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渠,昨天你和仙女一起下工的时候,有听见她家里的鸡不见了吗?”
周子渠道:“没有的事。”
鸡没有不见,那不就意味着田正平在说谎吗?
不等陈大壮继续问,董明远就迫不及待的发言:“你说偷鸡就偷鸡,你有什么证据吗?”
这证据田正平还真有。
“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陈年年她家里的鸡是不是不见了,而且,我现在还可以带你们去藏鸡的地方。”
陈大壮十分积极:“我这就去把陈年年同志给叫过来。”
陈富国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
“等等,我跟你去。”指导员也开了口。
两人到了陈年年家里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孙慧芳紧张地看了陈年年一眼。
“妈,你就在家里等等我,我去去就回来。”
孙慧芳深吸里一口气:“行,我等你回来。”
两人刚刚走到知青宿舍,田正平就迫不及待的嚷道:“陈年年,你快告诉大家,你家里的鸡是不是少了两只?”
陈年年先看了一眼周子渠,对视间,两人眼里都带了几分深意。
“没有,我家的鸡一只也没少。”
田正平瞪直了眼,“你这娘们怎么睁着眼说瞎话,你家里的鸡明明就少了两只。”
陈年年笑笑:“我刚刚才喂了鸡,家里四只鸡这会儿活蹦乱跳的,哪里少了,要是不信,队长可以过去瞧一瞧。”
陈大壮也作证,“刚才我过去的时候,那几只鸡就在院子里,确实有四只。”
田正平张了张嘴,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不可能,不可能,她们家的鸡绝对少了,肯定是你们俩想故意害我。”
指导员黑着脸道:“刚才我和陈知青是一起去的,我也看见了四只鸡,田知青难不成以为我也是在害你?”
田正平这心里是真的有点慌了,他感觉事情已经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他不死心的说道:“我再带你们去看我藏的那只鸡,我保证自己真的没有撒谎。”
“行了,田知青你就别狡辩了,我再说一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赶紧交代你的错误,我会替你向公社求情的。”
他什么都没有做,交代个屁啊。
田正平的脑袋被这么一刺激,突然就清醒过来,如今回想起来,这偷鸡的过程真是顺利得有些让人不敢相信,还有那鸡藏得好好,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周子渠,红着眼问道:“是你给我下的套是不是?”
这没头没尾的指责,让很多人都奇怪。
陈大壮更是直接怼道:“你自己犯了错,还想拉别人下水是不是?”
“我呸,就是他周子渠害我。队长,我告诉你,上次我看到周子渠去了镇上回来就多了好多钱,我看一定是他投机倒把,现在被人发现了就故意栽赃嫁祸给我。”
周子渠只轻飘飘的回了一句,“我没有。”
连一句多余的解释他都懒得说。
陈大壮红着眼,“他有钱那是因为他去供销社里卖了他父亲送给他的手表,你凭什么这么污蔑人家。”
陈富国倒是知道一点儿周子渠的家世,他是怎么也不信周子渠会去做投机倒把的事情。
“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田正平同志,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既然你不愿向我们交代,那你就去公社人保组那里,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田正平在陈家湾里做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陈富国都看在眼里,干活偷懒,没事还爱占妇女同志的便宜,粮食来之不易,他一点儿也不懂得节约。
陈富国看不惯他很久了,今天终于是把被他惹毛了。
这事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田正平的嫌疑是最大的。
他不想再说什么,干脆就把田正平交到公社,让公社领导去头疼算了。
事情就这样定了性,田正平一会儿呼天喊地的说着自己冤枉,一会儿又用恶毒的字眼诅咒着周子渠,脸上又是鼻涕又是泪的。
等他被带走后,其余的知青都开始安慰周子渠,他们觉得他才是真的受了无妄之灾,平时田正平一直就单方面的针对他,这会儿被抓了还想拉着他共沉沦,周子渠可真是太惨了。
陈年年早就知道周子渠表面是个小纯洁,内里其实是个黑芝麻馅,田正平或许不无辜,但他周子渠肯定一点儿也不惨。
毕竟所有事情的发展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句话没说就把田正平给弄得翻不来身,最后还得到了大家的同情,还真是深藏功与名。
“周子渠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上工时,陈年年张嘴就开始打趣他。
周子渠笑了笑:“全靠你相助。”
陈年年心想,她可不敢邀功。
上次周子渠找她帮忙其实就是为了这事,他和田正平相看两厌,老早就想找机会好好收拾他。
周子渠太了解田正平了,黄鼠狼事件一出,饿肚子的田正平肯定就会动歪心思,周子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他把鸡偷来的时候放回去就行了。
加上最近正在严查投机倒把的事情,做了亏心事的田正平是有理都说不清。
怕陈年年觉得他太心狠,周子又解释道:“不过你放心,他投机倒把这事没有任何的证据,可能去公社关几天就会被放回来了。”
陈年年乐道:“我放什么心,我巴不得他被多关几天呢。”
田正平投机倒把是假,想偷她家里的鸡是真,若不是周子渠老早就猜到,怕现在孙慧芳又要在家里抹泪呢。
“这事你干得很好,明天我又请你吃肉。”
上次陶小甜买的肉还剩了一些,天气渐渐热了,那肉也放不了多久,还是赶紧吃了才不浪费。
周子渠笑了笑,眼里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情绪。
当初来之前,他对这座大山是万般排斥,如今才短短几月,却多了几分留恋。
为了他心爱的姑娘,他也要好好努力了。
第37章 来信
陈年年刚开始干活,就有人问她:“年丫头, 我听说城里来的知青在干投机倒把, 被队长给抓到公社了,你们家住在那边, 你给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呗。”
陈年年笑了笑:“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事情要等公社调查了才知道。”
问话的妇人撇了撇嘴, 对陈年年的搪塞很不满意,转头又将怒气撒到了这群知青身上。
“没想到这些城里来的知识份子竟然会做这样的事, 要我说就应该把他抓起来批/斗, 让他去蹲大牢。”
“就是, 坚决不能放过这种资本主义的走狗,必须得严惩。”
边说她们还边对着旁边干活的女知青哼了哼。
这些人都是苦过来的, 以前都被地主苛待过,对于这种通过不正当手段挣钱的人都深恶痛绝, 若是当时他们在场, 每人都得对田正平吐一口唾沫。
陈年年面容平静, 仿佛没有听过到这群人在讨论什么。
她平时为人低调, 挣钱后除了改善伙食,其他的一个大件也没有给家里添置, 就连身上的衣裳都还是穿的以前的。
按理说这实在是有点憋屈,但是陈年年一直都明白低调的道理,别人都不是傻子,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事情,
陈富国每家每户都调查了, 到她家里也只是随便问了两句。
在他眼里,整个陈家湾的人都有投机倒把的可能,就是陈年年家里没有。
一个连买房都要乡亲们借钱的人,哪里像是投机倒把的样子。
而且,不是他瞧不上她家里三口人,主要是她们真没那个本事。
陈富国偶尔还会犯愁,就陈年年家里这贫苦的样子,借的钱也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还上,怕到时候又要让他这个队长难做。
倒是孙慧芳听到这些话有点不自然和心虚,她额头沁了点汗,脸色也有点苍白。
她想幸好陈年年及时收了手,不然今天被送到公社的就是他们了。
“哎哟,我说慧芳,你脸色怎么难看成这样,是不是生病了?”
孙慧芳在想什么,陈年年心里非常明白,她面上不显,走过去扶住孙慧芳的手臂,柔声道:“妈,你要是不舒服就去休息一下,等会儿我帮你把活干了就行。”
孙慧芳看了她一眼,紧张地擦了擦自己的额头,慢吞吞地说道:“没事,不用休息。”
陈年年眉头微微皱起,孙慧芳表现得这么异常,这要是换个有心人,怕是一眼就能看出她在心虚。
看来她得找个时间好好和孙慧芳说一下问题的严重性,以免她露出马脚。
许美丽看了看她们俩,咧着嘴道:“慧芳是在为你们家里的那几只鸡难过吧。”
不等孙慧芳开口,许美丽又道:“嗨呀,瞧我这嘴,说错了说错了,现在你们已经和陈贵财不是一家人了,他家里的鸡被黄鼠狼吃了应该也和你们没有关系。”
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孙慧芳是完全不想管陈贵财的事情,但是那几只鸡也是她从小喂到大的,听到许美丽这话,孙慧芳还是没有忍住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家里的鸡全都被吃了吗?”
许美丽幸灾乐祸道:“可不是嘛,全村的人都知道在闹黄鼠狼,每家都把家里的鸡给关得牢牢的,就他陈贵财不信那个邪,竟然还让鸡在院子里乱跑,这不三只老母鸡一只也没剩,全都被那畜/牲给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