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铎面露难色,盛初寒只有又将顾虑重新与他说了,他这才勉强同意。
骆思茗服侍乌铎起身穿戴齐整,平日里总是透着清纯的美目躲闪着,藏了些羞耻感和不安感,她偷偷往盛初寒看去,生怕他生了气,谁知那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丝毫也不为所困,仿佛红杏出墙的不是他的王妃,完全同他无关似的。
她咬着下唇,方才那可笑的羞耻感霎时便演变成了愤恨。
商量完正事,乌铎一双鹰眼饶有兴趣地盯着盛初寒,揶揄道:“七弟看到我在弟妹这里,竟是一点儿也不惊讶吗?”
他特意强调了“弟妹”二字,盛初寒微眯起眼,浑不在意地笑了笑:“做弟弟的,凡事理应让着些,哥哥喜欢她,拿去便是。”
“这么个美人你倒舍得。”乌铎面带得意,而后目光审视道,“这些时日来,七弟倒是清心寡欲,莫不真如美人儿所说,七弟是那方面不行?”
盛初寒怔了一瞬,总算反应过来他指的“那方面”到底是哪方面,立刻颇为不悦地睨了骆思茗一眼,而后才道:“谣传而已,信不得。”
骆思茗闻言,有些不甘心地插话道:“什么清心寡欲,恐怕不过是夫君喜欢的女人不在这里罢了。”
“哦?”乌铎双眼亮了一下,配合地问道,“莫非还有比你更有味道的女子? ”
“六哥倒是说对了。”骆思茗眼神闪了一下,虽不愿承认但还是看着盛初寒慢吞吞道,“我有位五皇姐,名唤长鸾公主……”
未等她说完整句话,盛初寒便猛喝出声打断了她:“住嘴!”
也只是这样几不可察的一瞬,他又迅速反应过来敛了异样的神色,恢复了冷冰冰的样子,
乌铎见此,意味深长道:“一提到这长鸾公主就甩脸色,看来七弟的确是心有所属了。”
盛初寒没有再回答,不过乌铎已经达到了目的,大笑而去。
营帐里只剩下盛初寒和骆思茗两个人。
盛初寒将目光定在骆思茗身上,表情冻得令她如坠冰窖,他慢慢逼近她,一步步将她逼得退无可退了,才冷道:“别以为你有了乌铎做靠山,我便不敢动你了。如今还留着你,不过是因着你还有些用处,但你若是上赶着找死,我倒是可以尽快成全了你。不信的话,便继续来试试。”
骆思茗却被他威胁性十足的气势震慑在原地,脸色煞白,连他何时离开也不曾发觉。
半晌,她终于缓过神来,不自觉地相互搓了搓凉透了的双手。
今日同乌铎一起演这出戏,是为着试探一番骆思存在盛初寒心里,是否如她所猜测那般有所不同。
她本没抱太大希望,没曾想这一试,竟真叫她试出来了,虽然只是十分微小的表情,但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原来从头到尾,骆思存和盛初寒这两人竟都在轮着诓骗她!
什么喜欢楚妍,全都是为了掩饰盛初寒那一颗心挂在骆思存身上的事实!
她竟然蠢到这种地步,成为了那两人达到目的的垫脚石、活靶子。
骆思茗气得浑身发抖。
骆思存和盛初寒……
该死,都该死!
哪怕下地狱,她也要拖着这两个人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小盛这个绿帽似乎戴得很欢乐的样子是肿么回事???
第55章
盛初寒刚出营帐, 乌铎已下了退守常州的令。
士兵训练有素,很快收拾集结,站成队列等待启程。
正巧那员前去收兵的大将也赶了回来, 却一副满面慌张的样子, “六皇子, 七皇子, 咱们得赶紧撤退啊!梁军已经往这边杀过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盛初寒道:“俘虏呢?可杀完了?”
大将手一摆, 语气无奈:“那么多俘虏,哪儿能那么快杀完?梁军来得快,显然就是为那俘虏而来,您不是说要暂且避战吗,除了放弃我没别的办法呀!”
盛初寒眉头皱了皱, 没再说话。
竟真被景无虞将俘虏都救回去了,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实在是令人不爽到了极点。
眼下唯一算好消息的是,很快他就可以见到那人了。
是以离开之前,他特意派了人前去护城河下游接应阿木,等着阿木带着她一起去往常州。
虽不愿意承认, 可是心底深处却传出一个声音在提醒着他, 这么久没见,他真的,真的好想她。
*
连日大雨天终于在腊月二十八这日转晴,碧蓝苍穹上一道彩虹高挂, 阳光细碎撒下, 是难得的好天气。
在如此怡人美景下,一辆朝着常州方向颠簸前进的马车内却仿佛与世隔绝般, 透着阴沉之气。
从护城河出来,骆思存双手双脚便被阿木捆绑了起来。
这般折磨还不够,阿木为了不让她出声,竟还将她的穴道点了,叫她的办法同声音一起一丝一毫都使不出来,完全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
不知又过了多久,似是终于到地方了,阿木进来松开了她身上的绳索,又解开了她的穴道,松懈后她才发现手臂和脚踝都被勒出了红印,按一下便疼痛不已。
随即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又上来将她扶下了马车。
绳索刚解开,她下了车一阵腿软,丫鬟力气小,没将她扶住,眼看就要跌在地上,登时腰上缠上一条有力的手臂及时环住了她。
骆思存身子一僵,猛地瞪大眼,连忙转过头去看,来人果真是盛初寒。
只见他眸子幽沉,在她凤眸愈来愈明显的怒视下,干脆收紧了手臂,不顾她的挣扎,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你、你放开我!”
由于连日奔波,她脸色苍白,看起来别样的虚弱,语气里一点往日的气势也没有,听在盛初寒耳里,就像是小猫挠痒般娇软可爱。
他手臂紧绷,暗暗勾了勾唇角。
倒是没见过她这副模样。
骆思存徒劳地挣扎着,盛初寒恍若未闻,一路将她抱进了一间装饰豪华的卧房里,而后像对待珍宝一样,轻轻把她放在了床榻之上。
做完这一切,他又从桌上斟了杯茶水递给她,语气却是硬邦邦道:“喝了。”
骆思存并不领情,略带警惕地看着他,开门见山问道:“你抓我来,究竟要做什么?”
“喝口茶润润嗓子,这样才有力气说正事。”他端着茶杯的手再往前递了一分。
她仍是一动不动。
顿了片刻,他似是想到什么似的,又重新倒了一杯过来,随即当着她的面喝掉,沉声道:“没毒。”
骆思存一路都在受罪,此刻本也口渴了,闻言也不再推却,接过了茶杯,但也只是浅尝即止,微微抿了一口。
解了渴,她又恢复了防备的样子,语气也硬气了些:“你若是打着以我去威胁阿虞的目的抓我来的,那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我死也不会让你如愿的。”
她话音刚落,盛初寒眼中便黯然了一瞬,自嘲般笑了两声,慢慢道:“阿木费尽千辛万苦才将你带到我面前来,我怎会舍得让你死。”
他神情落寞,语带宠溺,但在骆思存听来,却着实令人胆寒。
实际上直到现在,她都猜不透盛初寒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明明是个真小人,却偏偏还要装着最念旧情的模样,做着与之行为背道而驰的恶心事。
她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看,仿佛想努力将他看透一样。
盛初寒面色坦然,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黑眸幽幽迎上她的目光,往日淡薄的眉眼竟带了些几不可察的笑意,“这会儿不怕我了?”
骆思存撑着身子坐起来,挺直了背脊,对这话嗤之以鼻:“我何时怕过你?”
盛初寒道:“刚才还一副我要吃了你的小白兔模样。”
骆思存高挑着眉,呛声道:“你想象力可以再丰富些。”
见她嘴硬,盛初寒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随即紧盯着她,沙哑问道:“再过两日就是你们大梁的除夕夜了。”
骆思存嗤笑一声,“北蛮人也要过年吗?”
“洒扫门闾,除去尘秽,贴春联,祭祖先、守通夜。”盛初寒薄唇轻启,缓缓念来,嗓音低沉,就像在念什么情诗一般,“虽然我们北蛮并非这样过年,但如今你是客人,一切按你的习惯来。”
骆思存不以为意道:“今年这个年,不过也罢。”
盛初寒手指无意识地敲打在椅子扶手上,仍是自顾自道:“是不是还要放烟花?在你来之前,我特意命人赶制了一批,等除夕夜的时候放,一定很好看。”
骆思存见他油盐不进,眼含厌恶,一字一句道:“那些事情是要同家人一起做才会开心的,若与你一起,只会让我觉得污了祖宗传下来的习俗。”
盛初寒被她这淡漠的态度刺了一下,维持许久的温情差点便破了功。他强忍着心头的不快,尽量语气缓和地同她道:“存儿,不要再尝试激怒我,那对你没好处……罢了,你先休息一会儿,我晚上再来看你。”
说罢他迅速撩袍站起来转身走了,好似再多停留半刻,他便控制不住自己要做出些出格的事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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