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贪心,想一个人独占床?”
话罢,他俯身将她拦腰一抱,丢进床榻里面,旋即整个钻进了,自床尾拉起被褥,盖到了自己身上。
“......”
哈!哈!她瞎了眼才觉得寻皆允是个君子。
少年长臂一伸,将秦思思拉拽进了被子里,他的怀里,定身咒解了。
他合上眼帘,将头搁在少女的颈窝,低声威胁道:“我没心思对你做什么,只要你乖乖不动。”
秦思思一动不动,浑身僵硬如一块石头。
他都这么说了,算了睡吧睡吧。
想通后,秦思思浑身放轻松,颈窝里少年的头发微扎,她胆儿大地推了推:“大夏天的......挤一起是不是有点热啊?”
“嗯?”
秦思思嗓子微颤地商量:“要不,我往里挪点儿,阿允凉快些。”
话没说完,腰侧一紧。
“你话很多啊。”床帐间,小变态头微扬,凉飕飕道。
秦思思瞬间闭嘴。
和病娇讨价还价,秦思思你可真是人才。
少年抿起唇,对于某人的抵触有点儿不满。
“你昨夜抱着我睡了一宿,我说什么了秦思思?”
“......”又不是她想抱的,算了,他说得对,抱吧抱吧,是她理亏!
秦思思眼一闭,把自己想象成一个人形抱枕,睡意很快袭来。
寻皆允见她终于安分下来,闭上眼睛不再废话,安心睡觉,轻轻哂笑了下。
前一秒还吵得不得了,下一秒就要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后两天双更,九点更
第45章 溶溶(九)
翌日清晨, 秦思思幽幽转醒, 窗外鸟雀啁啾。
她揉了揉眼睛, 床侧微微陷, 留有余温,寻皆允不在了。掀开被子爬下床,门虚掩着, 秦思思打着哈欠推开门,正对着门的前方有一口水井。
水井之上,那个兰花精小童费劲儿摇着辘轳,装满井水的木桶缓缓摇上来。水井旁一个大木盆,崔尹的头发悉数挽起,长长的袖子用赤红色的襻膊绑住, 绕在后背打了个结, 她赤脚蹲在木盆边,在洗衣服。
秦思思发现,她好像心如止水, 很享受现在的生活的样子。
外面是什么样子, 朝堂之上又发生了什么剧变,她知道吗?
“嗞嘶——”
崔尹忽而倒抽一口气,她半直起身, 光裸纤白的手臂轻轻摁住自己的胸口。
“我说主子,您伤还没好吧?这些事就不要做了吧,施法透干不行么?”
“少说话,多干活。”崔尹笑, 而后弯下腰将木盆双手抱了起来,抬到不远处的两颗香樟树之间的细绳下。
秦思思正愣神,崔尹朝她勾了勾手。
“思思搭把手,帮我晒下衣服。”
秦思思在别人这里住着,不帮忙说不过去,她慢慢走上前。崔尹从木盆里抖出一个白色被单,让秦思思抓住另外两头。
“我数一二三,一起挂绳子上。”
晨光熹微,有风拂来,挂上的纯白被单往外吹得鼓起。
崔尹叉腰大笑起来,嗓音清透自得:“洗好了,干透了,便将你们房里的换了,那是秋冬的被褥,不觉得热么你们?”
秦思思:“......”
陆陆续续挂了一些衣裳裙裾,前方庭院五颜六色的纱幔之间,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看,是谁回来了?”
秦思思偏头,寻皆允缓缓走过来,问:“睡醒了?”
“早啊哈哈。”秦思思应。
“去买早点,小兰花。”
崔尹吩咐小兰花精,懒懒洋洋回了屋子。
“你去哪里了啊?”秦思思看了看他回来的方向,像是出了趟门。
寻皆允垂着的手里一直拎着一个布袋子,他丢向秦思思怀里。
秦思思险险接住,传来瓷器碰撞的声响,她解开布袋子上的结,里面是一碗糖蒸酥酪。
“妈耶。”秦思思愣了愣,他一大早出门就去买这个醪糟酸奶吗?
古人是不是不知道空腹不能吃酸奶的。
秦思思端着糖蒸酥酪,面色几分忧心忡忡:“你就这样去买的呀,没人发现你吗。”
眸一低,方才发现他右手间捏着的布带,秦思思眨了眨眼。
半晌,唇角的弧度不由自主的翘起来。
某人毫不自知,把碗抱在怀里,悄咪咪嘀咕道:“谢谢啦。”
“不谢,顺手带的。”
寻皆允冷哼了声,很成功的诠释了什么叫口嫌体正直,就一头钻进偏屋里去了。
一时外面只剩秦思思一个人,她百无聊赖将这个不大的院子转了圈,白天里和梦里的场景更加相似了。
还没走到门口,门“吱呀”一声开了,外面传来鼎沸热闹的人声和吆喝声,秦思思蓦地瞪大眼睛。
宅门外还有一个大敞的宅门,像是水墨勾勒的一模一样,正是文墨轩的店子铺面。
早上没有人逛店,透过双重门,秦思思清晰地看到了里巷,巷子里不时有人走出去,巷口传来市肆热闹的招呼声。
秦思思站了好一会儿,她看得到巷子,巷子那面走来走去的人好像是看不到她的,这里好像是另一个空间。这时,巷子里有个老叟走进了店里,双手提溜着两个食盒,然后——
他径自穿过了第二重门,踏进院子的一刹那,老叟变成了双髻小童。
“......”他不是那个小兰花精吗。
兰花精看到她,吓了一跳:“欸,姑娘?!你站在这么做什么。”
秦思思忍不住问:“我刚刚看到一个老爷爷——”
“就是我啦,对外我是这个文墨轩的老板,一点小法术我伪装的啦。”
兰花精提着食盒:“姑娘吃早点吗?我买了很多。”
片刻后,主屋外的空地上,崔尹变了张木桌,兰花精将食盒打开,里面是一屉汤包、一屉虾仁烧卖、一碟油条,以及一大罐甜豆腐脑。
崔尹招呼秦思思:“思思,过来坐啊,吃早点吗?”
“......”秦思思转身,头也不回地钻回了屋子,吃她东西才怪,饿死也不会吃的!
“戒心好重哦。”崔尹夹起一个烧麦,啧舌。
一进屋,虽然空腹,秦思思还是打算吃完糖蒸酥酪。
寻皆允正桌子前,看了她一会儿,转头:“我还以为,你看不上眼我给你买的呢。”
“......哪有!”
寻皆允随口应道:“你要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我不是不可以帮你买。”
秦思思正扒开瓷碗盖子,舀了一勺酥酪:“......谢谢!”
寻皆允又嘲笑起她来:“你真能吃。”
“......”
“民以食为天。”秦思思小声逼逼,“人是铁饭是钢。”
空腹吃完糖蒸酥酪,秦思思感觉自己有点消化过度。
出门崔尹已经吃完早点回去了,委婉问了下收拾食盒的兰花精解决的地方在哪里,他顿了顿:“穿过主人的房间,后面还有个很小的花圃,有个茅房。”
秦思思有点窘,敲了敲主屋的门,没人应。
咦,不在吗?又敲了敲,低低传来一声:“进来吧。”
秦思思捏着袖中的捕梦网,缓缓走近室内。
床前竖立着一个挥斥方遒毛笔字的屏风,绕过屏风,床帏半垂半拉,映入眼帘是女人凝雪的后背,薄纱上衣堆坠在腰间,女人右肩胛上缠着重重纱布,布上沁透着深红的血迹。
崔尹挽起的头发散落大半,她捋到胸前,突然出声问:“思思那种像麻花蜈蚣一样的辫子如何扎的,要不教教我?”
秦思思当下表示:“我想借个茅房。”
“......噗,快去快回。”
秦思思回来,肚子舒畅多了,崔尹依旧背对坐在床上,她在自虐一样拆纱布,秦思思这才看见她背后的伤口,很深很深,几乎贯穿她的身体。
她默了默,这是寻皆允伤了吧。
崔尹侧脸微偏,露出的下颔线柔美。
秦思思的脸“唰”地红了,她看见了若隐若现的、微微晃动的、诱人的小白兔。
这弧线,太太太太好看了......
天惹她男扮女装这么久为啥胸型还这么好看!秦思思有点重点跑偏。
“思思可否帮我拿下桌子上干净的纱布。”
秦思思挪开视线,找到桌子上的一卷纱布,远远递给她。
“后背缠不好,帮帮我罢。”
“......”秦思思默了一瞬,这也太刺激了。
偏着头不好意思看她,崔尹自己动手,不知扯到了何处,低低“嗞嘶”了声。
秦思思心里哎了声:“......我帮你吧!”
话罢,她目不斜视盯着崔尹的伤口,一心一意替她缠伤口。
“你们打算住一段时间吗?我欢迎。”
“可以吗?”秦思思顿了顿,旋即直言,“你没有其他歪心思罢。”
“思思,我是真心想和你交个朋友的。”女人的指尖拨动着胸前的发丝,语调散漫,“你可以叫我溶溶。”
秦思思的手一顿,抿了抿唇,心情有点复杂:“......我哪能心无防备地和一个给我下毒的人做朋友。”这说不过去。
“那你便叫我溶溶罢,我的真名。”女人自嘲笑了下。
秦思思默默帮她缠好了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