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我不要你咒自己。”
陆乔连连点头,诚恳地道:“县主你放心,我跟楚星泽真没什么,你要是不放心,明天下午他来锻炼,你去校场见见?”
楚歌等得就是陆乔开口。
虽然陆乔不开口邀请,他也可以作为半个主人家过去校场看看。可那样一来,就会显得他心胸狭隘。
而且他现在的身份是陆家的二少奶奶,贸然见生人,还是个有身份的青年郎君,怕落下口实。
楚歌知道疏桐院里有陆香亭安插的人,那颗钉子他要留着,将来对付陆香亭,还不到拔的时候,所以行事要小心。
院里有间隙的事,楚歌没跟陆乔说。
一来是他在陆乔面前,要保持着单纯、可怜的形象,让陆乔时时怜惜他,不能让陆乔觉得他有心机。
二来楚歌心疼陆乔成天习武累得不行,还要应对他的小脾气,舍不得叫陆乔多操心。
从某种程度上讲,楚歌作得明明白白且很有分寸。
他怯怯地抬起眼,犹豫地问陆乔:“去看看?他是外男,我是内眷,这样不好吧。”
陆乔见他不哭了,松了口气。
“没事,明儿我派人来跟你说要吃绿豆糕,你带着仆人给我送,刚好见一见。”
“你应该见过他,迎亲那日站我身边的胖子就是他。”
楚歌摇摇头。
嫁人那天他光想着怎么糊弄陆乔,满心担忧,没有注意到。
“他现在瘦了,别人都说他好看了。但我觉得不如你好看,你见了就知道了,他又黑又高,跟甘蔗似的。”
为了哄楚歌,陆乔只能黑一黑楚星泽了,谁叫他好巧不巧趴她肩膀上淌眼泪呢。
果然,楚歌听了陆乔的形容,破涕为笑。
“既然你坚持,那我明天就去见一见他。”
楚歌假意推陆乔,“你出去吧,我要洗漱了。”
陆乔把人拉起来,把架子扶起来,然后实诚地出去了,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楚歌跺了下脚。
呆子,叫她走就真的走,不解风情。
一夜无话,第二日,陆乔果然派人回疏桐院要糕点。
楚歌特意穿了米金色料子做的新裙衫,梳了最复杂的百花髻,缀以金饰和颗颗圆润的东海珍珠,脸上薄施脂粉,环佩叮当,一身香气,行如弱柳扶风来到校场。
楚星泽正按陆乔的要求举杠铃呢,一看到盛装的楚歌,眼都直了,大张着嘴,挺举着杠铃,跟雕塑似的。
举杠铃费力气,表情容易狰狞。就是再好看的人,这一龇牙一咧嘴,也好看不起来。
楚歌一看面部扭曲的楚星泽,登时放下了心。
他动作优美地放下糕点,掏出怀里的帕子,温温柔柔地给陆乔擦汗,笑意羞怯又动人。
陆乔知道楚歌是故意的,在宣告主权。
怎么办?自己宠出来的,配合着呗。
于是两人当着挺举杠铃不能动弹的楚星泽的面儿,秀了一回恩爱,好险没把楚星泽气死。
不过楚星泽这人心宽,陆乔给他加餐了一顿糕点,他就不气了。
很快,端午宴到了。
短短的几天,陆家变天了。
王氏自从上次被陆乔吓了一回之后就病了,账本都没精力看,陆乔趁机接手了家中财务大权。
等陆香亭发觉,已经晚了。她气得跟陆乔大吵,要给陆乔扣上个“不孝”的帽子。
第44章 闲言碎语
王氏病了,病得很重,起不来身的那种重。
大管家很迷茫。
他从钱氏那儿得知了陆香亭要招婿的消息,又从木棋那儿知道了陆乔要参加武举的消息,大管家在陆乔和陆香亭之间摇摆不定。
投靠谁关系到他以后能不能继续做大管家,他不得不慎重。
就在大管家犹豫的时候,陆乔找到了他。
起初,大管家以为陆乔是来拉拢他的,正寻思着怎么打太极的时候,就听陆乔说:“大管家知道健身馆吗?”
“知道。”大管家压着纳闷,回答道:“长安城这两个月谈论最多的就是健身馆了,谁要是没听过那地儿,都不好意思出门应酬。”
“大管家觉得健身馆赚钱吗?”
“肯定赚啊。”大管家以为陆乔不懂商业的事,带着点优越感地说:“别看它就一家店,日进斗金呢。”
“比起咱们的产业如何?”
大管家草草算了下,“比咱们在长安城的当铺和寿器店赚得多了,跟香料和药材铺子差不离。”
“不过咱们的铺子都开了十来年了,人家才两个多月,从长远看,还是健身馆更赚钱。”大管家羡慕地说。
“你知道健身馆的馆主是谁吗?”陆乔好整以暇地问。
“小的是奴才身份,哪进的了那贵地儿,当然见不到那等高人和贵人。”大管家卑微。
闻言,陆乔指指自己。
“是我。”
大管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陆乔话里的意思。
“您、您”他惊得称呼都换了,“您就是健身馆的馆主?”
陆乔拿出一□□身馆特有的金叶子会员卡,递给大管家。
大管家傻傻地接过来,左看右看,正看反看,满脸不可置信。
“喜欢就去看看。”陆乔拍拍大管家的肩膀,“报我的名号,他们会把你当成贵宾。”
说完,陆乔施施然地离开,其他什么也没说。
大管家惊疑不定,捧着金叶子卡看了半天,一咬牙,当真抬脚去了健身馆。
果如陆乔所说,人家待他如上宾,好吃好喝供着,还有美人儿温温柔柔、一样一样地教他用各种器材。
大管家常年奔波劳累,这一锻炼,筋骨松快人舒坦,心里那叫一个美。
高志已经接了陆乔的消息,亲自出来见了大管家。
大管家看到腿脚完好、能走能动、自称健身馆掌柜的高志,心里一下子明白了。
看样子他家二郎早就有了成算,根本不是那起子不懂商业经济的纨绔子。
大管家心思多,不免往深里想,越想越觉得陆乔足智多谋,文武双全,又兼手腕高超,老谋深算,前途不可限量。
跟着这样的主子混,准没错。
于是大管家倒戈了,将账本和家中生意情况一一向陆乔汇报。
陆乔模仿现代鸡汤,模棱两可、高深莫测地指点了几句,大管家越发觉得陆乔如同世外高人,唯她马首是瞻。
陆香亭天天给王氏侍疾,王氏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眼见是不行了。陆香亭虽然难过,更惦记家产的事情,费劲心思哄得迷迷糊糊的王氏答应把管家权交给她。
可她万万没想到,大管家借口王氏病糊涂了,并不交付管家权,与陆乔来往频繁。
陆香亭不傻,一看这光景,就知道坏事了。
她在家吵啊闹啊,还拿不孝的大帽子压陆乔,可根本没人搭理她。
就连往日对她忠心耿耿的春香,得了她娘钱氏的吩咐,也对陆香亭阳奉阴违。
陆香亭想去安国公府求助,结果到了垂花门就被拦回来了,连家门都不得出。
陆香亭第一次体会到被孤立的滋味,以往都是她仗着王氏的偏心孤立陆乔。
因果报应,就是这么简单。
不说陆香亭哭晕在闺房,单说这一日镇国公府开端午宴。
楚歌没像往日那样,睡醒了也要在床上等陆乔醒来看看他。
今儿他一醒就爬了起来,沐浴焚香,换衣裳,梳发髻,戴首饰,捯饬了一个多时辰。
陆乔打着哈欠走出来,一晃眼,还以为天上的仙女下凡了。
米金色的衫裙,楚歌上次穿了一会儿,这会儿又改了样式,做成了披帛,搭在羊脂玉白的手臂上,露出一节如雪皓腕。秋香色软烟纱做成的长裙飘逸非凡,金丝线拧成六十四股做成裙带系在腰间,显得那细软的腰不盈一握。
因为衣裳已是彩绣辉煌,楚歌便花了淡妆,选了相对素净的头面,整套东珠或戴或镶,飞云髻上插着百花样式的流云步摇。
越是素,反倒越显得像蟾宫的神仙妃子,端得是一股天然风流体态。
陆乔的呆愣取悦了楚歌,眉眼弯弯一笑,催着陆乔打扮。
两人到了端午宴会,果然引起极大的轰动。
那动静,丝毫不亚于众人看见瘦下来的楚星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