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宝绒哪受过这等摧残,花容失色。
闻晏听见动静,急忙赶过来,狠狠拍了一下车夫的脑袋,把偷懒的车夫拍懵了。
闻晏扯开车帷,看见猴子正在辣手摧花,冷眸凝怒,一把拽住猴子手臂,抡出车外,上前抱住惊慌无措的姑娘。
安抚道:“别怕,没事了。”
猴子顺势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林宝绒的帷帽,呲牙咧嘴。
忽地,察觉到身后有道暗影。
猴子扭头,瞧见高大的闻成彬。
闻成彬抬了一下脚,吓了猴子一跳,蹿跳起来挠他。
闻成彬挥手挡开,并从猴子手里夺回帷帽。
杂耍的摊主跑过来,一把拎起猴子,朝闻成彬道歉。
闻成彬摆摆手,示意他可以带着猴子离开了,之后走到马车前,递上帷帽,关切道:“九叔,猴子有没有伤到林大姑娘?”
由于闻晏背对车门抱着林宝绒,闻成彬刚好能瞧见林宝绒的脸。
这是一张怎样的俏颜呢,闻成彬形容不好,只觉得赏心悦目。
林宝绒看他站在车门前盯着自己,脸色更白了,把脸埋在闻晏臂弯,“让他走,我不想见他!”
永远不想。
闻晏:“......”
闻成彬:“......”
闻晏侧眸示意,闻成彬退到马车三尺开外,有些茫然,不知自己为何不招这姑娘待见。
闻晏撂下车帷,挡住外面的光景,把趴在臂弯的姑娘往上提起,搂着她的腰坐在横椅上,“有没有被抓伤?”
林宝绒摇头。
闻晏看她发鬟歪了,点缀发鬟的珠钗少了一只,估计是被猴子顺手牵羊了,扯下嘴角,“没事就好。”
林宝绒忽然意识到两人的坐姿不对劲儿,赶忙退到一旁,抬手整理发鬟。
闻晏看她淡定不少,放下心来,刚要下车,林宝绒扯住他手臂,“淮之。”
“嗯?”闻晏边起身,边应道:“我在。”
林宝绒:“让你堂侄离马车远点。”
闻晏蹙眉,见她不愿多做解释,点了点头。
下车后,又拍了一下车夫的头。
车夫羞愧,连连道歉。
闻晏冷声:“跟谁道歉?”
车夫赶忙扭头,隔着帘子对林宝绒道歉。
“无碍。”林宝绒没有责怪车夫的意思,靠在车壁上缓释情绪。
车外,闻晏走到闻成彬面前,“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闻成彬余光瞄了车厢一眼,心里不是滋味,被嫌弃或冷遇也要有个理由吧,可这位林大小姐......
算了。
闻成彬无奈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儿的闻成彬,依然不受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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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牵手
目送闻成彬离开,闻晏返回马车前,问道:“你与致恒有何瓜葛?”
致恒是闻成彬的表字。
林宝绒思忖一瞬,淡淡道:“他面相不好。”
“......”闻晏好笑,“怎么,学会看相了?”
“闲来无事,学了一点。”林宝绒盯着他的面相,“观你眉间正气凛然,必是个大公无私之人。”
“......”
“刚刚那位少詹事一看就是个小人。”
“......”
闻晏不理会她的胡诌,抬手拍了一下她的脑门,“话本子看多了吧。”
林宝绒揉揉额头。
这时,人群中发生争执。
刚刚欺负林宝绒的猴子惹怒了一名看客,看客五大三粗,打了猴子的主人。
猴子的主人趴在地上,被对方连踹三脚,对方出了气,骂骂咧咧离开。
猴子的主人吐出一口血水,引来人群惊呼。
闻晏淡瞥一眼,又看向车夫,车夫点点头,表情肃穆地走向施暴者。
闻晏看向林宝绒,“在此等我。”
林宝绒知道他是要去检查伤者的伤势,“我跟你过去。”
人群比肩接踵,闻晏也不放心留她在此,犹豫一瞬,主动牵起她的手。
林宝绒手指轻颤,瞧向四周。
闻晏没她小女儿家的羞涩,带着她走向伤者和猴子。
那只猴子没了主人撑腰,减了气焰,手拿铜锣,无措地望着人群。
倏然,一抹娇小身影走上前,蹲在伤者身边,掏出瓷瓶,喂了伤者一颗药丸,看向人群中最强壮的男人,“愣着干嘛,快把人抬去医馆。”
壮汉走上前,对施救者道:“兄弟,搭把手。”
“我抬不动。”
壮汉瞧了施救者一眼,娇娇小小的,不像个男人。
嚯,是个女扮男装的娇娥啊。
恰好闻晏走过来,与壮汉一起抬起伤者,走向附近的医馆。
林宝绒等在医馆外,转眸看向那名施救者,美眸一动,“太子妃。”
颜欢眨了眨水灵的大眼睛,也认出了林宝绒,“是你呀,林小姐。”
林宝绒:“太子妃怎会在此?”
随即了然,颜欢不仅是东宫太子妃,还是名太医,经常出宫为人看诊,也因此惹了太后和皇后不快。
皇家儿媳时常抛头露面,若不是背后有首辅府撑腰,只怕早被废了。
两个姑娘在人群中亭亭玉立,招来不少目光,颜欢掏出纱帕,蒙住林宝绒口鼻,“妹妹长得漂亮,别让人瞧了去。”
林宝绒莞尔,逗趣道:“姐姐更漂亮,怎么不怕被人瞧了去?”
颜欢在林宝绒后脑勺的位置系了一个蝴蝶结,弯唇笑道:“小娘子好好看看本公子这身装扮。”
闻晏走出医馆时,就看着一名俊俏公子哥儿拉着未婚妻的手,两人有说有笑。
他眯眯凤眸,认出对方是东宫金丝雀,便没有上前,靠在门柱上看了眼天色。
颜欢瞥见闻晏,立马松开林宝绒,“我先回宫了。”
说完,朝林宝绒摆摆手,转身没入人群。
林宝绒轻唤一声,颜欢回眸。
“玉冠。”林宝绒指了指头发。
颜欢扶下松了的发髻,俏皮地笑了下,脚步没停,像只来去匆匆的小蝴蝶。
闻晏走过来,林宝绒询问了伤者伤势,闻晏只简短地说出两个字,“无碍。”
他没有问她颜欢为何出现在此,而是拉住她手腕,走向马车。
林宝绒乖乖跟上,盯着他修长的手,嘴角止不住上扬。
她抽回手,在闻晏不解的目光下,握住了他的手。
他们的手都很干燥,一个微微凉,一个微微热。
“我怕走丢了。”林宝绒寻了个别扭的理由。
闻晏握住她的手,定眸看她。
林宝绒被瞧的不自在,移开视线,“你先牵的我的手,我这是礼尚往来。”
男人淡声:“想牵就牵,哪儿来那么多理由。”
林宝绒:“......”
*
马车抵达林府,闻晏扶林宝绒下车,叮嘱道:“今晚若是害怕,让你的丫鬟守夜。”
林宝绒摇摇头,她不怕猴子,怕的是那个道貌岸然的男人。
“淮之,身在朝堂,暗箭难防,你信任的人不一定值得信任。”
看她一本正经跟自己讲道理,闻晏眼底溢出点点笑意,“嗯,记下了。”
林宝绒:“要提防闻成彬!”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们虽是叔侄,但年纪相仿,自幼一起长大,感情笃厚,不是她几句话就能“离间”的。
她不确定闻晏对自己怀了几分情,但此时挑起是非,闻晏一定会反感。
闻晏这样的男人,判断事物的对错不是靠“听”,而是靠“品”。
她要等待时机,等闻成彬渐渐露出狐狸尾巴,再诛之。
林宝绒先去了趟父亲书房,林修意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还知道回来?自打骗婚,你魂儿都被男狐狸精勾走了。”
哪里来的男狐狸精。
林宝绒笑了下,“他是堂堂正正的君子,爹爹放心。”
林修意:“还堂堂正正,我看是彻头彻尾的偷心贼。”
林宝绒有点儿疲劳,想早些休息,不想跟父亲拌嘴,福福身子,“女儿先回房了,父亲也早点安寝。”
林修意哼哼两声,故作高冷。
林宝绒刚要走,林修意又道:“近些日子,周氏和罗氏都跟我哭穷,说月银不够花,适当给她们涨些。”
“涨多少合适?”
“这点小事儿,你还问为父?将来嫁入闻家,势必由你来管家,闻晏若是纳了妾,你该给多少月银?”
林宝绒摇头,“他不会纳妾。”
林修意显然不信,“你还小,不懂得男人,听为父的,嫁过去以后,只要赢得丈夫的尊敬即可,不必太在意丈夫的真心。”
林宝绒不认同父亲的说法,“女儿相信,他会是一个长情的人。”
“他长情,也不见得不纳妾,而且,他娶你的意图......”林修意忽然噤口,怕她失落,改口道:“男人多半喜新厌旧,跟你说这些,无非是让你做好心理准备,别对他一腔热情,不过,只要有为父在,你就不必担心在闻府的主母地位。”
在林修意看来,家族之间的利益牵扯,才是世家贵女能否在夫家站稳脚跟的关键。
闻家叔侄的仕途如日中天,闻晏的父亲也非泛泛之辈,照此发展,要不了多久,京城就会多出一个豪门大户——闻氏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