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二人依依不舍的道了别,最后,在扬起的一阵雾灰之中,阮氏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林晚这才红着眼眶,乖乖的坐回了原位。
林晚和阮氏方才一副母女情深的模样,落在沈砚眼底有些刺眼,他本在看书,可注意力却全在林晚的身上。
看着她泛红的眼眶,他烦躁的看不进一个字。
……
几日的行程,转眼便回到了帝都。
林晚跟沈砚回程的时候,并没有通知沈家的人,两人刚进京城,沈老夫人和韩氏都已经知道了,可是,她们却故意装作不知道、不理会,更没有派人出门迎接。
沈老夫人觉得,既然沈砚不将她放在眼里,她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因而,老夫人自然是不会去理会沈砚的行踪。
临春园。
一早便得知沈砚要回府的消息,沈明珠便对韩氏提起了这件事情。
想到沈砚,沈明珠就有些害怕和胆怯。
沈砚离家的这半个月,沈明珠已经将沈砚罚抄的那些家训给抄写完了,虽说沈砚没有在府上,可却派人监督着她,沈明珠没敢怠慢,很认真的将家训一字不落的写完了,她深怕漏了一个字被罚抄一遍
毕竟,那人的性情阴晴不定,沈明珠不敢再轻易挑衅。
只是,沈砚陪着林晚在外面玩了半个多月,而她却在府中闷了许久,沈明珠越想越气。
关于之前受到责罚的事情,沈明珠后来才明白,沈砚是在替林晚出头,沈明珠有些怨恨林晚,便冲韩氏嘀咕道:“娘,您说二叔那样护着林晚,究竟什么意思啊?”
若说沈砚对待林晚有情,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沈明珠是一头的雾水。
韩氏冷笑:“他对待林晚什么态度,跟我们又没有关系,你瞎操什么心。”
沈砚对待林晚究竟是什么感情,韩氏不知道,但有一点很明显,沈砚绝对不喜欢林晚。
韩氏早就打听清楚了,那个林阳还在牢里待着。
不过,这件事情也在意料之中。
呵,就沈砚那副见谁都爱搭不理,冷血无情的性子,就算同林晚一起回了临安,他也不会去管林家那闲事。
所以,哪怕林晚的性子再傲,也必须依仗着沈家的其他人去救出林阳,只要林阳一天没有得救,林晚就必须要求着他们,到时候,他们有的是方法折腾她。
再者,老夫人因为回门一事生了沈砚的怨气,她奈何不了沈砚,可不代表会饶过林晚,待林晚回来后,她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第40章
……
回来的第二天, 沈砚早早的便进了宫, 这是沈砚自发病的三个月, 第一次正式上朝。
沈砚刚走, 沈老夫人便派人来找林晚。
来到湘园后,林晚直截了当的问道:“老夫人找我来,有什么吩咐吗?”
自从知道老夫人故意拖延时间, 林晚对老夫人和韩氏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从那以后, 她再也没有唤老夫人一声娘。更不想同她们啰嗦。
听到林晚的称呼,老夫人心里很是不舒服,她努力压制住心头的恼意,问道:“这半个月, 你跟休远都去了哪儿?”
闻言, 林晚一愣。
她以为沈砚临走前都告诉老夫人了,可听老夫人这意思, 沈砚并没有告诉她?
林晚感觉没有丝毫隐瞒的必要, 便坦然回道:“夫君陪我回了临安。”
沈老夫人自然知道他们的行踪, 不过是故意问问罢了。老夫人语气夹带着埋怨道:“你嫁进沈府也有些时日了, 应该了解休远的性子, 他平日性格散漫、不懂规矩也就罢了,你跟着他一起瞎搅和干什么?”
沈老夫人因为沈砚的冷漠而恼火,这半个月,她憋了一肚子的怒火,沈砚刚一进宫, 老夫人便叫来林晚。
她将所有怒气都发在了林晚的身上,再加上她实在看不上林晚,态度也说不出多好:“你既然嫁给休远为妻,便要懂得体贴丈夫,早日为沈家开枝散叶。”
林晚:“……”
老夫人说: “休远身兼要职,你们这一来一回便耽误了数日,若是因此贻误了朝中大事,陛下怪罪下来,岂是你能担待的起的?”
林晚的依旧保持沉默。
见林晚一直不说话,老夫人有些生气。
老夫人感觉到,林晚跟沈砚在很多方面都是一个德行,她说了半天,也换不来她一句话,老夫人看着这样的人便来气。
老夫人愤愤问道:“你就没什么话好说?”
林晚淡淡的回答道:“没有。”
“你……”见她若无其事的回答,老夫人气的不轻。
韩氏也忍不住出声斥责了林晚:“林晚,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你这么跟娘说话的吗?”
林晚并没有觉得她的态度有什么不可,而且,她是按照习俗回门,用得着小题大作吗?
老夫人明摆着以此为借口,想找她麻烦嘛。既然如此,她何必又没事找事儿。
老夫人按捺心头怒火,心平气和的对林晚说道:“明日我让嬷嬷去苍园教你一些规矩。”
韩氏也跟着附和道:“二叔他身为首辅,接触的都是朝中的大官,娘也是怕你日后行事莽撞,不小心得罪了某位贵人,到时候,不仅是二爷面上无光,别人也会笑话我们沈家没有规矩这么做,这可都是为了你和二爷着想啊。”
林晚:“……”
替他们着想?呵,她倒是没看出来。
……
下了朝。
沈砚立刻被人给拦住了去路。
姚宗一脸愤怒的拦住了沈砚,冷冷的问道:“沈大人真是好手段啊。”
沈砚已经三个月没上朝了,如今刚回朝的第一件事,便是派人将杨荣昌的家给抄了,并将他给抓了起来。
后来,禁军在杨家的地窖里发现无数的金银财宝,不仅如此,沈砚手中的那一张状纸,里面除了贩卖私盐,还有杨荣昌派人刺杀沈砚一事,无论是任何一条罪名,杨荣昌都难逃一死。
杨荣昌是姚宗的左膀右臂,如今,杨荣昌犯事,对姚宗而言无异于被沈砚给砍了一条胳膊,姚宗心里很是不痛快,忍不住嘲讽道:“沈大人多日不上朝,今儿一来便给了本相一个沉重的打击,可真是让本相刮目相看啊。”
沈砚随手理了理衣袖,忽而笑着说道:“丞相言重了,本官不过是秉公处理罢了,并无意于针对丞相。”
姚宗:“你……”
瞧他说着和善的话,神情却透着傲慢,姚宗便气不打一处来。
若说他没有针对自己,姚宗是不相信的,而且,沈砚分明是就是在故意挑衅他。
不过,好在杨荣昌的案件,姚宗确实没有参与其中,沈砚也定不了他的罪。
可若追究下来,姚宗也难辞其咎,他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其中,对这件事情也不是全然不知情,当时,在杨荣昌伙同陈县令犯卖私盐时,姚宗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为了不受牵连,姚宗只能弃了杨荣昌这颗棋子,才能稳妥的保住自身安危。
姚宗看沈砚不顺眼,今天吃了哑巴亏,心情很是不悦,便出口嘲讽道:“听闻老夫退亲之后,沈大人跟一个商户女结了亲,很多人都在暗地里笑话沈大人病入膏肓,甘愿娶个商户女做妻,可相却不免怀疑,沈大人处处针对本相,是在公报私仇,责怪是本相当初悔婚了?”
悔婚?
沈砚原本就对同姚家结亲不感兴趣,只是先帝乱点鸳鸯,硬是将他和那个姚小姐撮合在一起。
沈砚瞥了他一眼,冷笑道:“相爷太看得起自己了,就算本官公报私仇,你又能奈我何?”
说着,沈砚傲慢的转身离开。
“你……”见沈砚如此无礼,姚宗气的吹胡子干瞪眼,却拿他没辙。
……
从湘园离开,林晚便回了房,没多久,老夫人身旁的张嬷嬷便将家训给拿了过来
张嬷嬷说道:“老夫人说了,在夫人学规矩之前,先要将家规完完整整的抄写一遍,待明日一早,老奴再来拿。”
说着,不等林晚说话,张嬷嬷转身便走。
见张嬷嬷的气焰嚣张,绿禾气愤不已,忍不住嘲讽道:“哧,有什么好得意的。”
林晚拿起桌子上那本厚厚的家训,随意翻看了一下,足足有三、四百多条,密密麻麻的字迹,让林晚有些头皮发麻。
她总算明白沈明珠被罚抄五遍家训时的绝望。
看着林晚随手翻阅家训,绿禾急了,忙问道:“小姐,你该不会真想抄写沈家的家训吧?”
林晚:“……”
见林晚沉默,绿禾急道:“沈老夫人明显在生二爷的气,才故意要拿小姐出气!咱们有二爷撑腰,就算小姐不抄家训,她们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如今,老夫人还以为林晚因为林阳的事情受制于人,可林阳的案件已经重新审理,林晚大可不必听她的话!
可沈老夫人说的话倒也在理,她并没有罚她,而是用另外一种方式逼她。她若是不抄,传出去以后,她必然不占理。
而且,还不知道沈砚会不会给她撑腰呢!
林晚思来想去,拿了那本家规,便去了风雅涧等沈砚回来,她来的时候,沈砚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