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完了,又正色道:“不行,奴婢要去将那些个不懂事的丫鬟都捉起来,好生训斥训斥,再敢起这样的心思,就不是这般容易……额,也不是很容易哦。反正奴婢也是防范于未然,毕竟她们不懂事,哪日无意中冲撞了王爷,平白受了罪可就不好了。”
银心进来的时候,就见流云嘴里嘟嘟囔囔的往外走,很是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倒也没做声。
此刻的乐平伯府,贺源却只抚着额头皱着眉:“少桓,这新婚第二天,你不陪着你的小娘子,跑我这儿来翻医书?还有,我爹可是一早就去王府候着了,你确定不管?”
少桓皱着眉头翻了半晌的书:“这写的都是什么?全都是生产时的状况?我又不是要看这些。”
贺源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说要看千金一科么?产妇也算在里头,你翻的那一本正好是产科。怎么,你娘子她这么早就怀孕了?你这样急切?”
少桓瞪他一眼,索性不看了,将书推开来,支吾片刻硬着头皮问:“长风,你可知那个……女人家来了葵水,肚子疼要怎么治啊?”
贺源噗嗤笑起来:“原来你娘子是来了葵水,那你这春宵一刻,过得岂不是不大爽?”
他见少桓沉了脸,立刻见好就收:“妇人葵水腹痛,是正常现象,不用担心。倒是你那个小娘子,我瞧着气色不大好,内里很有些亏空得模样。”
少桓颔首:“她幼时孤苦,常年养在庄子上,只一个嬷嬷照顾着,嬷嬷对她不好,见天儿让她干活。”
贺源眨巴眼睛:“你们大婚之夜,就聊这些?”
少桓摇摇头:“我试探过几回,发现幼时的事情,她像是尽数忘记了一般。这些事,是我从别的地方查到的。”
贺源“哦”了声:“有的人会这样,左右不好的日子,还记着做什么?倒不如早些忘却。”
这话是说茵茵,更是劝少桓。
少桓没有回应,只又问道:“那她这底子太弱,要怎么办?我幼时那个照看的奶嬷嬷,说给她饮食调理了许久,有了些许成效,但是并不算大。”
“这事儿急不来,你那嬷嬷做得不错,慢慢调理将养。你且放心,虽说我不曾替她脉诊,但观其面色,还是能看出一二。虽然有亏空,问题也不是很大。至于葵水时腹痛,我给你开两贴药,回去熬了给她吃。”
少桓这才微笑起来,又道:“若有平日调理的药,也给开两副来。”
贺源又翻个白眼:“是药三分毒,若能饮食调理的,我都不建议喝药。”
等那到药方,少桓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想了想又问:“刚刚我看的那书,妇人生产,真的那样多的毛病?”
贺源点点头:“要不怎么说生孩子,是一脚踏入鬼门关呢?”
少桓脸白了白:“若想要孩子,又不想她出事,可要怎么办才好?”
贺源撑着脸:“想不到你竟是个情种啊,我跟你说,这事可是无解的,只要生孩子,哪能不吃亏?但是这出了事的,十个妇人里头也没得一个,你担心个什么劲儿?”
少桓听他说无解,也不再问了。
贺源拍拍脑袋:“对了,我有阵子研究这个,发觉那些成婚晚一些的女人生产起来,比太早生产的妇人要好很多。有些时候女人太过稚嫩就生孩子,这出事的可能性当然会增加。你那个娘子看着就很是稚嫩,不如你别着急,等她满了十八岁,再要孩子吧。”
贺源沉吟片刻,茵茵生辰是三月份,如今是十七岁都不满,若要满十八岁,岂不是还有一年多?
第52章
午时到了,少桓还没有回来, 茵茵忙安排人将几位大人请到正厅, 又着人传膳。按道理来者是客,该有主家相陪, 但是王爷不在,茵茵是女眷, 着实不好出面。
勉强借着与王爷的舅父——也就是卫世子见礼, 去正厅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告辞离去,只让管家守在门口, 等着少桓回来。
管家远远的瞧见王爷回来, 喜不自胜迎上去:“王爷可算是回府了,诸位大人等候良久,王妃刚刚已经请他们去前厅用膳了。”
煜王点点头:“王妃呢?”
管家迟疑片刻应道:“王妃回内院了, 这个点应当正在用膳。”
煜王“唔”了声, 抬脚就往内院走去。
管家急忙跟上:“王爷,您不去前厅么?诸位大人……”
煜王瞥了他一眼:“他们没吃上饭么?”
管家一愣:“吃上了。”
煜王不耐烦的说道:“既然吃上了, 就让他们吃呗,怎么,还得要本王去喂么?”
管家不好跟着进内院, 只在垂花门处踌躇半晌, 这好像不大对啊,大人们不用王爷喂饭,但没有主家作陪, 却也不甚妥当呀。
他伸着手半晌,也没敢开口唤住王爷,只好默默的转身回到正厅外站好,假装王爷还不曾回来一样。
今日的膳食很是丰盛,竟然都是醉霄楼的招牌菜,甚是得茵茵的心。她此刻感叹,夏嬷嬷做什么要多事给她准备糕点汤水,占了一半的胃,没法子敞开肚皮吃这些个好吃的。
少桓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小娘子正抓着蹄髈往嘴里送,满嘴满手,全都是油,时不时的还抓一块往一旁立着的流云嘴里塞。
他忍不住勾起唇角:“夫人胃口真好。”
茵茵这才发现少桓回来,她忙放下手中的蹄髈。银心眼疾手快,取了水和香胰子替茵茵净手,又用温热的帕子擦干,倒来不及给茵茵抹香膏。
与此同时,夏嬷嬷也给王爷脱了外裳,接过他手中的方子放到一旁的桌上,问道:“王爷是在前厅用膳,还是在这里。”
少桓瞧了瞧桌面:“今日膳食不错,就在这里用膳吧。”
之前在彩墨镇,茵茵与少桓一同吃过饭,知道他不是个讲究的。而今日这一桌子,想必是少桓打听到她喜欢,特意嘱咐人备着的。
她甜甜一笑,走过来说着:“正厅诸位大人都等着您呢,膳食也都差不多,不如王爷去前厅?”
少桓只伸手将她搂入怀中,一道往桌前走:“我们刚刚新婚,当然要一起用膳了。”
流云咧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夏嬷嬷忙拉她一把,与银心一道将她扯出去,还特意将门给掩了。
经过昨晚,夏嬷嬷知道王爷不是个乱来的,便也不担心他们单独相处了。
茵茵勾着头去瞧药方,问道:“这药方是给谁的?”
少桓将她拉到怀里坐好,往她脖子上头蹭了蹭,茵茵觉得痒,笑嘻嘻躲开,却又不能全然躲开。
“你的,一会儿让夏嬷嬷去抓药煎了,可以缓解腹痛。”
茵茵这才晓得,原来少桓去贺源那里,是给她寻治疗姨妈痛的药方去了。说不感动是假的,茵茵眼睛一转,举起筷子夹了个四喜丸子递给少桓。
少桓总算是明白,什么叫做从此君王不早朝了。佳人在怀,软香温玉,恨不得时时与她缠绵,哪里还顾得上外院那群满脸褶子的老货?
不过再怎么不舍,正事也不能不管。这一顿饭吃得茵茵娇喘连连气喘吁吁,少桓是过了一半的瘾,碍着她的身子,才放开她,依依不舍的走了。
折腾这么会儿,菜都凉了,茵茵也没兴致继续吃了,索性让人撤掉,自己则又爬上床,要好生睡个午觉。
书桌前,少桓凝神看着一卷一卷册子,都是这些时日,他们收集的那些要应试的学子所做。
卫世子拱手道:“依我的看法,这些士子才学都很不错,不如王爷递一递橄榄枝,收几个得用之人?”
少桓勾唇冷笑一声:“舅父以为,本王要改革的原因,就是想收些自己得用的人?”
卫世子一愣,连声说不敢,只犹豫着不知再该如何。
贺世子忙笑起来:“王爷心系万民,是我大齐之福。但如今形势不容乐观,若按照王爷的说法,不论派系,只管人品学识,恐是替他人做了嫁衣。”
卫世子忙点头附和:“正是如此,王爷,譬如这位童姓士子,早早的投靠秦家一派,一家子都被秦家接入洛城。他的文采斐然,此次想必是能脱颖而出。再比如这祁家士子,听闻三皇子有意抬举,已然接触了数次……”
煜王只敛眉:“依着你们的看法,却是何意?”
卫世子与几位大人商议片刻,拱手说道:“王爷,依我之间,这头三名,估摸着就是祁童邵三位士子,咱们不妨先接触这位邵士子,再想法子将这童士子给除了名。至于这位祁士子……”
这祁士子,正是祁晋贤,既然有流言说他从前与王妃有一段,不管是真是假,最好不要留下。但他却是个不可多得之人才,听闻三皇子是三顾祁家,祁士子都不曾应允。
虽不明白,到底是否因为那祁夫人与三皇子的一段轶事,还是祁士子此人当真高洁,就不为人知了。
总之,他们的意思,还是不能一网打尽,童士子确定了靠着章家了,自然得干掉。这个祁士子倒可放松放松,暂且不动。
煜王面色凝结成了冰,许久才站起来,走到窗边说道:“记得幼时,太子常与本王说,大道为行,天下为公乃是最高最好的境界。可若是人人手握强权不舍放弃,谈何天下为公?你们与本王有着同一个目标,本王全都清楚,但请记住了,本王的目标不是所为的那个位置,而是天下为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