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思思。”
“到!”
“老师,我元素周期表会背的,嗝——”
“......”
净说些乱七八糟听不懂的话,寻皆允额际突突跳了起来,先是有些胸闷气短,慢慢地,他扯唇失笑。
和醉鬼置什么气,算了,这幅醉态也见不着两回。
心情就蓦然好起来,愉悦十足地看着秦思思。
醉鬼又皱着鼻子委屈巴巴起来:“喂,我说小变态,你好感度上升一点点嘛,我都尽力尽力对你好了,在那个脏兮兮的洞里任你咬任你抱,当你的暖炉,我照顾得不好吗?”
寻皆允不应,她微仰纤颈,一双迷蒙的黑瞳瞪着他,双颊红扑扑的,拿手指又戳了戳他的肩膀。
虽不大明白她前半句说的是什么,寻皆允笑了下:“好啊。”
话毕,醉鬼嘿嘿傻笑了下,一蹦一跳往前自己院子跑去了。
—
翌日,日上三竿。
宿醉的秦思思头痛欲裂地醒过来,叫了声小红小绿,二人捧着醒酒汤过来。
小红将醒酒汤往她手里一塞:“这是少夫人送来的醒酒汤,小姐快先喝了吧!”
小绿蹙眉嘀咕:“小姐,你往日从不喝酒,怎地一下子喝成这样?”
秦思思双目放空,盯着头顶的碧纱帐陷入迷茫。
她昨天喝了酒,然后干了什么,哦,找了个借口回去。找什么借口来着,哦,不记得了。
秦思思放弃思考,端起醒酒汤乖乖喝起来,不要紧,她一向酒品很好,应该就是喝断片儿不省人事,就不知道谁把弄回来的。
这时,一只粉红猪蹿上床,绷着一张猪脸问她。
“会背元素周期表吗?”
“???”这头小猪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小猪,你又是从别的世界......学的词?”
小猪脑袋一点:“老夫略有耳闻。”
“你就是那个世界的人,对吧。”
秦思思一愣:“你怎么知道?”
小猪倏地锤床,圆润的小蹄子扑腾,公鸭嗓嘎嘎嘎地笑出眼泪:“你昨夜背了一晚上的元素周期表。”
“......”
“氢氦锂铍硼碳——噗哈哈哈哈——”
“......”
死小猪!
秦思思愤然掀开被子起床。
系统机械的声音蓦地冒出来:【恭喜宿主,本周的好感度已达成,请再接再厉。】
欸,完成了?
什么时候完成的,不是给寻皆允这小变态给扣回去了吗?
秦思思愣了会儿,或许寻皆允大晚上良心发现,知道了那洞里她多么含辛茹苦照顾他的事!
想通这一点,秦思思心情通畅地一边吃早午饭,一边思索着这几天的宅计划。
先做个手账,把日历做出来。
吃过饭,她从书架上找了些专门画画的空白纸张,裁剪成A6纸大小,然后叠成厚厚一沓,让擅长绣活的小绿重新用针线装订起来。改日挑个漂亮绢布做个书封就完美了,她摊开第一页,问系统调出日历,划好格子记录好日周月。
秦思思简单排了排版,笔触一顿,不自觉便画了几只蝶上去。
她呆了一会儿,翻了两页,挑了只最细的毛笔,画了一个简单的半身轮廓:少年的泼墨的黑发、跳跃的发梢、银色的发箍,流畅干净的下颔线,再到一双桃花眼,右眼角下泪痣一点。
......妈耶,她为什么画起小变态来了呀。
乍然传来小红咋咋呼呼的声音:“小姐,小姐!”
秦思思搁了笔,问:“怎么了?”
“守门的传话来,门口有个小姑娘找你。”
秦思思愣了愣:“小姑娘,找我?”
“她说她叫小玲儿,想求你一件事。”
小玲儿找她做什么呀。
秦思思不明所以,还是道:“让她进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1.原主覃思思的年级比弟弟小半岁,作为宿主的思思是刚到法定结婚年龄的大学生
2.俗话说,酒壮怂人胆,说飘就飘了。
第20章 伥鬼(十)
“姐姐,我能去看看阿豆吗?”
小玲儿怯怯进来,绞着手指局促不安,脸上是生怕被回绝的小心翼翼的表情。
秦思思有点于心不忍,一口答应下来。
要去找阿豆,需求得在大理寺当差的寻亦许的同意,让他行方便。
阿豆现在被关在大理寺和刑部共同创办的教习所,放现在来说也就是少管所。一些心智未开的犯了事的年轻小贼小犯都会关在这里劳作学习。
找寻亦许的话,秦思思很是迟疑。
好不容易这好感度刷上去了,现在不想整啥幺蛾子,转念想了一通,决定去找叶凌试试。他在寻亦许眼里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让他帮忙开个口,寻亦许定能行个面子。
秦思思自书桌后走出来,拉起小玲儿的手:“走吧,与我一同去找叶先生。”
叶凌住在寻皆允院子的西偏房,为了观察寻皆允的病情暂且没有走。
她找过去时,李伯正缓缓拖着一张断了腿的桌子,“咯呲咯呲”入耳,摩擦地面的声响格外让人难受。拖到前庭正中央随地一放,李伯又去院子角落里搬石头。
寻皆允散漫倚在门框,笑得满面春风,指使着李伯左右忙活。
“李伯,葡萄洗好了,待会儿坐下一起吃。”
话毕,瞅见门口的秦思思和小玲儿,笑眯眯朝着她们勾了勾手。
“思思来了啊,吃葡萄么?”也不等她回答,又道,“你先帮我去西屋叫叶先生吧。”
秦思思拉着小玲儿去西屋,门开着,叶凌正好从里面走出来。
他瞥了眼小玲儿,问:“小玲儿怎在此处?”
秦思思答:“叶先生,她有事相求。”
“叶先生可否同亦许哥哥讲讲,让她去教习所看看阿豆。”秦思思状似苦恼,“哥哥清正肃直,我不敢麻烦他。”
“大公子并非不通情达理。”叶凌这么说了句,小事一桩,但也应承下来了。
耶,搞定。
秦思思心里打气,握紧小玲儿的手,低声抚慰道:“叶先生答应我们了,且先等等。”
小玲儿乖乖点头,寸步不离跟在她身后。
再去前庭,光秃秃的院子正中,那断了腿的桌子摆好了,断腿那边垒了几块大石头,石头上还可窥见隐隐青苔。
“......”
这是什么恶趣味啊,相府没钱买桌子吗?......寻皆允真是骨子里透着怪。
李伯对此毫无异议,兀自搬了个凳子坐下了,不紧不慢地捶着腰。
寻皆允从内室里端着一盘新鲜欲滴的葡萄出来,放在桌上,又朝他们勾手:“来,吃葡萄。”
叶凌径自走去,秦思思跟上,寻皆允便择了颗葡萄递给她,晶莹剔透的黑葡萄上,还带着水珠。
“这是给思思的奖励。”
眼皮子跳了跳,秦思思突然冒出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某病娇漫不经心地看过来,盯着她的眸子,随口道:“黑葡萄仁儿一般的剪水瞳,思思的眼睛真好看。”
寻皆允仔细剥开葡萄皮,鲜嫩的果肉露出来,他亲手递到她唇边。
......卧槽,秦思思没忍住爆粗。
她抬手拿走葡萄,囫囵塞进口里,麻的,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珠子有点痛。
心不在焉地吃了几颗葡萄,叶凌带着她和小玲儿去大理寺找寻亦许。
寻皆允懒洋洋伸了个懒腰,笑嘻嘻跟了上来。
大理寺大门口,两尊石狮威严耸立。
门口守卫进去通报了声,寻亦许很快便迎了出来,带人往教习所去。叶凌先行告辞,去街上转悠了。
教习所不在大理寺,而置于刑部的单独院子里,封闭管理,集体住在一个屋子的大通铺里,在院子里可自由活动。不过这自由活动,也是由教管带着,早上起来整理屋舍、学习反思自省、下午便是擦长廊扫地等各种分工劳作。
秦思思穿过长廊,便瞧见不少劳作的少年小孩,倒是安分。
在转角的柱子便看到阿豆,穿着教习所统一发的衣服,呆呆站着,动作机械地擦着柱子。
教管在一旁不厌其烦地叨叨:“这柱子都快给你擦秃噜皮了,豆子哥,我叫你一声豆子哥,这柱子擦干净了!接下来把抹布洗干净,喏,拿个扫帚扫地去。”
阿豆一声不吭,迟了片刻,倾身往水榭臂一伸,啪嗒一下把抹布丢了进去。
教管扶额:“......”
小玲儿只觉教管凶神恶煞,眼眶里眼泪打转,拉着秦思思小声说:“姐姐,阿豆有没有被欺负啊,他好凶。”
秦思思笑:“没有的,这里看来很好,对阿豆未尝不是好事。”
他在人类社会组成的集体里,教习所里的日子充实,管饭管睡,也能学习与交流,这不挺好的。
阿豆被教管训久了,人挺麻木。
不,他本就很麻木。
杵在那儿,以往都是一动不动挨训,这回长廊里,透过行来的人群里,他一眼看到了小玲儿,不知为何生出一丝手足无措的情绪来。
他有点害臊,转了个身,半个身子藏进柱子,双手扒拉着柱子,露出一只眼睛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