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习惯了姑娘的胡言乱语,点头说道:“姑娘是最棒的,一期书稿,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那我明天就去打探消息了。”
茵茵想了一圈,到底是怕流云不知事,说漏了嘴,便叹了口气道:“这阵子,我总看见祖父闷闷不乐,听他与常伯言说,似乎是与当年致仕一事有关吧。”
流云瞪大眼睛:“原来如此,姑娘,奴婢猜,老太爷肯定是在为当年的事情后悔吧,若是他没有受伤,没有腿疾,当年不那么早致仕,咱们陈家一定今非昔比。”
“啧啧啧,”茵茵白了她一眼,“可把你能耐得,祖父想什么,你都清楚了?”
流云撇撇嘴,转身出去了。
茵茵得了几天清净日子,便被何氏叫过去,说是收拾准备一下,第二日带陈颖婷与她一起去金佛寺上香。
八月初一,洛城大户人家女眷都喜欢去金佛寺,等闲的人家,还不一定去得了。陈家从来都在列,只不过从前都只陈颖婷与陈媛媛去,这次爹爹不允许何氏靠近陈媛媛,没想到何氏竟又带上她。
准没好事。茵茵心中想着,出了门便给流云使了个眼色。
茵茵要跟着何氏出门的消息,便传到陈媛媛耳朵里。她当然不愿意了,万一何氏陈颖婷使计,又将茵茵送到三皇子跟前了怎么办?
到了晚上,茵茵便收到消息,明日她不用去了。
陈媛媛倒是领着小食前来,颇有些讨好的说道:“这是醉霄楼的五香狮子头,我听你从前说爱吃,今日出门采买的时候,特意去给你买了一份。还是热的,你快尝尝。”
茵茵笑眯了眼,去过餐食便用起来,一壁吃一壁说:“真的好好吃,六姐姐,你可不晓得,我整日吃得素,若多吃点荤食,嬷嬷就要劝阻,实在是没意思极了。”
陈媛媛微微一笑:“是,虽说女儿家要注意容貌身形,但偶尔吃一吃也不要紧。你若是喜欢,往后姐姐常买给你吃。”
茵茵含着肉丸子摆手:“不,不,这个挺贵的,六姐姐不要常买,太破费了。姐姐你也吃啊。”
陈媛媛掩住口鼻,敛下眉眼,不让茵茵看出她的嫌弃,笑道:“我在外面吃过了,你多吃些。”
茵茵假装什么也没看出来,欢喜又羞涩:“那多不好意思……谢谢六姐姐。”
陈媛媛犹豫片刻,柔声问道:“这几日,你可曾收到祁家哥哥的信?”
茵茵面上一红,做害羞状,点点头,又小心翼翼的往门口看了看,附到陈媛媛耳边,小声说道:“祁家哥哥每日都给我写信……还亲手给我做了一个瓷娃娃。”
陈媛媛做出讶异状,问道:“什么样的娃娃?”
茵茵摇摇头,又惋惜的说道:“他说下次见面,会送给我。本来明日我出去,估摸着能见他一面,信都写好递出去了……可母亲刚刚叫人来与我说,明日不带我出去了。”
洛城男女,没有长辈在场的情况下,是不能私下见面的。但是若一方长辈在场,也能说上几句话。故而茵茵的意思,是明天趁着何氏带她出门,可以与祁家哥哥见上一面。
陈媛媛忙堆起笑容说道:“不要紧,你与祁家哥哥心心相印,早些晚些收到,都是一样的。茵茵,今日是我说服爹爹,不要你明日与母亲一起出门的。”
茵茵想不到她这样坦白,脸上吃惊的表情是半分不惨假。
陈媛媛柔声道:“茵茵,你别怪姐姐多心,我也实在是害怕了。你也知道,最近出了这样多的事情,五姐姐心有不满,一心觉得是我抢了她的位置。我是担心,万一你明日出去,遇见三皇子了可怎么好……茵茵,你早说了不想去玉明宫,又与祁家哥哥情投意合,我才……”
茵茵只愣怔片刻,立刻白了一张脸,握住陈媛媛的手说道:“六姐姐,我都没想过这个,还好,还好六姐姐你帮了我……”
她脸上惊惧害怕,叫陈媛媛分不清真假。
陈媛媛吸了口气,安抚的拍拍她的手:“你放心,我会护着你的。如今这家里,也就我们姐妹俩,是真心实意……”
茵茵天真的点头,心中算盘飞快,比起处处想要害她的陈颖婷,当然是这个没有利害关系的陈媛媛要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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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八月初十,是宫中为成年皇子举行的选妃大典,待选的贵女早早的登记在册。此次采选,因只选正侧妃,应选的全都是高门显贵嫡女,以及出众的庶女,虽不如皇上采选后宫流程长,却也是无比隆重的。
陈颖婷与陈媛媛都在册子上,这一日倒是相携入宫。
连日来的天气都不算好,小雨连绵,让人觉得哪里都黏黏腻腻的不清爽。茵茵今日没去祖父院里,只呆在自己书房中作画。
流云探过头:“姑娘,您这画可真有意思,奴婢从没见过。这只猫怎么还长了张人脸啊?”
茵茵虎了脸:“这是老虎,哪里像猫了?”
流云歪着脑袋端详半晌,摇头道:“分明就是猫嘛,这样可爱,让人望之便想亲近。”
茵茵哽了半晌,停了笔,将画扔到一旁。
流云便慌了神:“姑娘,奴婢说着玩的,姑娘您接着画。”
茵茵摇摇头,转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雨天真叫人头疼。”
流云应了:“都快中秋节了,好多人都赶着回去团聚,下雨路难行,很是麻烦。”
茵茵听了这话,却是抬起头,怏怏的说了句:“不知他到了哪里。”
说的是祁晋贤。月初祁晋贤祖母病重,原本祁家人不少,也不至于就要祁晋贤回去,偏生他大伯父不依,闹得不可开交。
最后便是祁晋贤请了一个月的休沐,回俊州侍疾。索性大齐以孝治国,对于孝道之上,是如何都不为过,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隐藏的影响却不小,毕竟他只是个文书,一去个把月,定是要安排其他人接替他,等他回来,又哪知是何光景?
流云叹了口气:“这样想想,祁家一大家子极品,将来应付起来,颇有些麻烦。”
茵茵赞许的看了她一眼,不错,跟着她久了,“极品”两个字都会用了。
流云见状,轻推她一下说道:“姑娘,您倒是说说话啊。”
茵茵头也不抬:“有什么好说的?不论去哪一家,都有一大堆的事儿要应酬。祁家只出了祁晋贤这么个金疙瘩,他没父亲,母亲无法当家做主,那便只能万事他自个儿来了。”
流云愤愤不平,半晌又道:“祁家难得出这么个金疙瘩,真是不懂,为啥那些人要拖后腿呢?常言道……那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祁公子好了,他们也能得到好处不是吗?”
茵茵白了她一眼,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是这么用的吗?
只也耐心解释:“我们旁人如此看,但有些人并非如此想。便是我们,眼看着哪一天,明明是从前不如自己的人,忽而比自己地位高,比自己优秀,难道不会眼红吗?”
流云恍然大悟,点点头:“是,一定是。听闻祁公子自幼父亲身子不好,他们都是叔伯有一搭没一搭的接济才活下来。那样的情况,肯定地位低下,只没想着一朝中举,竟做了官老爷,于是那些叔伯就不乐意了,只想着将他拉扯下去。哎呀呀,这个人心呐,当真是……”
茵茵瞧她说书一般,拍拍她的脑袋轻笑了声:“他能安稳长成,还能考上举子,若没有本家族人相助,那样贫寒的境况,是决计不能读出来的。只是,长久呆在一个地方,眼界变窄也是正常。”
流云点点头,又问:“但是,除了商人,哪还有人成天天南地北到处走呢?”
茵茵道:“不能出门开阔眼界,便需多看书,书中大千世界,是最好的旅途。”
这时一阵狂风吹来,窗棱子咔咔作响,流云忙过来将窗户关上,嘟囔道:“起风了,要变天了。”
说罢,又去一扇一扇的关窗。
茵茵站起来,从流云还未关上的窗户缝里往外看,院子里树被吹得哗哗作响,窗缝里呜呜咽咽的声音,像极了孩子的哭泣。雨下大了,霹雳啪嗒,如同鞭炮声,惹人心烦。
不知怎的,她心中没来由的发慌。
流云见她发呆,关切的问道:“姑娘可是不舒坦?是否刚刚在窗前吹了风?”
茵茵摇摇头,怅然道:“这样大的风,宫里应选的贵女,一定很难捱吧。”
流云想了想:“贵女们早就习惯了,为了好看,冷一点也不算什么。姑娘是担心六姑娘吗?”
茵茵眼皮子狠狠跳了几下,按照书中的情节,今日三皇子会点选陈媛媛为正妃,而陈颖婷落选,一切都会尘埃落定。她只用等,等祁晋贤回来,等祖父与父亲,将她的亲事安顿好。
至于陈颖婷,不论书中还是如今的发展看来,都逃不过秦家那位嫡次子。即便只是次子,也比祁晋贤位高那样多,按道理,她嫁给祁晋贤的路中,已经没有任何荆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