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无能为力的时候,忽然见到谢之州跟一位女子站在一起,近几月向来残暴狠厉的他,在那女子的面前,竟然是温柔的,没有一丝棱角的,甚至.....好好一个大男人还要带着花去哄人。
他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那女子是朝华公主,也知晓她被看管的严,便趁着谢之州在勤政殿议事,这才赶了过来。
王奎道:“陛下他曾经是个很善良的孩子,他现在这样也并不是快乐的,可是如今他谁的话也不听,只希望你......帮帮他。”
他说着,声音哽咽了起来,“只要你能帮他,就算是要我王奎给你当牛做马也是愿意的。”
魏宝亭连忙道:“将军这是何话?他这样,难受的不止你一人,只是我也没有多大的把握能让他听我的,我试一试劝劝他。”
王奎连连点头,“对,你劝劝他,他肯定就听了!”
他一幅要把天下苍生放在她肩膀上的模样,好似她应声了,就是大英雄了。
魏宝亭无奈一笑,也不反驳,只答应了他说的话。
其实王奎说的也一直是魏宝亭担心的,不过之前被小谢吓到了,又被关在宫里,很少听到外界的传言,如今听到王奎这样说,倒是难过了起来。
......人心本来就是偏的,她自然心疼小谢多一些。
又听到王将军说了他之前的事情,一颗心倒像是被泡在水里许久,又酸又胀,脑海里什么都空了,只想着等他回来的时候抱在怀里好好的疼一疼。
他做了这样多的事情,看着血腥又残酷,又何尝不是在惩罚他自己?
今日谢之州回来的倒是晚,他疲惫的很,但是瞧见等着自己的魏宝亭,还是露出了抹笑容来,“不是让人吩咐了今日有事,让你先自己用膳的,怎么不吃?”
她早已经走到门口,拉着谢之州坐到了桌上,吩咐宫人将晚膳都一一摆好,这才道:“自然要等你一起吃啊,饿坏了吧?”
男人眼下青灰,脸色是罕见的疲惫之态,显然是因为近几日的事情闹的,可无论在朝堂上如何,在她的面前都是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的,“往后事情多起来,你不必等我,自己先用了才是,免得坏了肚子,等我回来你再陪我用一道就是。”
他说完,摸了摸瓷碗,见还温热,便推到魏宝亭的面前,“先喝了这碗粥。”
此前他让太医给她瞧过,说是幼时不注意,让寒气入体,身子自然发寒,需要好生调养着才行。
且她自来娇贵,饿一顿便让他心疼的很,怎么能日日等着他?更何况现在,他陪她的时间都是硬抽出来的。
魏宝亭接过来,听话的喝完,之前倒是没注意过,现在才发觉有一股淡淡的中药味,虽然不浓,但是细尝还是能尝出来的。
“最近很累吗?”
谢之州只陪着魏宝亭说了一会儿话就让人把奏折拿进来,案桌上燃着宫烛,映照着他紧蹙的眉心。魏宝亭见了,便挥退一旁的宫人,端着茶水走过去,顺势坐在了他的一侧,支着脑袋瞧他。
在寝殿的时候,两人都不喜欢旁边有人侯着,多数都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的。
是以殿内昏沉,只这一处烛火明亮,谢之州一偏头就能看见女人的面容,沉进那双灿灿双眸般,幸好烛火映照,显不出他通红的脸颊来。
他将奏折放下,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蛋,呼吸都急促了些,但心情却好了起来,“事情是多了些,不过不是大事,过几天就好了......到时候便可以抽出时间来陪你了。”
他的动作很轻,与其说是亲不如说是用柔软的唇碰了碰她,并不带任何的色彩,只是表达亲昵。魏宝亭很喜欢这样的他,便侧头将脸颊凑过去,示意他再碰几下。
即使脸颊再红,心跳的再快,他还是凑过去,浅啄了几下,才撤离。
唇边笑意越发的大,怎么也遮掩不住。
见她心情好了起来,魏宝亭才枕在他的肩膀上,去看他面前摆着的奏折,他的视线只放在她身上了,根本不在乎会不会被她看到,忽听她问道:“.....你要把他们都杀了?”
他身体一僵,眉头已然皱起,将放在她面前的奏折拿到一旁去,又从底下抽出一册来,漫不经心道:“他们都是谢朝的叛臣,在魏朝混的风生水起,如此,自然是留不得的......”顿了下,生硬的转道:“累了就去休息吧,我一会儿就好了。”
魏宝亭不跟他兜圈子,直言道:“可是再如何说,那也是一群人命,你杀了他们,难道就不在乎世人是如何想你的?你如今到底是皇上了,不可以事事凭着性子来。”
她说完,并不怕他阴鸷的目光,只伸手揽住他的脖颈,凑过去,学着他方才的模样浅啄了他一下,“不杀行不行?”
他偏头,强硬道:“不行。”
魏宝亭不管他骇人的模样,只一下又一下闹他,谢之州又不可能将他从自己身上扯下去,只能不住的躲着她的亲吻,忽的哑声道:“连你也要反对我吗?”
男人眼圈通红,藏着痛,看的魏宝亭心里也跟着一疼,连忙伸手去揉他的耳尖,又去碰他的脸颊,直到一滴又一滴泪珠从他布满血丝的眼里流出,他才道:“朕要杀了他们,祭奠父皇与母后。”
“可这样不好,”她用手指去擦他眼角的泪,怎么也擦不干净,“你能重建新朝,对先皇与先皇后来说,已经很了不起了,他们知道了是要为你骄傲的。可你要是杀了那些人,传了出去别人都以为你嗜杀,你还怎么统治这个天下。”
她的声音轻轻的,将额头抵在他的胸膛上,双手环抱着他,一下又一下拍着他的脊背,“天下不止靠你一个人,还有臣子和百姓,这个道理你肯定比我还懂。”
“可是.....我讨厌他们!”他是咬着牙说的,很孩子气的一句话,却藏尽了委屈。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上,一下一下轻蹭着,可还不够,他紧了紧手,直到胸腔传来被挤压的感觉,他才满足。
“我知道,我都知道。”男人的胸膛温热,暖的她的心间都好似吹起小泡泡,他肯跟自己发泄就是好的,不然坏情绪憋久了,伤人又伤己,“那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讨厌一个人就该不顾后果的去报复吗?”
魏宝亭没有让他一直哭下去,哭一会儿发泄下情绪就够了,他压抑的太久了,以至于心里的恨意无处发泄无人诉说,只能用很粗暴的方式来解决。
可哭久了也不好,伤眼睛不说,这种悲伤的情绪会反噬的,还会使得他胡思乱想,应该要找些别的事情来做。
......可外面天都黑了,寝殿里又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什么比运动一场更能分散注意力的吗?
当魏宝亭伸手扯下他的外袍时,男人眼里明显闪过惊慌、失措,甚至还有一丝惊喜。她偏头将烛火吹灭,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噼里啪啦,重物一个接一个扫落在地。
守在殿外的宫人刚要推门进入,却一个接一个停下了脚步,继而皆被殿内传出的声音羞得红了脸,而后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处,眼睛都不敢往四处瞥。
......
第二天清晨,谢之州不用上早朝,他今日倒是睡得沉,只中间醒过来一次,将脱离他怀抱的女人重新揽好又睡过去了。
等魏宝亭睁眼的时候,就见男人乖巧的躺在自己的身边,因着帐幔的原因,将他脸上映上些红光,惹得魏宝亭端详了许久,刚想着起身,却发现腰间搭着一只手,就连腿也被紧夹着。
她无奈一笑,尽量放轻动作,却在抬头的瞬间头皮被猛的一扯,疼的她嘶了一声。
谢之州也醒了过来,倒不是被吵的,是被疼的,声音还带着迷蒙的沙哑,“怎么了?”
魏宝亭揉揉脑袋,低头去看,这才发现两个人的长发铺在枕头上,有两缕不知道何时,被系在了一起,她愤愤的瞪着男人,“你绑起头发来做什么?疼死我了。”
他眼神呆呆的,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见着她凶巴巴的模样,下意识要反驳,大脑意识却清晰起来,脸色立马红了起来,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还早呢,再睡一会儿吧。”
他喜欢把她抱在怀里的感觉,两个人胸膛跳动的声音合在一起,悦耳的很。尤其是距离近到,呼吸都能打在对方的脸上。
魏宝亭不理他,挥开他要搭在腰上的手,只专心的去解头发,而后才坐起身来,伸手按着他的胸膛将他按回原处,见他眼睛还盯着自己不放,又将手盖上,“你听话,再睡一会儿,之前都没见你好好睡过觉,我又不累,起来收拾一会儿。”
她睡在内侧,刚要从他的身上爬过去,整个人被他一揽,跌在他的胸膛上,此时的谢之州像个小孩子一样,发出低低的笑声,就连胸膛都轻震了一下。
双眼里带着未退的朦胧与爱意。
难得见他露出这幅神情,卸了满身的伤痕,她开心极了,凑过去用乱糟糟的发去磨他的脸,甚至头发都进了他笑开的嘴里,两个人闹了好一会儿,他才松开手让她起身。
魏宝亭坐下一旁梳妆,并没有唤宫人进来,只自己挽着发,谢之州便拥着被褥躺在床榻上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