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之前说过的那些话里。”
“你说了那么多,我没听出哪一句是透露哥哥的去向。”
才觉得这人有点不错,这人就旧态复萌了。
不过,等等,魏娆脑海里快速回放,好像是有那么一句。
兴许他们在屋里躺着......
兴许......
魏娆觉得自己就像个二傻子被大尾巴狼溜着玩,胸口那点暖意顷刻间消散,转而是满腔的愠恼,说什么交换秘密,原来竟是挖了坑等着她。
也是她粗心,明知这人从不讲废话,每一句都该认认真真地听,一个字都不能漏掉。
不过她到底在气什么,换别人这样,她压根就不想搭理,此生都不会再有任何往来。
女子的表情变化太丰富,晏随想不注意都难,不知不觉就看迷了眼,也有几分不理解。她似乎在生气,可她为什么要气,他从一开始就给出了提示,只是她没有认真听,她要是多放些注意在他身上,更专注对他,就不难发现。
魏娆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所以哥哥他们找到药草了?”
不应该啊,双胞胎从没上过山,更别说这种地势复杂的密林,能活着出来就不错了,更别说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寻到了那么珍贵的药草。
晏随没说话,笑了一下,是她熟悉的带着淡嘲的那种。
魏娆也不用再问,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没找到,人回去了。
合着她这一遭罪是白受了。
不过既然已经进来了,就不能白来一趟,哥哥们找不到,魏娆想试试。
魏娆抛开杂念,看着熊熊火光,话却是对晏随说的:“感谢你找了过来,明日天一亮,你先下山吧。”
“你不走?”
“不。”
“想继承你哥哥未完的事业,尽他们未尽到的孝道?”
晏随不认同魏娆的行为,她就不该上山,不管有没有人陪,还妄想进到大山深处寻药,更不可取。
一路上,他几次火起,又强行压下去,无数个念头从脑海里闪过,找到她后要做点什么,如果她现在已经是他的妻了,他可能会忍不住揍她一顿小屁屁,让她切切实实感受到疼,才不会这样冲动冒失地乱闯。
可真正看到了她,那么努力地爬下树,身手还算矫健,人也看着还好,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了新的疑虑。
她在杨晋那里学的几招防身术确实管用,但并不能提高她的爬树能力,而且他看得出她在野外适应得不错,包括平日的一些言谈举止,根本就不像久居深宅的大家闺秀,这也是她一直吸引着他,让他越发丢不开手的重要原因。
晏随问过那句就沉默了下来,魏娆不太想回答,也保持着缄默,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有些奇怪,魏娆有心想说点什么,可又觉得或许什么都不说才最合适。
他对她一直都有疑问,从她闯进章玉宫那晚就有,她也不打算多作解释,因为根本就解释不了,总不可能说她是死过一回的人,知道他有这一劫,特意前来搭救,以换取魏家的前程。
不知为何,魏娆就是不想晏随认为她是个有企图的人,即便她图的不是他这个人。
夜里的山林很寂静,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放大到无限,更别说不时传来的狼叫,好像是从远方传来,可传到耳朵里,又是那样的振聋发聩。
魏娆缩了缩身子,冷的同时,心里还是有点怕。前世的记忆和这一世重叠,很多不好的画面纷涌而至,一遍遍地提醒她,曾经的她是多么脆弱无助,可又求助无门,只能假装坚强,趟着血泪苦熬过去。
奇怪的是,她一个人还能忍,多了个人,反倒变得情绪化,眼眶不受控制说湿就湿,低下了头,拿手背去抹,手背也变得湿润。
她背过身,不想让晏随看到。女人就是这么反复无常,她自己也解释不了,他最好不要理她,她这时候不可能调整得了情绪给他好脸色看。
这时的晏随也很识趣,没有去打扰她,只是默默看着她削瘦的肩背,温声问了句:“若以药草作为聘礼,你父亲会不会不喜?”
不管她背后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她总归是他喜欢的样子,他也愿意赌这一把。未来的晏王妃不能只是呆在深宅的贤妻良母,她必须要有足够的胸襟和见识,才能站在他身边,共同阅尽这万里河山,享那盛世繁华。
“你就那么想娶我?”
魏娆没有回头,声音闷闷。
晏随仰头望着渺渺夜空,悠长一叹:“想啊,只要你愿意。”
“可我是太子妃,你想我以什么样的身份嫁给你?”
这个问题没有办法回避,也是一道横亘在他们之间必须跨过的鸿沟,否则,不谈将来。
一个死了的人,根本就不值一提,晏随也没将魏娆的太子妃身份放在眼里,不过她在乎,魏家人也在乎,那就得想办法弄掉这层身份,让魏家没有负担地把女儿嫁给他。
晏随伸手在少女柔软的发顶抚了抚:“总有办法的,别多想。”
魏娆身子变得有点僵,没名没分呢,他就上手了,真有了婚嫁关系,他不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想到这里,魏娆觉得有必要跟晏随约法三章,眼睛不湿了,情绪也收拾得差不多,她回过身,严正跟男人谈谈礼节的问题,即便真的是未婚夫妻,他也不能这样想摸就摸,罔顾她的感受。
晏随沉默一下,问她:“我摸你,你舒服吗?”
魏娆面颊刷地一下红了,浸过湿气的眼睛泛着一层水光,平添几分潋滟之色,动人之极。
如果不是怕吓到她,晏随很想捏捏她红润的脸蛋,然后狠狠亲上一口,让她深切体会到她有多么的招他喜欢。
晏随按捺着心情没有行动,但他眼里极富侵略性的神色已经泄露了他的心事,也让魏娆开始坐立不安,挪了挪臀部想离他远点,却被他更快扣住了手腕不让她乱动。
“不想明早躺着被我背出去,让你的家人们看到,今晚你最好老实点。”
到了子夜只会更冷,光靠火堆这点热度还不够,聪明的人都会彼此依偎,给予对方温暖,也从对方身上获取温暖。
前世魏娆躲在深山那几日正值酷暑,夜里不觉难熬,反而凉爽得舒适,就是蚊虫多了点。现在正值深秋,蚊虫相对少了点,可气温也低多了,魏娆躲在树上都是尽量蜷缩着身体不让体热散失太多,这会儿夜色更沉,气温也更低,说不冷那是在自欺欺人。
身体比嘴巴更诚实,魏娆嘴上说不冷,人却是抖了抖。
晏随看她的眼神都带了那么一点揶揄,使得魏娆窘迫不已,更恼他就不能让让她,非要看她点笑话,好像才能对得起他对她的喜欢。
“小九,你在哪里?听到了就吱一声。”
这声音,是六哥,魏娆先是一愣,接着大喜,扯着嗓子回应:“六哥,我在这里。”
晏随搭在女子肩上的手落了空,心也有点空,说出的话也有点凉:“这样的火光,看不到就是他瞎。”
魏娆充耳不闻,几下跑了过去,看到一串的火把向她这边靠近,脚步声更是响个不停,粗粗听起来,有好几个人呢。
近到能看清彼此的模样了,姚氏第一个没忍住,一下冲了上来抱紧魏娆。
“谢天谢地,还好没事,你快要把姨母急死了,就没见过这么不听话的孩子。”
魏娆眼睛又要湿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魏梁举着火把,也想哭:“小九,你就不能再等等,哥哥们就这么没用,需要你来救。”
话是这么说,魏梁更多的是自责。
魏娆从姚氏怀里抬头,看向六哥,却是一声惊呼:“六哥你脸怎么了?七哥呢?他去哪了?”
“我俩倒霉被野蜂蛰了,我还好,没别的问题,你七哥有点惨,回来后就开始发烧,躺在床上起不来,不然他早就跟来了。”
魏娆一听紧张了:“请大夫了没?被野蜂蛰伤可大可小,要是那蜂刺里有毒就麻烦了。”
“大夫开了药,问题不大,就是得躺上几天,正好也让他老实老实。”
姚氏这话也是说给魏梁听的,魏梁摸了摸后脑勺,尴尬的笑。
一旁的老山人开始催了:“人齐了吧?齐了就赶紧下山,到了下半夜,山里的野兽出没更频繁,想走都未必走得了了。”
“好好,赶紧的,有话回家再聊。”
杨晋带头发话,一个个数人,咦,怎地少了一个?
他扭头一看,小祖宗还坐在树下不动如山,那脸色,沉得比这夜幕还令人心慌。
糟,这是打扰了小两口幽会,小祖宗不高兴了。
“要不,您再坐坐,我们先走。”
晏随连老虎都能对付,杨晋不那么担心,说完,他还真的领着另外几人往回走,没有再等晏随的意思。
反而魏娆回头看了男人一眼,低低说了句:“快走吧。”
魏娆身旁的姚氏听到了,也回头看了男人一眼,就见晏随站了起来,慢腾腾走在最后面,像是在守护她们远离背后未知的危险。
回到了住处,姚氏才算彻底神魂归位,赶紧叫婆子烧开水,让魏娆洗个热水澡去去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