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哥哥不知所踪,不能见人,就派妹妹出来做事,锦乡侯真是将一双子女利用得彻底。
晏随逸出一声不屑的轻笑:“仔细盯着,入了城,立刻来报。”
“是。”
只听到簌簌几下树叶作响,很快,周遭便归入了一片静寂,再也听不到任何响动。
晏随又在暗处站了一会,才踩着悄无声息的脚步,回屋歇息。
第二天一早,晏随把魏家几人叫到前院主屋,合上了门,商量着启程离开陈县的日子。
魏娆下意识问了句:“你的事都办完了?”
问完又想拍自己的嘴,那是别人的事,她关心个什么劲。
晏随唇上噙了一抹不明显的笑意,很是郑重其事地回:“托你的福,都办妥了。”
这话一出,意境就变得相当不一样了。
什么叫托她的福?
她还能帮他办事不成?
成日里早出晚归,谁晓得他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别到时候出了问题,又推到她身上,怪她家事多,耽误了他的时间。
魏娆觉得自己真的要完,晏随只是几个字,就能惹得她胡思乱想,引发出无数的猜想,这种失控的情绪要不得,可就是控制不住,直把人心扰乱得一塌糊涂,再也不是原来那个随心所欲的她了。
姚氏看外甥女那样就想叹气,主动出声把众人注意力转开:“我们不等四公子?按他书信上的出京时间,这时候恐怕已经在路上了。”
“我会留人在这里看院子,他来了就告知一声,我们在下一座城汇合,不在乎这一天两天。”
晏随对女子不在意,不表示他会小看女子,不管是魏娆,姚氏,还有那个即将到来的冯三,她们真正动起了脑子,世间很多男人都比不上。
所以,姚氏除了出身让人诟病,别的方面,晏随半点都不能轻视。
姚氏又问了几句,关于怎么走,下一站是哪里,车马食宿又是如何安排,晏随统统对答如流,安排得井井有条,丝毫不比魏亭差,姚氏这才放了心,眼角含笑地扫了魏娆一眼。
魏娆被看得莫名其妙,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自从他们从山里回来后,姨母的言行也越发让她看不懂了。
隔天一早出发时,晏随又换成了朱侍卫的装扮,而魏娆也在他的要求下带上了面纱,老老实实坐到了马车里,没有他的发话,不管是谁在外面喊,她都不可以出来。
朱侍卫一出现,双胞胎傻了眼,直喊诈尸了,男人面不改色道:“王爷宽宥于我,罚我面壁思过,待他不在时,好好看护你们。”
双胞胎也被男人拘进了后面放行李的马车里,不让他们骑大马抛头露面,在车里也得老实,说话不能太大声让外面的人听到。
一路都很顺畅,只是到了城郊最后一个关卡,陈县守备高冀竟然亲自守在那里,体高身壮的男人,腰间挎了一把环佩大刀,一夫当关般的立在那里,光是瞧着他那健壮如牛的体魄,就感觉这人很不好对付。
魏娆悄悄掀起窗帘一角往外扫了一眼,察觉到男人目光探了过来,她又很快放了下去,转过头去看姚氏,这位姨母不知什么时候也弄了块面纱覆在面上。
晏随一消失,杨晋就成了当家人,他面上挂着笑,将通行的路引和文书通通呈上,高冀接过打开,看得认真。
杨晋的身份是真,女儿跟他提过,还说世子也来了陈县,采购了不少药材。高冀听出里面的玄机,斥了女儿一顿,怪她为何不早跟他说,这桩生意谈成了,将来晏随要是将这批药用在举兵谋逆上,他们陈县也难辞其咎,很有可能就被朝廷认定是晏家的同党,从而招来无妄之灾。
可生意已经谈成,药材也被晏随分批运了出去,高冀只能想办法补救了,首先他需要
确定,晏随到底有没有那个对抗朝廷的实力。
高冀合上文书却依然握在手里,并没有归还的意思,而是将几辆马车,和随行的几名侍卫扫视了一圈,在满面刀疤的男人身上多停留了一会,最后看向为首的杨晋,直接问晏世子何在,他有要事要谈,可否缓些时候离开。
杨晋面上露出一丝遗憾的神色,好像真的很不巧。
“家那边不能等了,世子昨儿个出城,我也有劝他,多停留两日拜访高大人,可高大人应该也有听闻,世子决定了的事,一般不会再改了,我也拦不住。”
杨晋说得很真,但高冀无法相信他的话,目光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三辆马车,直言不讳道:“可否让里头的人撩开窗帘让我查看一二。”
“可以啊,这也是我们该配合的。”
杨晋答得爽快,领着高冀走到马车边,嘴上也没闲着,马车里装了什么,又有什么人,讲得清清楚楚,到了中间这辆,立在车窗旁的朱侍卫轻敲车身,低声说了几个字。
魏娆小心翼翼掀开了一角,正好能让车旁的人看清里面的所有,高冀一眼掠过,跟车里其中一个覆面女子短暂对视了一瞬,那双秋般清湛的眸,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高冀不禁抬脚靠近想要看个仔细,却被刀疤男挡了下来:“里头都是魏国公府的女眷,大人请止步。”
两个同样高大的男人形成了暗潮汹涌的对峙状态。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又昏头了,苟了个文案《嫁给暴君后》求预收,想看的人多就开:
没人能想到,失踪多年的前太子在现太子大婚夜又杀了回来,肃清异己,圈禁所有手足后,抱着长刀独自在婚房外枯坐
门开了,姝色动人的新娘袅袅立着,细声儿问:“天凉了,要不,进来坐?”
男人无情无欲的眸有了波动,这一坐,就再没出来。
过后,姚锦软成泥,只道自己鬼迷心窍,竟坦白道:“你不要有压力,其实,我不是她。”
周祐嗯了声,欲色未散,指尖擦过她的发,轻吻。
“你定然比她美。”
寡欲薄幸的男人宠起人来,好得让姚锦心慌,封官进爵,世代荣享?不,他们不配。
第40章 旧识
高冀最终什么都没说,眼角不自觉地多朝车里看了两眼, 直到车里的人放下帘子, 他立了一会,对着刀疤男抱了抱拳, 手一摆,命人放行。
自己则原地站着, 看马车走远,消失在自己眼前, 他才转身上了马, 扬鞭回府。
慕兰芝从慕家那边过来, 带着一名瘦削的玉面少年郎,正好跟冯冀在门口碰到。
慕兰芝喊了一声爹, 就把文秀少年引荐给了冯冀:“这是锦乡侯府的冯三公子。”
冯三抬起双臂像模像样地拱手笑道:“见过高大人。”
高冀将少年上上下下打量一遍,面上不显, 淡声道:“冯公子有礼了。”
马车继续行进在有点颠簸的路上, 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动, 之前魏娆听着还有点烦, 这时候反而不那么反感了。
她睥了姚氏一眼,见她始终闷着声不说话, 面纱是个好东西,遮住了人的面部,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只是露出的眼睛泄露了那么一些些的心事。
魏娆福灵心至地问:“姨母认得那位?”
姚氏并不忌讳谈过去的事,魏娆也知这位姨母和那些成日宅在深宅里的妇孺不一样, 她有见识有想法,心思剔透,容貌一流,品德更是一流。
姚氏沉默了一会,轻叹道:“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人而已,不值一提。”
越是这么说,魏娆越想知道,兴致一上来,脱口就问:“难不成那人对姨母有过慕艾之情?”
若真是,那就有点可惜了,那人像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不过入赘这点让人诟病。
“只是故人而已,别多想。”姚氏摇头,明显不想提这出。
魏娆不想惹姚氏心烦,点了点头,也就不再提及。
从陈县再往北走,又过了三个城,晏随却没有进去的意思,宁可在野外露营,绕圈子避开城池沿着山路行进,直到进入了雍城,也是南北交接的一个重要城池,数百年来一直由北境在把持,晏随才停下。
象征身份的腰牌一祭出,守城的官兵纷纷要跪下行礼,却被晏随制止,直道不可扰民,自己下了马,领先在前头走,颇有秩序地行进在雍城的主道上。
魏娆掀开帘子往外看,雍城,她前世是来过的,街道收拾得很干净,路上人也多,看着熙熙攘攘,但其实有条不紊,各自做着各自的事,生活气息浓郁,一片欣欣向荣的和悦之景。是不是安居乐业,老百姓面上的表情骗不了人,这里的人,看着比尚京都要平和安逸。
不过尚京安逸是安逸,好像从未平和过,趋炎附势爱慕虚荣,似乎都成了皇城人习以为常的风尚。
魏娆只是想想,姚氏已经说了出来:“还是北边好,那时候穷,但心不累。”
算起来,姚氏在尚京生活得更久,北方只是她幼时那几年最苦的记忆,但对姚氏而言,北方才是更适合她生存的地方,这里的空气,都让她感到特别身心舒畅。
魏娆这就有点不懂了,穷困的生活,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尽管确实提醒着人不能忘本,知耻而发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