好如何适应这个古怪且逼真的梦,依稀捕捉到远处飘来一轻且醇的男嗓。
“窗课不写,跟着本……我溜达做什么?”
严肃中渗透着无奈,又明显夹杂了几丝宠溺,嗓音如幽谷风清,颇为耳熟。
晴容极目四顾,不见人影,唯有夜幕低垂,春林疏落,寺庙檐角,宝铃晃动,融于一片黑白世界之内。
好一阵过后,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现身于林间小道。
蹦蹦跳跳的总角孩童未满十岁,脸蛋清秀,手里拿着一包豆子,边走边撒边张望;另一人素白长袍,二十岁上下,容颜俊雅,仪姿挺秀,正是她午间所梦、适才所绘的青年!
那句“乖,别动”依旧轻柔地萦绕耳边,如一道定身术,令她呼吸如凝。
病中闲出了新的病?不光傻,还花痴,没救了。
为摆脱“想入非非”的罪名,晴容气呼呼扭头,决定不予理睬。意外发觉,鸟头竟可灵活旋转至后背,且无分毫不适感。
好神奇!不晕!一点儿也不晕!
她玩心顿起,开始左右来回拧脖子,玩得不亦乐乎。
那两人慢悠悠踱步至开阔处,小孩撒光豆子米粒,轻拽男子衣角,神神秘秘地压低嗓门。
“哥,小舅舅和表哥回京了?我无意中听到他们向你汇报,说已有月余,住在城西和城北交界?”
晴容改作自上而下伸缩颈脖,暗想:城西和城北交界,恰巧是行馆附近?不对,做梦嘛……哪来巧不巧的?
只听得那白衣青年闷声道:“是,但咱们不能多管,免得落人口实。”
“可我姐定要念旧情……”
“阿皙成婚不足三月,齐府对她如众星捧月。她要是自重身份,不至于轻举妄动,你多去作陪,盯着便是。”
“我?我还是个孩子呢!”
青年语气微沉:“娘和大哥不在了,所有担子全落我身上。你俩,绝不可再添乱子。”
“遵命。”
小孩有模有样拱手应允,笑时眉眼弯弯,东张西望一番,陡然兴奋:“哥!快看!树上!有只肥斑鸡!不停甩头!哈哈哈哈!”
“……?”
晴容停下无聊举动,居高临下瞪视这对兄弟。
小孩所指位置,只有她一人……不,一鸟,不难判断,“肥斑鸡”指的是她。
她小心将右爪递至眼前,微微伸张,翻来覆去,认真审视。
如此强健有力的腿、毛茸茸的趾、强锐内弯的爪,怎可能是鸡爪?
姐是猛禽!绝对超猛!
“小七,这不是斑鸡,是鸮,俗称猫头鹰、猫王鸟,昼伏夜出,擅捕鼠,飞时如鬼魅飘忽无声。有传言道,闻其笑声,很快便有人丧命,所以又视之为逐魂鸟或报丧鸟。”
青年抬头凝视晴容,欣赏她的形态,明净长眸氤氲薄薄月华,唇畔扬起浅淡微笑。
晴容歪着脑袋,视线在他眼角眉梢流连,心道,原来,这回成了猫头鹰!
小孩立马躲在兄长背后,忍不住好奇探头:“哥!它不怕人?它、它它在看我!”
青年有意恐吓他:“说不定,它喜欢盯着那些……不做窗课、到处乱跑的孩子。”
小孩瘪嘴以示不满:“这好管闲事的鸟,大大的坏!打它!”
晴容气得圆滚滚的,破小孩!竟敢在她的梦里当面诋毁她?
青年饶有趣味地观察她的反应:“倒不至于,虽说书上称其为怪鸱、魑魂,更视作厄运象征,可它捕鼠之能犹胜于狸猫……而且,长得多好看啊!”
晴容眨了眨眼:算你识相!
“……眼睛又圆又大,嘴巴小而可爱,”青年笑颜舒展,“小七,这世上的人和事,历来誉之百说徒虚,排之半言有余。”
“啊?啥意思?”
“这话是说,称赞的好话说尽,仍是徒托空言;攻击排斥的坏话,用不着半句就能坐实。大丈夫生于世,理当明辨是非,慎言毁誉。”
青年牵了弟弟渐行渐远,讲述鸮的习性,到文字上的形象或寓意,如《齐物论》中“见弹而求鸮炙”,《周公论》中的“鸮鸣鼠暴”等,所说每字,皆清晰落入晴容的耳。
晴容忽然怀疑:梦是真是假?此人见识匪浅,出身不俗,某些观念好像超出她的认知范畴?
寻思间,寺庙一带传出极轻微踏草声;而前方二十余丈外,亦有密密暗影围拢而近。
显然,兄弟倆没“晴容·鸮”的出奇耳力,浑然未觉,自顾谈笑。
晴容伸长脖子远眺,瞥见来人有三十以上,行进间闪过极其微弱的金属反光,禁不住惊呼:有武器!
然而鸟喙一张,发出的鸣叫声却是,“喔、喔、喔!”
青年蓦地停步,警惕四望。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