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轻轻别过头,躲开了,瓮声瓮气道,“不要亲了。”
“不喜欢孤这样亲?”贺兰昭视线微落,与沈芙的目光平齐。
贺兰昭有分神在认 真听沈芙小声说话,男人停了下来,低沉的声线里藏着几分克制,“嗯?”
沈芙下意识想咬唇。
但唇上泛麻的轻微疼意让她止住了咬唇动作。
沈芙偏头解释道,“没有不喜欢的,就是……嘴唇有点麻,还有点疼。”
贺兰昭微微蹙眉,男人的拇指轻轻抚摸沈芙泛红的嘴唇,细看能看见有一点点破皮的血色,贺兰昭暗了暗眸色,“是孤不对。”
“孤下次轻点疼芙芙。”
贺兰昭并不知他平静神情下说出的这句话,落在沈芙耳膜里,仿佛是在暗示什么。
沈芙脸一下又热了,支支吾吾,最后在贺兰昭的目光下,终于能勉强说出话来,“我们可以,让其他人进来了吗?”
“已经好久了,”沈芙睫毛轻颤,“杏雨和管事他们会担心的。”
贺兰昭淡淡“嗯”了一声,正捏着沈芙纤细素白的手指,她指腹的肌肤细腻且柔软,并不似男人略带薄茧的粗粝质感。
他说,“跟孤说句好听的。”
“好听的……?”
“嗯。”
沈芙偷偷瞟了一眼贺兰昭,就见他正垂眼气定神闲地捏玩她手指,大有她不说他就不放的意思。
于是沈芙轻轻眨眼说道,“那殿下低头。”
贺兰昭心中有数,她的“好听的”可能是想亲他。
男人漆黑眼底微有笑意划过,依言朝沈芙低下头。
他们四目正相对。
“殿下您看臣女的眼睛里有什么,”沈芙轻声,顿了顿说道,“有殿下。”
贺兰昭喉结微动,静了好半晌,男人薄唇抿得平直,久久未有言语。
贺兰昭眼底那瞬翻涌起的幽暗之色,惊得沈芙下意识朝后退了小半步。
她没敢再看向贺兰昭,脚步微乱地上前将掩着的门板打开。
沈芙心想,就算贺兰昭不做声,但她还是说了好话的,所以可以让她们进来了。
光线黯淡的内室乍亮,迎面涌来的白日光亮投落在贺兰昭挺括的肩线上,漂浮的光点将其玄袍上的金线染得熠熠生辉。
“小姐!”
杏雨见门终于开了,迅速迎上前。
她小心地瞅了小姐几眼之后,忍不住将视线朝后看。
太子的侧脸隐于明灭的光线中,神情不明,但杏雨似乎看见太子平直的唇线慢慢地勾有弧度,像是、像是……在笑?!
杏雨登时被吓得腿脚发软,差点跌了,还好齐平在身后抬手扶了她一把,这一点小插曲,更是让杏雨感受到了她爹远远投来的嫌弃瞪视。
杏雨立马站直身,她往后面站了站,给齐平挪位。
齐平朝沈芙恭敬地点了点头,而后侧身在门口静静低头等太子出来。
杏雨惊魂未定,悄声咬耳朵,“小姐,你们说了好久。”
沈芙见贺兰昭离她越来越近,她的声音也越来越低,几近呢喃,耳朵 尖冒红,“嗯…太子要说的事有点多。”
贺兰昭在经过沈芙之时,清楚地捕捉到了她这一句话。
男人无声地低笑了起来,小骗子。
顿了片刻,贺兰昭淡淡侧眸看向沈芙,低声说道,“孤的大氅,还请沈姑娘务必要妥善保管。”
在所有人看来,太子不论语气还是神情一如既往。
尤其太子身上的冷沉气势压得他们都不敢抬头直视。
他们的余光只能看见太子的手上捧了株光秃秃的绿草。
这些人正不自觉地纷纷竖起耳朵,屏息偷听他们的对话。
“……”见贺兰昭眸光沉静,但视线仍直直落在她身上时,沈芙只觉她的脸更热了。
谁能想到,正儿八经的贺兰昭——
人前喊她沈姑娘。
人后喊她芙芙、孤的小饴糖。
沈芙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在贺兰昭黑眸直勾勾的注视下,轻颤眼睫,淡定地“嗯”了一声。
杏雨不解,嘴上没把门,疑惑脱口而出,“殿下不取走吗?”
说完,杏雨煞白了小脸,伸手将她的嘴巴死死捂住,恨不得咬断这多嘴的舌头。
完了,她这张嘴闯祸了。
眼前的人是太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容不得她一个小婢女在此质疑,何况小姐都没说什么,她更是没有资格说。
贺兰昭手指微蜷,神情不明地抬起眼眸看向沈芙。
心想她的这小婢女下次就该改口喊他姑爷。
贺兰昭并不欲与一个小婢女计较,他对上沈芙柔软的目光,微有深意道,“孤下次再取走。”
作者有话要说:杏雨:他是太子。(不对哦,他是姑爷。
加更会有的,但肯定很晚,宝宝们别等,明天睡起来应该就可以看见了……
第60章 、六十只喵
即使太子淡声说不用他们送, 但沈家管事和侍卫仍跟着太子一行人离开, 杏雨远远还可听见“恭送太子殿下”这六字。
杏雨长松了口气, 很多话她只敢跟沈芙一个人说, “小姐, 杏雨怎么觉得,太子没那么吓人了。”
沈芙伸手碰了碰她的双颊,热度似乎已经慢慢降了下来。
她朝杏雨极轻地说, “他一直都很好的。”
一直?
杏雨觉得她有点糊涂了, 难不成小姐早已认识太子了?
可是分明不可能。
“咦?”
杏雨也是这个时候才突然发现, 小姐的下唇破了一点皮, 隐约还可见未消的红肿, 她吃惊道,“小姐你的嘴唇……”
沈芙心知什么都瞒不过杏雨的眼睛,但她还是试着挣扎道, “茶水太烫了, 就…不小心咬到了。”
沈芙清楚她如果如实说, 杏雨肯定会吓一跳, 但其实不论杏雨,还是父亲他们, 早晚都应当要让他们知道的。
而且,她跟贺兰昭说了, 她想自己跟他们说。
“早知道小姐会被茶水烫到,杏雨就提前斟茶放凉了。”
杏雨一时间并未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只是觉得小姐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仿佛有事情想跟她说,在欲言又止。
沈芙看了一眼杏雨:“……”杏雨怎么该聪明的时候总在迟钝。
杏雨困惑极了,摸不着头脑地看着小姐的背影,突然意识到,她今日并未烧水煮茶。
那、那小姐说的茶水太烫,以及小姐嘴唇上轻微的红肿破皮……杏雨满是震惊地深深抽了口气,她的眼神里微有恍惚。
所以,太子亲…亲了小姐?!
门板倏地被杏雨“嘭”的一声反手重重关上,生怕隔墙有耳,杏雨小心翼翼地凑近,压低声音问道,“小姐,真的是杏雨想的那样吗?”
沈芙不确定杏雨口中的“那样”是不是她想的“那样”,朝杏雨疑惑地眨了眨眼,让她说清楚一点。
杏雨深深吸气,“就,太子殿下把小姐您的嘴唇亲红肿亲破皮了。”
沈芙冷不丁听杏雨说这样直白的话,耳朵猛地烧了起来,含糊应了,“……嗯。”
“!!!”
杏雨张了张嘴想说话,但一时之间因为过于震惊而失声。
杏雨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望向沈芙的眼睛里满是崇拜之意,下意识忽略了小姐通红的耳根。
不愧是她家小姐。
被太子亲了还能这么冷静。
“小姐,杏雨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吗?”杏雨眼神晶晶亮亮,微有兴奋之意。
沈芙弯唇,“对。”
杏雨小脸上满是高兴,很快意识到别的地方,“那将军还有夫人他们,小姐要说吗?杏雨一定会牢牢管好嘴的!”再乱说话,她就咬断舌尖!
“说的。”沈芙心底有点紧张。
她 刚还跟娘亲摇头说没有心悦的人,结果一转头,就要乖乖地主动坦白从宽了,“……”人生突然变得好艰难。
……
这几日,圣上冷落国舅爷,国舅爷御前失宠一事在朝野中无人不知。
许多人虽不知其中细节,但私下的议论不止,几乎将这事毫不忌讳地明晃晃地拿至台面上讲。
沈明承抱臂,盘问了江荣恒半个多时辰,见他所言为真,神情缓了许多,嘴上嘀咕道,“那还能有谁。”
“沈兄,你说这次怎如此凑巧,我还怕国舅报复咱呢。”
江荣恒知道沈家兄弟对付国舅跟皇后商铺一事,虽成日担惊受怕,但还是信的沈家二人,没多插手。
江荣恒乐得不得了,“结果,国舅流年不利,直接给圣上冷落,我们不落井下石就算好了,怕啥报复。”
江荣恒忙归忙,但还是有听一耳朵京城的大事,“沈兄你说这国舅爷好端端的,到底怎么惹了圣上?真只是因为他过问二皇子的婚事而惹圣上不喜?”
沈明承叹气,语重心长地抬手拍了拍江荣恒的肩膀,故作深沉道,“江兄,有些事情知道太多了,脑袋就保不住了。”
“……”江荣恒只觉得今日的沈明承透着一股子不对劲和莫名其妙。
先是没有由头地查他行踪,还问是不是胡乱买了东西送给沈妹妹。
天地良心,他江荣恒唯一买的那一次都还没能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