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荣昌?
沈砚蹙起眉头:“这名字,听起来怎会如此耳熟?”
沈砚向来对不在意的事情这不挂心,况且,他在府中休养几个月,朝中之事早已经忽略许久。
十四提醒道:“那杨荣昌本是户部的一个小官,前年经姚丞相提拔,做了户部的侍郎,这个杨大人是姚丞相的亲信,二人来往甚是密切。”
姚宗?
姚香雪的父亲?
沈砚眉心微微皱在了一起。
十四又说道:“二爷您说,这盐案一事,姚丞相是不是也掺和其中?”
沈砚:“……”
沈砚和姚宗的政见不和,二人的关系也是势如水火,想当初,沈砚还差一点就做了姚宗的女婿。
当初,沈砚和姚香雪的亲事,乃是先帝赐婚,后来,姚家以沈砚害病为由退了这门亲事,多半是因为姚宗从中作梗。
而姚家退亲,害得沈砚被人在暗地里嘲笑许久。
虽然,沈砚对退亲一事不太在意,可是,就他这锱铢必较的性子,无端被人这样阴了,总觉得心情不太爽利。
既然,那姓杨的跟姚宗关系不错,无论盐案的事情姚宗是否牵扯其中,都无异于打了姚宗的脸。
沈砚倒也乐见。
陈县令自知若是事情被捅出,便是死路一条,所以,他便想着戴罪立功。
这么多年,每年贩盐的银两,他统统需要上交,陈县令早就不满了,所以,他才会写了那个名单。
陈县令想要将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身子就猛然一僵。
只见,他胸口上没入的一支羽箭,直接贯穿了他的胸口,剧烈的痛楚,让陈县令的表情变的有些狰狞,他倒在地上,顷刻便气绝身亡。
沈砚见陈县令突然被人杀了,脸色一变,他连忙抬头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院墙上面有一道人影,那人见得了手,转身便要逃离。
姜和没敢耽搁,立刻提刀去追。
看着陈县令倒在血污里,已经没了气息,沈砚神情严肃。
这幕后之人好像早就知道他来此,所以,才故意想要杀人灭口,是不想让他追查下去?
这盐案的背后,到底涉及了多少官员?
……
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衙门。
陈县令死后,众衙役和师爷便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也不敢抬头去看。
陈县令在临安横行多年,这些人少不了为虎作帐的事,沈砚冷冷的环视众人一眼,寒声道:“剩下的一干人等,悉数押进天牢等候发落,若查明无罪在身,再另行定罪。”
十四道:“是。”
沈砚:“差人去通知吏部的贺大人,让他迅速派新官前来上任。”
十四应了一声,又想起一件事来,忙问道:“那……那林阳呢?是要就地放了吗?”
沈砚:“……”
提到林阳,沈砚有些迟疑,他能感觉到林晚的刻意讨好,是为了林阳,如果他把林阳给放了,她会不会……
沈砚开口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让人好生侍候着,不能有丝毫闪失,至于什么时候释放,再另行决定。”
十四:“……”
听二爷这意思,还不算放了林阳?
十四不知道二爷到底是怎么回事,放不放林阳,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为什么说还不是时候?
林晚一直为此事担忧,他又不是不知道,不过,十四见沈砚表情严肃,也没敢问。
回林府的路上。
经过长街,沈砚看着路边有人在卖糕点,他忽然想起林晚好像比较喜欢吃甜食,便让十四去买了一些回来。
见他突然买这么多甜食,十四困惑道:“爷,您买这么多甜食是要给夫人吃的吗?”
被看出来了,沈砚有些不好意思,他回头瞪了十四一眼,呵斥道:“多嘴。”
十四:“……”
得,他不过就是随口问一问嘛,还不准人提了!
十四有些气恼。
不提就不提,他倒想要看看,他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自己对林晚的心意。
……
林府。
林晚刚进前厅,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林晚今儿穿着一身浅芙色长袖襦裙,粉色的束腰在腰间系了一个精致的蝴蝶结,发髻简单的绾着,用一圈银饰的头簪给固定着,银光闪闪的头簪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耀眼的光。
厅中除了阮氏,还有一男一女。
刘氏有四十多岁,身上穿着一个灰棕色衣裳,身材有些干瘦,五官看着有些尖酸刻薄。
那个男人二十出头,一身白色的布衣,身上带着一股书卷气息,在看到林晚后,男子脸颊泛起微微红晕,他激动的站起身来,向林晚打了声招呼:“晚……晚晚。”
林晚先是冲刘氏行了一礼,又冲江献点了点头:“表哥。”
打了招呼,林晚找了个位置坐下。
随着她的动作,江献依旧两眼发直的望着林晚,哪怕是有长辈在旁,也毫不避讳。
江献一直心悦原身,林晚是知道的,不过,如今她嫁了人,被别的男人这样盯着,林晚感觉很不自在。
看到自打林晚出现,那没出息的儿子便一直盯着人家看,刘氏有些气恼,她踢了江献一脚。
江献猛然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连忙移开了视线。
阮氏早就看出了江献对林晚的心思,她不意对方家境,只觉得对方只有能待林晚真心便好,阮氏虽然不喜刘氏,却对江献颇有好感,那时,她还想过要撮合林晚跟江献,无奈,却发生了林阳打死人的事情。
第33章
……
阮氏忽然问道:“这一个月后的大考, 献儿可有把握?”
听阮氏问起, 江献信誓旦旦的说道:“虽说无十成把握, 倒也有九成。”
听他这意思, 便是十拿九稳。
阮氏一脸欣慰的说道:“还是读书好啊,哪像我们家林阳,成天就知道经商, 都不知道用功学习。”
刘氏笑着说道:“人各有志, 强求不得嘛, 说来我倒是羡慕姐姐呢。”
江献同林阳的年纪相仿,江献自小便喜欢读书,可林阳却不喜欢,他跟林父一样, 都喜欢经商。
林父在世时, 曾请了教书先生教林阳和林晚读书习字,他希望林阳能够走仕途, 为林家光耀门楣, 可林阳却一心想要经商。
林父也拿他没有办法!
后来, 林父去世, 林家的生意就靠林阳一个人在撑着, 因为林阳的努力,林家的生意越做越大。
阮氏见林阳当真喜欢经商,也就没有再逼他考取功名。
见阮氏一脸羡慕,刘氏嘴上虽然谦虚,可心中确是洋洋得意。
刘氏同阮氏年岁相当, 自幼便被一起比较。
刘氏样貌比不上阮氏,嫁人之后,江家的家境也比不上林家,可是,刘氏却打从眼底看不起林家,她一心想让江献考取功名,好在阮氏面前扬眉吐气。
想到林阳,刘氏忽然问道:“不知道林阳的案件,可有转机?”
阮氏叹道:“暂时还在想解决办法。”
如今,林阳被关在大牢里,若当真有个三长两短,这林家就当真是垮了,想到这里,刘氏便有些幸灾乐祸。
刘氏道:“要我看啊,这件事情八成是凶多吉少,你们母女二人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阮氏:“……”
可林晚见刘氏嘴角挂起的嘲讽和她那假心假意的担心,林晚感觉有些可笑。
见到阮氏脸色不太好,刘氏暗自得意,她将注意力转向林晚,忍不住夸赞道:“这半年不见,晚晚又变漂亮了。”
林晚冲她笑了笑,算是回应。
她同刘氏很少接触,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很不喜欢刘氏。
刘氏笑眯眯的问林晚:“晚晚今年多大了?”
林晚面无表情的回答:“下个月,便满十六了。”
刘氏道:“十六了?也到了该嫁人的年龄了。”
嫁人?
见刘氏提起这事,以为母亲是代自己向林家表明心意,他看了林晚一眼,霎时满脸通红。
江献本想提前向林家提亲,可刘氏不愿意,她好说歹说才说服了江献。
刘氏告诉江献,他如今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林家不会让林晚嫁给他吃苦,待他功成名就,救出了林阳,到时候,他再向林家提亲。
林家必然感激他救下林阳,才有可能将林晚下嫁给他。
江献这么一想,倒也有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江献以为母亲明白自己的心意,便没再多说,可刘氏却另有打算。
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江献不幸落榜,刘氏绝不可能会让他娶林晚为妻,林晚长的美,可红颜祸水,极易招惹事端。
不说别人,林阳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再者,倘若江献当真中了状元,届时必定会娶了一个金枝玉叶,林晚这卑贱的身份,可配不上江献。而且,刘氏还盼望着江献高中之后,就会将林晚抛诸脑后。
若到时候江献执意要娶她,纳林晚做个妾室也不是不可。
为了让江献安心备考,刘氏便对林晚说道:“晚晚就放心吧,待你表哥高中状元之后,姨娘定会给你寻一门好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