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感觉绿禾太小题大做。
她又不是小孩子,这一米多高的距离,她压根就不放在眼里,林晚正准备从树上跳下来,突然听到沈星河脆脆的唤了一声。
“二爷爷……”
二……二爷爷?
林晚心头顿慌,脚下一滑,就从树上摔了下来。
“小姐……”见林晚跌落在地,绿禾吓得不轻,连忙要去扶她:“小姐,您没摔着吧?”
周围安静的过分,除了绿禾的惊叫声,好像连一丝丝风声也没有,而后,便是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那人渐渐靠近,直到,在她面前站定……
林晚: “……”
对于这门亲事,林晚早已经做好了充足 的心理准备,她想过,也许沈砚的样貌很丑,也许是个很猥琐的人。
可真当那人近在眼前时,林晚却不敢抬头去看,直到那人停在她面前,林晚才忐忑的抬起头来。
她先是看到一双黑面白底的靴子,随后,是一身墨色的锦袍,衣袍上绣着暗银色的云纹,看着面料和做工都极为精致,再往上看去,那镶了玉的腰带将窄瘦的腰身完美的衬托着。
身材倒是不错……
而后,便是一张熟悉的脸……
“……”当眼底清晰的映出那人的脸,林晚脸色当场就变了。
她万万没想到,还会再次见到他……
不同于林晚的震惊,沈砚在看着她的时候,表情却毫无波澜。
那日,她满脸泥水,看不清样貌。
如今,她那样貌却清晰的刻在他眼底,那玉肤樱唇、琼鼻柳眉,那黑曜石般的双眼闪过震惊和无措。
沈砚眼睛轻轻的颤了一瞬。
十四第一眼看到林晚,并没认出林晚,他先是认出了绿禾,这才将眼前这姑娘同林晚联系到一起: “林……林姑娘?”
见到林晚,十四一脸惊艳:“林姑娘,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 林晚略显尴尬的冲十四笑了笑,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
她现在还没有搞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这时,沈砚幽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只见,他面无表情的说道:“守园的奴才疏忽职守,杖二十,逐出沈府。”
说着,目光落在沈星河的身上,沉声吩咐道:“将小少爷给带回去。”
撂下这句话,沈砚转身便走,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林晚:“……”
看到沈砚消失在园中,林晚有些不知所措,她忐忑的问十四:“……我是不是惹他生气了?”
“……” 面对林晚的问题,十四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二爷的性格向来冷漠,有时候半天也说不了一句话,他这种态度,不单单只是针对她。
相反,十四还有些庆幸,他本以为二爷会大发雷霆呢。
想到林晚日后要嫁进沈府,十四不得不事先提醒她一声:“这片桃林是我家二爷亲手所种,园子的入口,每天都会有守园的奴才看着,不许任何人进来,就连老夫人也不敢擅自靠近这里。”
奴才?
她方才进来时,并没有看到奴才啊!
十四说: “林姑娘切记,日后莫要再靠近此处,否则,二爷发起怒来,整个沈家上上下下都会跟着一起遭殃的!”
林晚:“……”
“不过……”见林晚表情不安,十四语气忽然一转,笑着对林晚说道:“二爷今天的心情还算不错,没有寻姑娘的麻烦,倒是出乎奴才的意料之外。”
经过方才林晚的折腾,桃树的花瓣洒落一地,二爷那么爱惜这一处桃园,若是换作别人,估计早就被丢出沈府了
“……”
听了十四的话,林晚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
十四抱沈星河离开了的时候,沈星河还笑嘻嘻的冲林晚大力的挥了挥手,他眼圈还红,却是一脸天真无邪。
“……”
可林晚的心情却比较复杂……
她忽然想起,那天自己对他们说的话,顿时羞红了脸。
当时,她说什么来着?
——若是你们不相信,大可以差人去沈府问问,若你们放了我,我未婚夫必当重金酬谢诸位——
——谁说我同沈大人素未谋面——
——我同沈砚是郎情妾意,相互喜欢的——
郎情妾意……
相互喜欢……
也难怪,那天在林子里,沈砚离开的时候,为何会一幅毫不待见自己的模样!
如今想来,别说他一脸厌恶,就连林晚都有一巴掌抽死自己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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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
十四把沈星河送回西厢后,时辰便到了晌午,他顺道拐去厨房一趟,备了些膳食,就匆匆赶回了麒园。
进门时,沈砚正在房中处理政务,微烈的阳光恰好从窗子映在了他脸上,却依旧掩盖不了他阴冷的气质。
十四将膳食放在外厅桌子上,一边布着菜,一边嘀咕道:“奴才方才经过花园时,听园子里的奴才说,老夫人已经命人将二爷和林姑娘的生辰八字合了合,估计要不了多久,这大婚的日子便要定下了。”
沈砚一直在执笔挥墨。
听了十四的话,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似乎十四说的事情,跟他毫无半点关系。
十四继续说:“早就听说林小姐长的貌美,那日在林中第一次见面,她满身是泥,倒真没看见,方才一见,可真是个美人儿,二爷,您说……”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沈砚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你吃饱撑的?”
“……”
见沈砚那眼里透着一丝凉意,十四吓的立刻闭上了嘴巴,他确实是吃饱撑的,没事找事!
沈砚的视线,重新落在面前的宣纸上,手中毛笔上的墨渍不小心滴落了下来,在纸上淡淡的晕开了。
沈砚蹙了蹙眉。
其实,美与不美,对他来说都不重要,将她娶回府来,对他而言,也不过就是一个摆设罢了。
十四不提也就罢了,如今,他脑海总是会莫名的浮现她的脸来。沈砚无端的心烦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十四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前去打开了房门,见到那人,十四连忙让开了路,并问道:“冯叔,您怎么来了?”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满脸的褶子,身上穿着一身灰色的仆衣。
那人姓冯,是东院的管家,跟十四一样,待在沈砚身旁的已经近十年了,这东院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便是由他管理。
冯叔走进门后,便对沈砚说道:“二爷,老夫人差您去一趟湘园,说是有要事相商。”
“……”闻言,十四看了一眼沈砚。
只见,他视线落在纸上,继续方才被打断的动作,语气却冷淡的说道:“让她等着。”
……
湘园
沈老夫人脸色铁青。
送走了林氏母女,她便听闻沈砚回了府,当即便差人去传唤他。
她这一等,便是两个时辰。
直到临近傍晚,沈砚才带着奴才姗姗来迟。
老夫人是气的浑身发抖,又不敢多说什么。
沈老太爷名唤沈淮,当年,老夫人跟他结婚的时候,沈淮还只是一个穷酸秀才。
那时,老夫人的娘家父亲是当时京中的工部侍郎,朝中正四品的大官,作为千金小姐,沈老夫人当年算是下嫁沈家。
婚后,老夫人先后为沈家生下了一儿一女,沈淮也凭借着老夫人娘家人的帮扶,官位一路扶摇直上。
本以为夫妻恩爱,羡煞旁人,可是,谁曾想沈淮竟然从外面带了一个私生子回来,让她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个私生子,便是沈砚。
沈老夫人对沈砚是恨之入骨,自沈砚年幼,她没少背着沈淮欺辱他,可这小子争气,年纪轻轻便成了当朝首辅。
如今,渐渐落败的沈家不得不仰仗他。
老夫人对他的所作所为,自然是有怒不敢言,想到以前她待他种种,老夫人总有种心虚的感觉。若不是因为这门婚事,她压根就不愿意见到沈砚。
再加上,沈砚相貌同老太爷不太像,多半像了外面那个妖媚的女人。
沈老夫人每每看到他的那张脸,便会想到夫君背叛自己的事,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出于这种理由,她对于样貌出众的女子都怀有敌意。
沈老夫人同沈砚没有太多话要聊,她也不想拐弯抹角,便直截了当的说明了目的:“今天一早,临安县来人了,说来也巧,那林家母女二人来府时,你并不在家,所以,我便自作主张替你相看了那位林家小姐,模样和性情倒是不错。”
沈砚沉默,端着茶杯悠悠然的喝了一口茶。
气氛有些尴尬。
老夫人缓了缓情绪,又接着说:“眼下,你这怪病日益严重,这婚期恐怕也是耽误不得,还是尽早完婚为好,只是,这事关你的终身大事,还是事先过问一下你的意思……”
闻言,沈砚懒懒的瞥了老夫人一眼,半响,才淡淡的说道:“本官没什么意见,老夫人做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