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一群黑衣人打断,这场革命戛然而止,以失败告终。
她看到那夜里的火光冲天,染红了半个天空,听到了哭声,不甘的哭嚎,那夜的血,染红了杏林谷的土地……
而失败的原因,就是那个她联系的外界的人,那张脸,梦中是模糊的,她看不清她的脸,但她确定,那人让她厌恶,让她恶心!
她是医者,她的本职是救人,而非杀人,但那个人,让她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无痛无汗证(11)
荆希是被满脸的泪水和自己的抽噎声惊醒的, 醒后她恍惚很久,都没有从梦中的场景回过神来,一闭眼, 就是那些兄弟们满身鲜血望着她求她救命的模样。
“为什么哭?”赵钰拨弄了一下火堆,坐在她旁边, 静静地看着她。
火光下,荆希回望过去, 发现赵钰的白衣已经满是血迹和灰尘, 而在外围,时及和小四儿也满身是伤的坐着, 他们身后,还坐着伤痕累累的寥寥数人——他们把她带出来了。
“我……”刚一张口,一口血却率先冲出了喉中。
“希姐!”
“荆希!”
三人皆是被惊了一跳,赵钰更是一把握住了荆希的手腕。
荆希自己也呆住了,愣愣地看着吐出的那口黑血。
“我没事。”荆希摇摇头, 试图挣脱赵钰的手。
“你哪里不舒服?”赵钰坚持没放,他只略通岐黄之术, 只能判断出荆希现在的身体极度虚弱, 却无法具体判断出是怎么回事。
“真的没事,再说了, 我也没有痛觉,哪里不舒服,我真的也不知道啊。”荆希笑了笑,其实她的胸口一阵一阵发闷, 眼前更是一黑,什么也看不清了。
缓了缓,她还是抽回了自己的手,低下头,不想面对此时这些人任何一种眼神,“赵钰,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骗你吗?我现在告诉你吧,我说给你听,好吗?你不能都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骗你,你信我好不好?你不是说,只要我还没承认,你就不会不信我吗?”
“好,你说,我听。”
“谢谢。”荆希低着头,咽下口中腥臭的一口血液,开始说了起来,她刚才做的梦,在古代这三十年来所有的经历。
“……至于麻毒,那是我第一次为人做手术,孙羡的母亲难产,恰好麻毒又有一定的麻醉效果,我死马当作活马医,用了这个麻醉,完成了这场手术,救了他们的命。”
讲完所有的事,洞穴里已经落针可闻。
荆希的人生,太过让人匪夷所思,其实自始至终,荆希都是在被人利用,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中,归根结底,荆希才是最痛苦的那个人。
因为好似现在的发生的一切都因她而起,如果假设一下她没有出现,没有写下杏林手札,没有突然有这样特殊的体质……或许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杏林谷。
荆希蜷缩起身体,像一只可怜的受伤了的小动物。
“这并非你的错,”赵钰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指间温柔地挑起她的下颌,为她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直视她的眼睛,“即便没有你,他们也会找到千千万万个方法去尝试做长生不老药,而你,不过是恰好出现罢了。”
“我都知道,可是……”荆希侧过头,不想让自己的泪水被他看到。
“别怕,你从来都没错!”
赵钰将她的脸扭过来,为她擦去眼泪,最终伸出双臂,将她整个人纳入了怀中。
“以后,我会信你。别哭,以后,我也会护着你。”
没想到赵钰会抱她,荆希呆了许久,才慢慢地伸出双臂,回抱住了赵钰,靠在他的颈侧,一直以来孤军奋战无处着落漂泊的心有了落地生根的地方。
“赵钰,我这辈子没喜欢过什么人,你是第一个,也会是唯一一个,如果你都不信我,我会很难过很难过,难过的想死的那种。所以我想请求你,不要再背对我离开了,即使要背对我,我喊你你也一定要回头,不要不回头,我会害怕。”
“好。”赵钰加大了力度。
“不过,其实你现在也还是回头了,虽然迟了点儿。但谢谢你来找我。”荆希拥紧他,“以后,你不会再有机会背对我了。”
“嗯。”
“我就说嘛,希姐怎么可能做的出那种事呢?”小四儿看着两人,感动到不行的捂着嘴哽咽道。
时及神色复杂,看着火堆旁相拥的两人许久后,扭过了脸。
外围的将士们也是在刘胜的催促下,识相的秉承非礼勿视的原则扭过了头。
平静了下来,荆希也了解到了目前的情况。
赵钰带着护卫在黑白两队人的围追下寡不敌众,本来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却突然又出现了一伙白衣人,本以为是两边一伙的,没想到却是他们这边的。
也因此,他们才能带着这些人顺利逃出来。
而现在这个地方,那伙最后出现的白衣人带他们过来躲避的,现在山外满是搜捕他们的人,自然不能轻易出去。
但是在躲过来的路上,赵钰已经发了信号弹,就等赵忧的人过来解围顺带处理掉杏林谷了。
“我在那个地下水牢里看到一个和你长的很像的人,你认识他吗?”
“和我长的像的?”
“嗯。”
赵钰想了一会儿,“我曾有一个兄长,确实父皇曾说过我与他长的极像……”
“尤其是侧脸,对吧。”
“对。”
“那你那个兄长呢?”
“据说是生病,所以去世了。”
“但我觉得水牢里的那个人,就是你的兄弟。”
赵钰沉默不言,未曾亲眼所见,还是无法确定。
“对了,我出来时,从那个人房间里找到了一封信。”荆希掏出了那封致谷主的信。
赵钰一看到那封信,就愣住了,“这……”
“怎么了?”
“无事,看信吧。”赵钰不想过多猜测。
信封被撕开,里面的信还在。上书:
“心悸之症,先贤尚无法可解,寻之未果实属情理,望兄长见此信能速归,药王谷不可一日无主矣。
乐之敬上。”
落款是十年前。
所以,这封信的主人是药王谷谷主,而写信的人则是季老。
“药王谷谷主什么时候失踪的?”
“十年前。”
完美的契合了时间,所以在杏林谷水牢不断做人体实验的那位,竟然就是药王谷的谷主。
“等等,陈老……”赵钰从怀中掏出了他们拿到的杏林手札,翻开后看着纸上的字迹,道:“此书上的字迹,应是药王谷谷主陈老的字迹。十二年前,兄长继位之时,陈老被请来为皇兄看病开方,我曾见过那张方子,字迹与此一模一样。”
“这也就说得通了。”荆希她记忆中自己写下的杏林手札远比这个厚的多,且绝不是这个模样的。
荆希随手翻开杏林手札,不经意间,翻到了最后一页,露出被撕掉的痕迹。
“我记得,我写的杏林手札最后一章就是一气周流。”
荆希捡了一根小木棍再次画起了一气周流的图。
画着画着,她脑子里灵光一闪,道:“等等,我想起来了,我明白了!”
荆希完全按照他们目前知道的阵法画出了这个不完整的一气周流图,“其实,他们没有画错,他们是故意这样修改的。”荆希指着那些气体的运行方向,他们最终停留的地方,是在肾处,也就是杏林谷所在的地点。
“这样修改有什么用啊?”小四儿一头雾水。
“我记得我曾经说过,又为水火之源,人体一身之元气,最开始的源头就在肾,肾为先天之本,一个人出生的体质以及年老时的身体状况,都由肾气主管。而这个图上,其余脏器一之气都被传导给肾,我想,他是想要补足肾气,以达到长生不老的效果吧。”
“可是心处,”赵钰指着心脏所在位置,“它并未传导气。”
荆希细看,确实,不仅没有传导,反而还被传导了。
“心吗?”荆希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你们还记得我跟你们说过,心为君主之官,肾为相傅之官,这个图上,肾气传心……”
“不可能!”赵钰猛地打断了荆希,“我……”赵钰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这个猜测太过难以置信,他不愿意去相信。
但是有些事实,是不得不承认的。
赵钰拿出那块心脏模样的令牌……这块令牌上的字,他终于想起是在哪儿见过了。
赵忧的御书房中,有一卷佛经,上面的字体与之如出一辙,而赵忧,曾经在他眼皮子底下描摹过。
事实已经很明了了。
“什么意思啊?什么‘不可能’啊,王爷,希姐,你们说一下啊。”小四儿看着他们凝重的表情,都要急死了。
时及也用眼神催促着他们。
荆希看了赵钰一眼,不知道该不该讲。
“说吧。”赵钰垂下了眼睛。
荆希默默看了他一会儿,伸出手握住他的,然后才道:“黑衣人的头儿,可能是——皇上。”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