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随手的撩拨, 不至于此。
直到那天,他进了自己的冥府。
她发现他的爱,浓烈深沉,既具有攻击性, 又带着克制和隐忍。
这样的爱绝非一朝一夕。
他说,他喜欢了自己一百年。
可这一百年,从哪里来?
他们才认识了几天而已。
“你失忆了。”他凝视着她, “你忘记了过去的一切,忘记了我。”
他那双漂亮的眼。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悲哀。
陆澄澄看着眼前那个让她又惧又怕又无奈的男人, 他现在仿佛十分的脆弱,无比的挫败。
她的心毫无缘由的一阵刺痛。
她明白了,他心底深爱着一个人, 他爱的那个人与魔尊荒冥强娶的人是同一个,那个与自己同名的人。
那个陆澄澄与他彼此相爱,最后却被魔尊夺走。
然后自己穿到了他爱人的身上。
强占了他爱人的身体。
所以,他爱的至始至终都是那个已经消失的陆澄澄。
想到这里,她的心突然有些失落。
可她本不该失落的。
她化成黑烟飞出了池塘,落在了草地上,衣服湿答答的粘在身上。
“七长老,合欢散已经解了,我回去休息了。”
秦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往后一倒,整个人平躺着沉到了池塘里。
*
陆澄澄一个晚上辗转反侧,一百年老公不回家她都没那么心里梗得慌过。
她精神出轨了?
唉……
她决定不再想这件事……
*
结果她想了一个晚上,眼下有一些乌青。
一开始自己被他捉来,心不甘情不愿,但是怕离了他真被正道人士抓到去剥皮抽筋,不能不跟着他。
后来跟他在一起,她嘴上说不愿,心里却生了不想回去的念头。
而直至昨晚发现他爱的是这个身体原主的时候,她睡不能安,食不下咽。
她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她握着自己的幽冥烈火剑向大门走去,谁若拦自己,她就和他拼了。
只是一路上只有跟自己问好的下人,没谁有要拦她的意思,她光明正大的走出了澄苑。
她仔细一想,这段时间是自己一直赖在里面,他拖自己自己都不愿意出去。
看来,他并没有想过要限制自己的自由。
她回头看了一眼蓝天白云下的澄苑。
澄苑?
原来名字也是为她取的。
是说怎么会那么有缘。
绕过小巷,便有一条河。
陆澄澄叹了口气,为什么当时离开魔域时自己那么欢天喜地,离开这里却那么心不甘情不愿呢?
陆澄澄,你真的精神出轨了吗?
她从腰间取出一个令牌,叫阴阳令,能拿来做什么不知道,但是据说是魔尊给陆澄澄的新婚礼。
在魔域见令如见魔尊,特别好使,所以她一直带在身上。
她看着这块一面漆黑一面纯白的令牌。
秦川也爱陆澄澄,魔尊也爱那个陆澄澄!
去你妈的!你们爱的都是那个陆澄澄!
她脑子一昏,把那阴阳令仍在了河里。
突然间河水像染了血一般弥漫开,瞬间变得通红。
方才还蔚蓝的天空也变成火烧一般的赤橙色。
河岸边的青草退去,全部变成焦土,开出了一朵朵鲜艳无比的彼岸花。
就宛若人间一下子变成了黄泉!
她揉了揉眼睛。
瞪着那条血红的河不知所措。只见一个白色的人影慢慢的从河底浮了上来。
最终平躺在河面。
即便闭着眼也宛若一个谪仙一般男子,虽然同是身着白衣,但是却和秦川穿白衣的感觉完全不同。
秦川的白袍有红边,烫着暗纹,就如他本人,华贵张扬,丝毫不知低调内敛为何物。
而眼前男子的白袍一片素净,白衣卓卓,如练月光。
而这样一个宛如谪仙的人,在黄泉一般景色中,显得无比诡异和绝美。
这人,是死是活?
突然,他缓缓睁开眼。
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却让人有一种强烈的窒息感。
*
无极门无极峰峰顶
“师傅,司徒家都告上门来了,您真不准备管管您那心爱的徒孙?”
药芙对着棋盘前两个鹤发白须,一身青色道袍,道骨仙风,一模一样的老人道。
这两人这便是活了两千年,这个世间最接近渡劫的天下第一道修:无极门掌门,长青真人。
这两人中,一个是他本人,一个是他□□,除了他自己,没谁知道谁是谁。
其中一个长青悠悠叹了一口气,“琼宇,广墨走了,我最器重的无尘也同那女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一个沉不住气的万里。现在连陪我下棋的人都没有了。唉……”
药芙提到叶无尘和陆澄澄,不仅怒火重生。
“那个女人,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竟然生生骗走了我们一个长老。”
这时幻月从原处的云海中走来,叹了一口气,“都是我的错。当年被广墨一劝,心一软,留下了这么一个祸水。”
“确实是师姐你是老糊涂了,居然留这么一个青楼出身的祸害在我们无极门。也不知道你当初怎么想的。”
药芙说话向来刻薄,而幻月又暴躁。
“我老糊涂????你给我再说一遍!!!!”
“丁沛,王炼皆因她而死,后来西郊地缝,凌云峰两师徒为她杀了多少仙家?再后来她中寒毒,无尘带她去了山海峰求救,他们一回来,琼宇和广墨双双而死!最后连无尘都跟着她跑了!这一桩桩的事,现在谁来负责?”
“你意思是我负责???我看你就是因为无尘的事,有气没处撒了是吧!!!”
这时一个长青道:“你们两个吵了几百年,我耳根都听出老茧来了。别吵我们下棋啦。幻月,你来找我有何事?”
幻月瞪了药芙一眼,对长青道:“掌门师傅,您那徒孙秦川确实越来越不像话了,昨日又去了风雪楼,还抱了一个女子离开。据说他为了那女子在东州可谓穷奢极侈,惹得司徒老太君都动了怒。”
“我们无极门少年清誉,怕是要毁于他一人之手啊!”
而两位长青却像根本没听见她说话一样,继续你一下我一下的走棋。
这次药芙倒是站在了幻月一旁,“真不觉得这秦川哪里像无尘的徒弟,我那徒弟一凡还成日跟在他身后,真怕带坏他。”
其中一位长青摸了摸胡子,“幻月是代掌门,就直接下去管他。哎呀,别吵我下棋嘛,都快输了。”
“师傅。”幻月无奈的道,“我若管得了她,还来找师傅您吗。”
“您那宝贝徒孙天纵奇才,百岁化神,能引冰、风、雷、火之神力……”
这时药芙打断幻月,“师姐意思是她打不过秦川。”
幻月看着药芙怒道:“意思是你打得过????”
药芙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一个长青拿起一枚黑子,一直盯着棋盘:“川儿不止是七长老,也是秦家家主,有时候按世俗方法处事,也是没办法的嘛。再说人不风流枉少年。你们几百上千岁的人怎么老跟年轻人计较嘛。”
另一个拿着白子的长青道:“况且我走了以后,无极门还要靠川儿来引领啊。”
药芙道:“师傅!他那样子!怎么当掌门!”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而这时一身红衣的沈甜儿丧家犬一般垂着头从一旁飘过。
两个长青同时抬头看她。
“甜儿,怎么了?”
沈甜儿撇着嘴,走到其中一个长青身旁,抱着他,哇一声哭了出来。
那个长青拍着沈甜儿的背,“是不是川儿又欺负你了?”
另一个坐在一旁的长青道:“别哭别哭。”
沈甜儿抹了抹眼泪,委屈的点点头。
幻月拍着沈甜儿肩膀,“甜儿,你从山下来,山下那些传闻可是真的?那秦川真做了金屋藏娇的荒唐事?”
沈甜儿点点头。
幻月无言以对,药芙冷哼了一声。
这时沈甜儿抬头看着幻月,“师傅,我怀疑那个女人是陆澄澄。”
“什么?”幻月和药芙同时皱眉。
两个长青本是慈眉善目的脸都是一凝。
“我和闵柔姐都见过她,虽带着面纱,但是却十分熟悉,而且我们都了解秦川哥哥,他看起来很放浪,其实一直很痴情,除了陆澄澄,我们觉得他不可能突然对一个人这样好。”
“她回来了?”幻月半信半疑。
“无尘呢?”药芙一把抓住了沈甜儿的手。
沈甜儿摇头,“没见到七师叔。”
过了许久,沈甜儿道:“我怀疑她入魔了。”
这时两位长青同时放下了棋子,“此话怎讲?”
“她金丹不见了,身上看不到任何力量,就像一个普通人。只有魔,才能将自己隐藏得怎么好。”
药芙突然笑了起来,“果然就是个妖女。她入魔我一点都不意外!”这时她碧苓剑在手。
沈甜儿急忙道:“师叔您干嘛?”
“自然是斩了这个妖女!也问问她到底把无尘骗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